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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何厚琮又道。 李元昆睁开眼,冷静了些,强忍着悲痛道:“……臣弟,多谢皇上顾念亲情,全了我父王身后体面……” 临近下班,太医院的人又逐渐充盈起来。 何思行站在桌前,额发叫汗水打湿粘在额上,浑身极其不自然的小幅度抖动。 院判从外出进来,观察了一眼,走了过来,“唷,思行怎么站在这里?” 宋春景没说话,何思行红着眼眶看了一眼院判,也没有说话。 “是不是犯了什么错,师父责罚啦?”院判余光看了看宋春景,宋春景仍旧没打算说话,于是院判转过头跟他直说:“你请假这些日,思行病着也要来太医院,将晒干的药材领一分放到你的药匣子里头,一日不曾落下,孩子是好孩子,若是为了小事,轻轻责罚就行了。” 宋春景看了看何思行,何思行说了些话,他嗓子有些干,也可能是因为紧张导致的,吞下一口唾液才好受了些,“院判,宋太医没有责罚我。” 院判不怎么信,疑惑的看宋春景。 何思行:“我同宋太医交代一些事。” 院判视线在他二人身上走来走去几个来回,宋春景说:“已经问完了,若是您有事情要吩咐,可带思行去。” 何思行抿了抿唇,是个将哭未哭的模样。 院判甚至宋春景这人烦别人插手他的事,赶紧说:“没事没事,你们继续说。” 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走远了些。 何思行忍住要哭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就是这样,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会远去西北。” “嗯。”宋春景回应了一声。 何思行慌忙抬头,急切的说:“现在我已经知道错了,宋太医会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吗?” 宋春景脑中一瞬间过了无数场景,最后不明显的松了口气,心想: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马车沉稳前行,车厢中的人评价了一句。 闫真在外头点了点头,虽然里头人看不到他动作,他仍旧恭恭敬敬的弯了弯腰,上前说:“皇上,何大人这儿子胆子也太大了。” 李琛在里头嗤笑一声,评价道:“俩小孩儿过家家。” “险些叫宋太医和您有了误会,要不要派人去何家提点一下?” “不用,虽然由他而起,但是这个局面终究也不是一个孩子能造成的。”李琛拒绝了这提议,然后说:“倒是宋春景欠打,将这账记在他身上吧。” 闫真带着笑“嗳”了一声。 乾先殿一如既往的安静。 李琛一露面,值守太监立刻通报:“皇——” 一字出口,李琛一抬手,“不必通报了。” 太监张着嘴,跪地应了,看他一步不停的走了进去。 太上皇正在睡觉,不知是夜里睡到这会儿还没醒,还是醒了吃过早饭又睡了。 贴身伺候的太监过来行了一礼,轻轻说:“早晨进了点粥,去外头散了步,许是累了,回来便睡下了。” 李琛点点头,挑了个椅子,坐在一旁等。 “也快醒了。”那太监又说。 “出去吧。”李琛道,然后自己转着视线,打量室内摆设。 乾先殿是老殿了,尽管重新修葺,也透着一股子陈旧气息。 但是太上皇执意住在这里,其余人也不好再劝,只能尽力在摆设上花心思,桌上墙角都插着些新鲜花朵。 室内充盈着幽微花香。 李琛闻了几次,觉得挺好,于是记在心里,想着以后吩咐人将春椒殿的沉香撤下,每早换成鲜花。 想起宋春景来,他心满意足的同时,又不禁咬了咬牙。 心道胆子越来越大,都跟我玩儿起了跑耗子那一套,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床上的人猛然咳嗽出声,李琛回神,端起桌上晾着的茶盏,上前半托起人,给喂了一口清水。 太上皇喝过之后呼出一口气来,昏花的眼睛看着伸到面前的手,“皇帝来啦?” “父皇,是我。”李琛说。 太上皇看着他,摸了摸他衣裳上的龙纹刺绣,“什么时候搬进宫来住?” “原本定的今日,詹事间内东西没有收拾完,明后日就进宫了。” 太上皇胡子一动,点了点头。 李琛给他垫好靠背,然后把茶盏放回桌子上。 “父皇。”他叫了一声,停顿一下,才缓缓的说:“皇叔没了。” 床上人动作停住,缓了片刻才“唔”了一声。 “是自尽吗?”他问。 “心病犯了,喘不上来气,整张脸憋得通红,”李琛未答,陈述道:“太医诊断不治,这才给开了药,叫他没有痛苦的走了。” 花白胡子摩擦在胸前锦被上,发出“刺啦”细响。 行将就木的老人最后闭上眼睛,缓缓点了一下头。 “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他停顿片刻,然后静静的说:“我比他年长不少,这个弟弟,可以说是跟着我一起长大的。” “您节哀吧。”李琛低声道。 太上皇长长出了一口气。 李琛:“儿子已经派人吩咐下去,按照亲王礼制下葬,并且让元昆继承爵位,不追究他的连带责任。” 这倒是想不到。 李琛此人心狠手辣,点头取人性命,摆手抄人全家,从来没有心软的时候。 荔王犯下的错,能落下这个结果,已经算是极其难得了。 太上皇不禁睁开眼,细细打量着他。 李琛:“儿子顾念着父皇同皇叔的情义。” “……好,”太上皇低声重复了一遍,“好。” 他此时才难以控制的流下徘徊的眼泪,不住的点头,因为嗓子沙哑,吐字有些含糊不清:“知道你是孝顺的……” 等他安定些许,昏黄脸上疲态尽显,李琛站起身,朝着他遥遥一拜,“父皇休息吧,儿子告退。” 太上皇欲言又止。 李琛没有立刻就走,等了一会儿。 “我还想问问,那个……将军府的……”太上皇犹豫的开了口。 李琛似乎早有预料,闻言便接过他的话,“将军府的小少爷已经寻到了,人没什么事,儿子已经下了旨意,等他成年,许他承袭将军爵位。” 那个名字犹如梗在两人中间的一根刺,虽没有明确提及,但是只要轻轻一拨,就让人难受不已。 二人相对,沉默几许。 “只要他老实,不生事,我也不是容不得人。”李琛又说。 “嗯,”太上皇重重点头,又犹豫的问:“那太后那里……” 他本天下至尊,于千万人予生予死,现在问句话都要顾及四方,想着许多人的感受。 李琛看着他脸上松弛的皮rou,还有架在身上略显空荡的衣裳。 站在权利的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