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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头,看了他落灰的桌子一眼,对外头人招了招手,“思行,给你师父收拾一下医桌。” 何思行急步进来,手里拿着洗干净的棉布,“是。” 然后对着宋春景弯腰行了恭敬一礼,要喊师父,又迟疑了,最好叫了一声:“宋太医。” 宋春景点点头,“有劳。” 何思行低着头,将他桌上东西一样一样取到窗台放好,用半湿的棉布擦干净桌子,然后拿出一块干净手帕来,仔细擦干。 最后再将桌上物品一样样摆放回原位。 “好了。”他站在原地,低着头说。 宋春景没看干净的发亮的桌子,只看着他的发顶,说:“谢谢。” 何思行:“宋太医客气,不必谢。” 宋春景打开药箱,补给常用药包,又将套针和手刀全部取出,预备全部清洗一遍。 何思行站在原地没动。 宋春景自顾做自己的事情。 何思行抬头看他流畅动作,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宋太医请假十余日,去了哪里呀?” 宋春景看也没看他,唇角一动,笑了笑。 室内安静如初,各位太医都忙碌着自己的事情,请脉的请脉,配药的配药,宋春景骤然升官,也不用管其他,无事一身轻。 片刻后,偌大外堂,竟然只剩下三两个。 何思行手里紧紧攥着抹布,眼中颤动数回,惴惴不安又问:“宋太医说要考虑收我为徒,这事还作数吗?” 宋春景这回仍旧不答,面上不辨喜怒的点了一下头。 “思行啊,”他坐下来,看着一眼四周无人的景象。 他桌位靠里,紧挨着窗,背靠医书室,算是最隐蔽有安全感的位置了。 “我问你话,你如实答。”他轻声道。 “是。” 何思行心中犹如放了一块秤砣,沉甸甸一砸到底。 宋春景点点头,直直问:“沈欢当初自请出师门,是因为皇上授意吗?” 何思行只听见‘沈欢’二字就头脑一热,感觉脸上无数血管爆裂,脸轰然一声红了。 他不吭声,宋春景看着他僵直表现,点了一下头,“当日你去我家说过的话,我重新想了一遍,确实没有哪句直指皇上,是我先入为主误会了,现在再问你一遍,这事实情是什么。” 何思行屏气站着,手脚冰凉,只觉心跳要跳出喉咙。 “你可以不说,但是我的徒弟,一定要忠直磊落,即便因时势想要自保,也是不得已而为。”宋春景对着他道。 何思行双手紧紧掐到抹布中,半湿的那块叫他拧出些水来,顺着手节滴到地上。 宋春景看了看地上水渍,又看着他双眼,缓而坚定的说:“可以犯错,但是要堂堂正正承认错误,日后改正即可,君子襟怀坦白。” 第109章 刑部大牢。 何厚琮同侍郎商量着写好荔王的案宗,又审查两边没问题,才叫人带着,送去东宫。 忙碌过后,长长叹了口气。 何厚琮:“钱大人?怎得长吁短叹?” 钱程张了张嘴:“……我” 他叹了一口气,才落寞的说:“你已经升了刑部尚书,名列六部,厚琮啊,庸碌多年,同你的差距越来越远了。” 何厚琮拍了拍他肩膀,也叹一口气。 “你放心,有我一天,一定同皇上多多提你。” 钱程也知道自己没有跟对人,站错了队,听他不觉自己高攀,感激的点了点头。 正说着,外头进来的尚书府的小厮。 来人一来就说:“禀大尚书吩咐,凡是昨日曾往东宫递过奏折的,要重新腾写一份,最迟午后,统一送过来尚书府,我们大人会派人统一送往东宫。” 二人面面相觑。 “碰巧几位大人都在,小人就不一一去府上另行通知了。”那送信儿的人说完急匆匆要走:“小人告退,还要去户部通告诸位大人。” 何厚琮同钱程对视一眼,都丈二摸不着头脑:“为何?” 来人顿了顿,解释道:“早晨东宫里来人,说是里头发了水,将昨日送过去的折子淹了大半。” 东宫管制森严,构造讲究,竟然能发水吗? 就算发水,偏偏淹了詹事间这种政要之地? 虽然疑点重重,但是何厚琮昨日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不敢随意揣测圣意,因此按下心中诸多揣测,恭敬应下,“是,下官等这就开始复写了。” 钱程已将昨日写过什么奏折忘了大半,仍有样学样,“是。” 送走那人,二人回到大堂,对视一眼,都从眼中看到了疑惑。 “叫写就写吧。”何厚琮说。 “写吧。”钱程点头。 待到重新写完奏折,交代人送出尚书府,这才终于腾出功夫来。 刚歇了,大牢深处守卫走出了朝着何厚琮为难的说:“大人,小王爷守着尸身不肯撒手,要强抬出来吗?” 何厚琮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皱着眉看着他。 钱程笑着说:“看来这刑部尚书,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话虽如此,升了官总是高兴事,何厚琮一想,心情舒畅不少。 心甘情愿的朝里走去:“我去看看。” 荔王尸身擦洗干净,换上了一身新衣裳,衣帽仍旧是王爷制式,诈然一看,像睡着了。 李元昆跪在一旁,一动不动怔怔看着,似乎魂魄已经离窍飞了。 何厚琮看着他,等了一会儿,吩咐人上前去抬尸身。 侍卫刚一上前,李元昆伸手拽住了他,他也不开口,又变成了不会动的石像一个。 侍卫进退两难,对着何厚琮为难道:“……大人。” 何厚琮上前两步,站在李元昆身前,叹了口气,“……小王爷,”他缓缓道:“荔王做下错事已经无法转圜,赐自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节哀顺变吧。” 李元昆仍旧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 何厚琮拽一下他的手,拽不开,又劝:“荔王的身体你之前已看到了,即便不自尽,也是活不过几天的,这样反倒全了身后体面,算是……好结果了。” 李元昆僵硬的转了转脖子,终于动了。 他松开手,转而拉着何厚琮的袖子,“何大人,我爹真是自尽吗?” 何厚琮沉默一下,斩钉截铁道:“是。” 李元昆看了一眼他,眼中血丝交缠,嘴唇却苍白无血色。 “我知道,他做了错事,该受罚。大人不必劝我,我只是……” 他无法继续说下去,张开嘴深深吸了一口气,难受万分的闭上了眼。 “小王爷节哀顺变吧。”何厚琮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这动作有些逾矩,但是放在此情景下,反倒有些温暖。 “皇上宽厚,许按照亲王之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