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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曼妙的流萤。 过去这样多年了,他此刻这样望着自己,似乎与当年并没有什么分别。 顾锦年觉得岁月都格外疼惜他那双眼睛,不忍让它明珠蒙尘,变得浑浊沉寂,再也发不出光来。 两人四目相对,霎时间相顾无语。 终究是顾锦年先开了口。 他的目光落在陆拾手中的浴衣,语气有些不满:“几年没见,洁癖到这种程度?” “我是怕你有洁癖。”陆拾避开了他的目光,逆来顺受道:“要是我穿一次你就不穿了,扔掉多可惜。” “一件浴衣而已,有什么可惜!”顾锦年没听清他的言外之意,回得干脆。 陆拾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他对顾锦年给予他的一切都太过珍惜,所以也就什么都觉得可惜。 是啊,一件浴衣而已,到底有什么可惜。 他想说点什么搪塞过去,可是还没开口,顾锦年又来了一句:“你要是喜欢穿,我可以送给你。” 陆拾微怔,心中暗暗回了一句,我要你浴衣做什么? 可这心声还没到嗓子眼,顾锦年便起身夺了他手中的睡衣,悻悻进浴室去了。 陆拾愣在原地,听见身后的水声哗啦啦作响,一时间觉得自己心里那个地方又在隐隐作疼了。 顾锦年自己可能都不记得了。 许多年前,和他暧昧过的一个女孩子给他还书,顾锦年不在,那女孩就交给陆拾代为转交。 陆拾拿给顾锦年时,顾锦年没有接,只是有点不悦地嘟囔了一句:“送给她的,还我做什么?” 陆拾愣了一下,也没多想就说:“好,那我拿去给她。” 可他刚转身要走,手中的书却被顾锦年一把抓住。 陆拾到现在都还记得顾锦年那个眼神,那种冷漠、决绝、又十分见外的眼神。 特别伤人。 他许是觉得陆拾越俎代庖,多管闲事吧。 那本书几乎是他狠狠从陆拾手中夺过去,书从陆拾掌中被抽走的瞬间,他觉得像是心被人狠狠插了一刀,又漫不经心地抽了出来,顷刻间血流如注。 他只是想帮他还书,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时间尴尬地愣在那里。 顾锦年没理会他,拿着书跑了出去。 陆拾在那一刻就觉得,那是他和那女孩儿两个人的世界,那是他们心照不宣的小游戏。 他的存在如同无关紧要的炮灰,他再怎样小心翼翼步步为营,那个人的世界,他这一辈子也靠不进去。 第04章 陆拾起得很早,又或者说,他根本一夜没睡。 他一整晚都在想以前的事,那些顾锦年的好,顾锦年的坏。他曾给他的温暖,曾给他的难堪,都一起涌了上来。 他这些年的消息,他和谁爱了又散了,陆拾从不去打听。只是有时回到他们一起居住过的老家,碰上一两个曾经共同的同学。 他们有时候会说起顾锦年的近况,陆拾从不发问。只是不动声色地听着人家絮叨,就像听了一则无关紧要的奇闻异事,听完后也不予置评。 如果他可以选择,关于顾锦年的一切,他都不想知道。 陆拾不参加同学会,顾锦年去不去他不知道,反正他不去。 他只是单纯不想见到顾锦年,不想听他的事,也不想让他见到自己,或者让自己的事飘到他耳朵里。尽管他知道,他的消息对于顾锦年来说,连茶余饭后闲话家常都算不上。 顾锦年根本就不会在乎他在哪里,他过的如何,他现在和谁在一起。 那么顾锦年的事,他也不想在乎。 这就是陆拾放下的方式。 听起来像是小孩子赌气,但他确实是个态度端正的瘾君子。他知道戒断痴心妄想的方式,并且身体力行,毫不懈怠。 顾锦年很特别吗? 不。 陆拾一直觉得,这只是自己的性格使然,他的生活圈子太小了,又不想走出去。 只是他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就横空出世,又搅乱进他的生活中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遇上他,最后还跟着他回到他家。 既然早知道根本睡不着,或许应该去加个通宵的夜班。早点把顾锦年公司的案子了结,自己也早一些脱离这种尴尬的局面。 他就带着这样的想法,睁着眼睛一直到天蒙亮。 他被安排在顾锦年家的客卧,顾锦年自己睡在主卧里,两个人只隔着一道墙,相安无事地渡过了一夜。 陆拾也习惯了通宵熬夜,对于他来说本就是家常便饭。他不想再躺着了,就起身来收整床铺。 一单薄薄的被褥,被他叠了八遍,却还是觉得不够规整。 他不想让顾锦年看了嫌弃,所以他叠了又叠,但他发现好像怎么叠他也不会满意。 最后,他克服了心里障碍,不再折腾那床被褥。 当务之急还是趁着顾锦年没起来,自己先去洗漱收整。最好是他收拾好之前,顾锦年还没从床上起来。这样他就悄然离去,不留一丝痕迹。 他打定主意要这么做,可一拉开/房门就瞬间梦想破灭。 一大清早,太阳都还没彻底出来,顾锦年居然端着杯水,立在他的门前。 他睡眼惺忪,仿佛没有休息好,陆拾在猜测是不是因为自己冒然留宿的原因。 顾锦年看着被他逮了个正着的陆拾,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你睡觉都不脱衣服吗?” 陆拾没有回答,他又颦着眉,自上而下地将他打量一番。 “衬衫都压的都起褶了。” 陆拾低头看了眼自己,眉都没抬就轻声道了一句:“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你这样出去怎么见客户!” 顾锦年蹙着眉头脱口而出,可话一出口,他又恍然想起:“对哦,我现在是你的客户。”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昨天连名片都不递,今天又这样见我,陆经理你倒是跟我不见外。” 陆拾一大早也不想抬杠,随口道了句:“吃早饭吗?” 顾锦年微怔,立刻来了兴趣:“怎么?你要给我做饭?” 陆拾实在没那个雅兴伺候别人,他自己都很少有时间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吃一顿早饭。但他看着眼前这个人,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暗涌。 顾锦年即使穿着家居服,也还是有种别样的风采。就连他迷离的睡眼和额前凌乱的头发,都透着慵懒迷人的气息。 陆拾没想过,他有生之年,居然有机会在一醒来就能看到顾锦年。而眼前的顾锦年,又不仅仅是他心中虚化的一个无懈可击的幻影。 他凌凌乱乱,却又真真实实,不再只活在陆拾回忆中那样冷漠疏离,反倒是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有种触手可及的亲切。 陆拾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