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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街道上游荡,吴骆驼的驼背吸引了他们,为了验证这副驼背是不是像山一样强壮,他们中有人悄悄地捡起路边的石头,砸了过去。 吴骆驼不知被谁的石头砸中,哎呦叫唤,他把手伸到背后,艰难地触摸自己的驼背,确认没有被砸出窟窿,然后凶神恶煞地转过头。这时我的那群流氓同学们已经像麻雀一样一哄而散,只有我还静止在他的视野里。吴骆驼立刻对我进行了粗鲁的谩骂。 我说不是我,我没有扔,可是他不相信,说我狡辩,没有人相信我,连路人都朝我投来怀疑的目光。 我被吴骆驼一路揪回家里,他把我恶劣的行为告知了孙月眉。我一直对孙月眉摇头,可是孙月眉仍然替我承认了这桩莫须有的罪状。 她对我说:“是你干的就要承认。”又请求吴骆驼体谅她,她一个女人要同时照管三个孩子,实在是力不从心。 我明明有嘴巴、会说话,我不是哑巴,在那一刻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孙月眉晚上又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吕新尧,我绝望而慌张地看着我哥,就像我真的犯了错。我的哥哥吕新尧,一向独断专行,在这件看起来迷雾重重的事情上更是如此。大概就连孙月眉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听完了我的解释,并选择了相信我的一面之词。 我没有证据证明不是我做的,他为什么会信我呢? 我还没有想出结果,某种奇异的兴奋像一股暖流漫过全身,一阵猛烈的刺激下,我的身体战栗了,大脑一片空白。 跟清醒一道而来的是恐惧,我从五岁时第一次见到吕新尧开始就怕他,现在我因为他而迸射了。我不敢想象我哥知道了会怎么样,也不知道怎样挽回,只能在被窝里一遍一遍地向我的观音发誓。 我求他原谅我下流的思想和举动,并保证没有下次,请他不要讨厌我。 但是我又一次撒谎了。尽管我知道对我哥的幻想是错的,但我却无法停止犯错。 每当夜晚来临,我躺在黑暗中,仍然会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进入想象的世界。我们相依为命的岁月里有无数细枝末节,我一边重温一边篡改,在对我哥的亵渎中竭尽了全部的想象。 初二结束那年的暑假,张不渝弄来了一摞碟片,跑到我家让我替他藏起来。我记得那天他大汗淋漓,一边把碟片放进吕新尧的二手电脑里,一边气喘吁吁地对我说:“这是我妈从我爸的鞋盒里找到的,差点给扔啦,我偷偷捡回来的。” 那些炎热而无所事事的下午,我和张不渝两个人正襟危坐在同一张椅子上,盯着电脑屏幕,汗流浃背却不敢打开门窗。有一天张不渝紧张地对我说:“孟梨,现在我知道为什么我爸喜欢梅青青的屁股了。” 梅青青很漂亮,她身体的曲线比她的脸蛋更漂亮。张不渝笨拙地用手比划着,说梅青青的屁股有这么圆,又对比了一下我们班上女同学的屁股,然后肯定地说:“梅青青的屁股才是真正的女人的屁股。” 我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女人的屁股,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碟片里的男人会对女人的屁股爱不释手,这些疑惑进入了我的想象中。 一天晚上,我想起梦里的吕新尧,他仍然坐在电脑前,命令我过去。尽管在幻想中,我的心依然突突地跳着。我问他,你喜欢梅青青的屁股吗? 吕新尧并不回答,像梦里一样,他接着命令我:“坐哥哥腿上来。” 这一段是我梦也不敢梦的事情,但我在想象中做到了。我坐在我哥腿上,感觉到他的手和目光一起滑下来,在我的屁股上摸了一下,我哥用很低的嗓音对我说:“我不喜欢女人的屁股。” 那你喜欢梅青青吗。在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已经同时替我哥想好了回答。他按照我的心愿告诉我说:“我喜欢你。” 我睁开眼睛,现实中,来自于我的喘息和我哥的呼吸仿佛缠绵在一起,有一瞬间我不知身在何地,分不清现实和幻境,我那么怕他,在这一刻却突然产生了和我哥接吻的强烈渴望。但当我翻过身面朝着我哥时,却立刻胆怯了。 日复一日不切实际的妄想弥补了梅青青带给我的创伤,也加深了我对我哥的欲望。起初我只敢背对着他妄想,后来我直挺挺地躺着,两眼盯着天花板,再后来……也就是现在,我面对着我哥亵渎他。 渎神有罪。我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这一句话。而与此同时,另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蓦地冒出来,使我陷入了恍惚中——渎神有罪……那么水鬼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附身一样占据了我的脑海,我在这一刻决定: 我不要吕新尧做我的观音,我要他成为湿淋淋的水鬼。 我那么怕他,却又忍不住心怀侥幸。我哥不会发现的。 17 锈绿色,梦境 潘桂枝再次找上我仍然是在吊桥边。他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一见我就露出了不计前嫌的笑容,伸出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亲昵地对我说:“弟弟,哥哥请你吃冰棍。” 这一次他没有塞给我游戏币,而是揽着我往商店的方向走。我说我不吃,潘桂枝微笑着将一根雪糕塞进我手里。我看了一眼包装袋,是枣泥夹心的,这个味道的雪糕会让我想起我哥。 “怎么不吃啊,弟弟?”潘桂枝抽走我手里的雪糕,撕开包装袋,重新塞回我手里,“怎么着,要哥哥给你试试毒啊?” 潘桂枝说“哥哥”的时候加重了语气,眼睛狡猾地眯着,既像在说自己,又像在说别人。我摇了摇头,抬起眼睛对上潘桂枝的视线,在他直勾勾的注视下咬了一口雪糕。 潘桂枝满意地笑了,若有所思地夸赞我说:“我算是知道了……难怪你能讨哥哥喜欢。” 他似乎并不打算为难我,一边吃雪糕一边用聊天的语气闲闲地跟我说话。潘桂枝跟我聊吕新尧,他第一次没有用鄙夷的语气,而是用一种循循善诱的口吻,告诉我吕新尧念初中的时候在学校的风光事迹。 “你哥哥吕新尧,我们以前都叫他‘尧哥’,班上女生也跟着叫,你猜怎么着?得有一半女的吧,一叫就红脸。”说完他的冰棍也吃完了,潘桂枝舔舔嘴唇,眼睛始终紧紧打量着我,“弟弟,你叫‘哥哥’的时候会不会红脸啊?” 枣泥那股黏稠的甜味正慢吞吞地从嗓子眼里滑下去,我的嘴里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雪糕棍,还能嘬出小口的蜜枣味,把我的脸嘬热了。潘桂枝盯着我咂咂嘴,又接着说:“那些女的啊,就是喜欢小白脸,她们都不知道,你哥哥吕新尧比我家那狗还凶……弟弟,你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