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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的锁,一行人推门而入。 此刻的书房桌上的摆设都不见了。 只有成排的书架上摆满了书,安静等着主人的再次翻阅。 谢吉祥来不及去回忆,也没有功夫怀念,她的目光在书房中扫视,最终看到了放在书房角落的石刻梅瓶。 石头雕刻的东西,若非大师出手,一点都不值钱,而且角落里的这个梅瓶连着石柱一起雕刻,同柱子连为一体,当年抄家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普通的雕刻,便没有人去动它 。 谢吉祥领着赵瑞上前,低头看向梅瓶里面。 以前的时候,谢渊亭很喜欢在这里插上一枝梅,在灰暗的书房角落中,红梅却异常鲜艳,会有一种韵味独特的优雅。 谢吉祥低声对赵瑞把母亲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梅瓶是跟石柱一起雕刻的,不能移动也不能取下,它跟石柱是一个整体,正好立在书房的东南角,”谢吉祥道,“当时情况紧急,父亲若是想留下线索,应当不可能在上面刻字。” 是的,无论石柱还是梅瓶,都是完好无损的,无论例外,都没有任何字迹。 谢吉祥微微皱起眉头,有些搞不清楚:“母亲不可能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两个人围着梅瓶反复思索,都没有找到任何字迹。 除了经年灰尘,只剩下沉寂与暗淡。 就仿佛这间书房一般,没了谢渊亭,它便也黯然失色,早就失去了当年的优雅别致。 一时找不到线索,赵瑞也不急,他重新复述了一遍苏滢秀的话,然后若有所思道:“当时谢家情况危险,伯母不可能把话说得很明白,但那一句却肯定暗含所有线索。” 你们父亲最喜欢书房那只梅瓶,待到来年今日,记得重新妆点一枝梅。 母亲的这句话,不仅有梅瓶,还有重新妆点一枝梅。 谢吉祥眼睛一亮:“瑞哥哥,不如我们寻一枝梅花来?” 若是插上梅花,说不定线索自会出现。 可梅花是冬季绽放的花卉,炎炎夏日里,又去哪里寻盛开的梅花? 赵瑞道:“宫中的百卉园有暖棚,夏日也有冬日的花,只是不知是否有梅花,我这就让校尉入宫寻查。” 虽然百卉园有暖棚,大多种的也都是夏日盛开的花卉,到了冬日也能让天潢贵胄们观赏到夏日的繁盛。 赵瑞也不是没赏过花,自然知道百卉园是如何模样,百卉园夏日开梅花的几率约等于没有。 谢吉祥很明白这一点,也知道赵瑞如此是在安慰她。 她心中的难过和苦闷缓缓消散开来,让她的思绪无比集中,反复思量母亲的话。 在重新妆点一枝梅前,母亲还说了一句话。 谢吉祥低声呢喃:“待到来年今日?” 天宝二十一年,母亲是六月末过世,也 就是说,她所指的来年今日,也是在六月末。 燕京位于北地,每年六七月间,都是燕京的盛夏。 谢吉祥仔细斟酌着母亲的话,她一字一字分析,一句一句回忆:“我娘的意思是,要在盛夏往梅瓶里插一枝梅。” 赵瑞也想明白了这一点,他道:“如今就差一枝梅了。” 谢吉祥却突然笑了,她一边笑,一边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父亲安排的这一切看似复杂,实际简单。母亲为了保护儿女,几经思量,留下最后一句看似浪漫的遗言。 赵瑞看谢吉祥如此,那颗从不为任何人动摇的心,狠狠痛了一下。 “吉祥,你放心,”赵瑞承诺她,“不就是夏日里的梅花,我一定会寻到。” 谢吉祥却摇了摇头。 “不用寻,我知道了父亲是何意。” 赵瑞低头看她,见她眼眸中满是坚定,那颗揪成一团的心,终于安然下来。 谢吉祥对他道:“瑞哥哥,往梅瓶里面倒水。” 赵瑞对她的智慧深信不疑,二话不说就用随身带的水壶往梅瓶里面倒水。 水壶里的水是温的,还带了点赵瑞温热的体温,顺着梅瓶细瘦的瓶口,缓缓注入瓶中。 待一壶水倒完,谢吉祥便让赵瑞收手,自己凑过去顺着梅瓶往里面看。 三个字随着水流的波动,缓缓浮现出娟秀的笔体。 那是母亲的字。 谢吉祥眼睛微红,她微微退开半步,让赵瑞去看。 “夏日时节,其实还有一种梅花绽放,此花名为夏腊梅,比一般的梅花花朵大而繁盛,”谢吉祥哑着嗓子道,“冬日的腊梅折下一枝,可以绽放许久,但夏腊梅若要插瓶,必要用水滋养。” 母亲最后那句话,只是告诉她,往梅瓶里注水,就能看到想要的一切。 她知道儿女聪慧,知道他们能猜到这一切,所以她留下了如此模糊的遗言。 她这是在保护一双儿女。 弥留之际,她没说什么报仇和翻案的愿景,她只是留下线索。 倘若有机会和能力,儿女可以再回谢家,也有心给父亲犯案,那么这个留下来的线索,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 她相信,这个时候的儿女,不会再莽撞冲动,也不会被仇恨冲昏头脑。 当他 们可以保护自己,并且顽强活下去的时候,才是报仇的开始。 她不急,她知道终会有这一天。 她等到了。 ———— 其实梅瓶里只有三个字。 写的是一个人的名字,名叫荣庆华。 谢吉祥道:“我记得,当时我同瑞哥哥说,我爹找到的那本诗集有容华两个字,现在看来,还是我记错了。” 那其实不过是平平无奇的夏日午后,因为根本想不到之后的一连串大难,所以谢吉祥根本没有注意谢渊亭找的书到底是什么。 她能记对一个字,已经算是很了不起的了。 赵瑞道:“若是如此,可能也不是诗集,这三个字是伯父留下的线索,我们一定能从其中寻找到真相。” 谢吉祥点点头,让赵瑞命人把梅瓶中的水洗干净。 “待水晾干,字迹便会消失,以后再泼水应当也显现不出来了。” 赵瑞松了口气:“这便好。” 这个线索很直白,他们现在也不知是要寻一本书还是一个人,不过有了线索,总归比没有强。 谢吉祥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父亲的书房,跟着赵瑞从秀渊斋出来。 赵瑞低头看着她,低声道:“你不用担心,谢府表面上被南岭张家买下,实际上的买主是我,只不过因为有人一直盯着,不好进来探访罢了。” “这几日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我们能进来,任何蛛丝马迹都可以翻案。” 谢吉祥听到谢府被赵瑞买下,那颗悬着的心才落稳。 她点点头,眉目舒展,目光里满满都是战意。 “瑞哥哥,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