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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考试答案坐到老师的roubang上

    就这样,第二个周末过去。

    荒谬得藏匿于正常秩序的角角落落,而正常得秩序下,又是数学的考试。

    江遇这一个星期活的浑噩,全然学不进去什么。考试当下,只觉得万念俱灰。扒拉着本子看着习题,心里却明白自己一定对付不了考卷上的那些,惴惴不安又无可奈何的等着一个惨淡的结局。

    父母都是只看她的成绩的,她偏偏不是个聪慧的孩子,从小都不能挺着脊梁去交成绩单。惨淡的成绩也让父母心安理得的奚落她。

    初中的时候江遇跟着母亲去菜场买菜,遇到一个同学的母亲。那个女人一头夸张的波浪,嘴上摸了大红的妆容,艳得有些逼人。她一见到江母就夸张得上来搂她的臂弯。“哎呦你们家孩子听话啊——乖乖巧巧的,哪像我们家那个,前个天考试,这不倒退了好几名,我给他报了补习班——总是要考高中的呀!”

    江母套着灰色的袄子,脸上因为常年辛劳过早的暗黄褶皱了。她有些尴尬的得陪着笑,被那艳红的嘴唇刺痛了似的眼珠子不自然得飘忽。手上无意识的搓着手里的布袋子。

    江遇跟在她身后看着那个耀武扬威的女人。她的女儿成绩比江遇好出一大截,又有钱去报补习班。一种浓烈的羞愧几乎要将她击倒了。

    江母尴尬得呵了几下“我家这个,不是读书的料——报了班也没用”为了掩盖贫穷的窘状,把江遇的笨拙揭开来亮出来。

    江遇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被人们审视的感受。怜悯又嘲讽,看着一个先天残疾的人一样。

    从那天起,江遇就意识到自己被塞入一个评判标准的套子里。人们只用成绩来衡量价值,江遇自从进入这个体系,就一直鞠着躬弯着腰道歉,一遍遍得认识到自己的无价值,并且认同了因为自己的无价值而招致的忽视。

    时间挨到了中午,吃饭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王伟。他站在走廊边等她,脸上挂着笑。

    江遇白了脸。王伟答应过让她在学校里好好学习——又来找她做什么?!他明明穿得整齐,却总让江遇觉得不自在和惶恐,一种赤裸的不适。

    王伟只是笑着,脸上又扯着那种长辈似得慈祥“周六那天弄疼你了吧?老师给你道歉……”江遇惨白着一张脸任由他摸着她的肩膀。

    乍一看这是正常的长辈对晚辈的鼓励,仔细看一会会发现他摸得格外慢,反复摩挲着,挤弄着那片肌肤。说不出来的龌龊。

    他把一张纸塞给江遇“好孩子,拿着这个”

    江遇一瞥,是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字母。一瞬间她便明白了这是什么,这是下午数学考试的答案。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江遇呆呆的看着王伟。

    手里的纸突然变得guntang,要将她灼伤了。她知晓这是什么,这是王伟拿来弥补他那天对她的凌辱,拿块骨头来哄一只被打了的狗。

    若是她再长大一些,长到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便会知道人们会为了功名利禄,黄金万两去做这样的交易。可是她还这么小,她做的交易仅仅是一场小考试的答案,一场考过就忘了的考试的好成绩。

    王伟就是知道她还这么小,才拿着这样可笑的一张纸递给她。

    他知道她会接受,她会拿自己去和他交换分数——可怜的小孩,只有拿分数来向别人证明价值。

    江遇呆在原地,看着王伟走远了,脑海里全是初中那天的菜市场,mama看这她的眼神。那样的目光灼烤着她,她拒绝不了有毒的甜果。

    只有饮鸩止渴。

    成绩下来那天,江遇得到了耀眼的好成绩。她本来只想混一个比平时好一些的分数,可是在考场上,熟记于心的答案钻心挠肺的痒,她一道一道的写,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写上那个正确答案。

    一个碰到了金矿的苦穷人,绝不会拿几块就停手的。

    成绩颁布的有些莫名的隆重。王伟特意站在讲台上宣读前几名的成绩,声音脱得长而重,砸在地上一样。江遇听着自己的成绩站起来去拿试卷,一种巨大的惶恐软了她的脚。她一直活在平庸笨拙的模子里,骤然去装高高在上的姿态和神情,模子崩裂连带着她一起难受。

    王伟站在讲台上微笑得将她望着,那上面师长的欣慰里还掺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着一个小偷伪装成英雄时心里明了的那种嘲弄。

    江遇脸上充血烫得发慌,心里被风雪灌进去了般凄凉。她站在这里拿着成绩才明白自己干了什么——她永远得抬不起头来了,她永远在王伟面前屈膝跪伏着!

    浓厚的厌弃堆在她身体里,她慌得白了脸,急急要寻一个出口。

    转身下台时所有人都在看她,陈燕娇用半边眼睛瞟着她,脸上带一点扭曲的恨意。江遇看见了,生出一点痛快畅意来,把心里的惶恐冲掉了。心知肚明的虚假的骄傲在这个时候也能叫她高昂起头。

    放学后,江遇带着试卷回了家,每次回家她都像鬼魅隐没在幽暗里,坐在家里一角也不出声。这次例外,手里的试卷上的分数耀眼的吓人,足以照亮一个亮堂的女儿。

    她把试卷递给在阳台抽烟的父亲“爸……我这次考得很好…”声音轻,颤抖着,但是话说的实,很有底气的样子。她此刻已经完全将这个成绩当做自己得来的了,尝到的是苦读多年而终于成果斐然的励志滋味。

    江父眼皮掀起来,瞅了她一眼,那个分数蛮横的撞到他眼里,叫他吃了一惊,烟头颤了颤。

    他一向对女儿忽略得多,总共也没有和她讲几次话,如今这一遭倒让他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张了张嘴,从喉咙里滚出来一句“好……”眼睛反复盯着那个数字,看不够似的。

    江遇激动得轻颤起来,牙齿细细的打颤。这是全然新奇的体验,父亲看着她,好像终于看到了一个“人”,而不是家里的物什。

    重男轻女,是这些靠劳动力挣扎着的底层家庭难以规避的法规。江遇从这样的规训中长大,已经被养得生不出什么委屈和激愤。只能从几个分数中抢来一些父母施舍的关注。

    江遇来了例假,半演半拖得搪塞了一个礼拜。王伟没法子,心里痒得厉害却左右找不到什么空子。

    江遇心里厌恶他,更厌恶和他做那档子事。只是不免深想到与他纠缠的自己,对自己更是烦乱,只恨不得去除了这一副身体。

    这么拖着,月考也要来了。

    这天下课江遇照常是坐在位置上闷着,只听到不远处有人喊她“江遇”

    她还没抬头,心先极速的战栗了一阵。她知道这个声音,是陈年。

    抬起头的女孩声色有点僵硬,眸子睁得大大的,看起来有些被吓到。她真的好容易被吓到,陈年想着。

    “我考试座位在你旁边,你数学上次考的好好啊,救救我吧!!”陈年一边说一边笑,两排白牙齿肆无忌惮的露出来,有些蛮横的嚷嚷,江遇听了却只觉得可爱。

    她晕乎乎得什么也反应不过来,只能呆愣愣得点头,脸红得像要着火了。陈年只是笑着“谢谢谢谢——”,拿着球跑远了。

    江遇脑海里翻江倒海也不为过,一种晕人的亢奋将她冲得迷糊。她何以反应这么过度?不——这还陈年第一次和她单独说话。

    年轻的男子总是没有理由的招人喜爱,那样敏捷有力的躯体,热腾腾的朝气。

    很快,江遇冷静下来了,脸也白了下来。她终于记起那场考试的好成绩是怎么来的了,这些日子她都要将自己蒙骗过去了。

    是了,是王伟。

    当天下午放学,江遇待在教室里,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慢吞吞的起身去办公室。

    从眩晕中冷下来,她慢慢看清楚真相了。拿了一个好成绩后又跌回原地,这比从来便差更不如。叫人嘲笑之余还平白多出鄙夷,那鄙夷的嘴脸安在陈燕娇的脸上,江遇愤恨得咬牙切齿。

    更何况,还有陈年。

    想到他,一种温柔又无奈的叹息从嘴边露出来。她对他有一种盲目的奉献,她需得给他最好的不可。哪怕是抄答案,也要给他最好的答案。

    想明白这些,她已经站在办公室门口了。

    王伟还坐在办公室最里头的工位,看到她来,脸上堆起笑。笑脸下面藏着一层等到猎物的了然。

    江遇低着头走到他身边,突然觉得痛苦了。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愧死死抱住了她。她觉得自己不能开这个口,开了口所有事情都再回不去了。

    王伟倒是温柔得哄着她,一副纯良和蔼的长辈模样“怎么了?好孩子……发生什么了?”

    其实王伟的年纪还没有到白发苍苍的老人,“好孩子”这句话放在已经读高中了的江遇身上有点怪怪的,并不合适。只是王伟总是摆着这幅德高望重的长辈架势,好像已经把自己当成江遇人生的导师。

    江遇张了张口,只是说不出话来。嘴巴里有一种苦涩的味道,这种苦一路蔓到她心里去了。她只能反复去想陈年,去想他那句活泼泼的“求求你啦”,越想越品出一丝甜蜜。攒了一点勇气了,她开口“老师,月考的答案……”

    王伟的神色一下子便变了,和蔼得笑容显露出几分阴险来。皱着眉为难的向后一靠,身子却是放松的,沉吟着好像很无奈“小遇,你还是要靠自己学的,我每次都给你,对其他同学不公平……”话是这么说,眼珠子却斜斜瞥着江遇,眼睛里闪着精光。所有手握着权利的人都有这么一副加捏的架势

    江遇到底是面皮薄,听出王伟要拒绝她的意思,脸垮下来,盯着地面,整个人通红。

    “老师…求求你……”她嗫嚅着,只觉得脑海里嗡嗡作响,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伟长长叹了一口气,又爱怜得看着她“算了……谁叫老师这么喜欢你……明天晚自习时到科学馆找我,我把答案给你”

    江遇应了,却更想哭。

    十一月的天,晚自习的时候已经黑得深透。两排教学楼开着明晃晃的灯,尚算安静,望过去是一排排低着写作业的头。

    风是冷的,灌到脖颈里。江遇踱步走到科技楼下。一栋楼黑乎乎的杵着,像是野兽张开的漆黑的口。她身上是凉的,血却全涌在脸上,青筋脉脉得显出来。

    王伟叫她晚自习时来拿答案。她知道他要拿着这份答案干什么。她脚是软的,踩在地上哆嗦。走进了教学楼,黑暗就一点一点笼下来,将她包裹进去。

    白日里暗青色的门,斑驳的掉着石灰的墙,还有在走廊上的几排铁做的长椅。

    这里平日里是上一些科学实验课的教室,晚自习没什么人来。脚步回荡在长长的走廊,回声几折。

    江遇疑心自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和自己从前生活的完全隔绝的世界。她怎么会主动来?她求着王伟给她答案——她上赶着和他做那种事!

    江遇从没有像这样对自己难受过。她的嘴,她还在发育的乳,刚刚显露的腰线还有两腿间的xue,都得拿去当做交易的物,呈到王伟面前。她登时恨不得自己不是个人形了,便不必受着人形的折磨。可是陈年——

    他用他漆黑的眸子看着她,眸子里印着她的倒影。嘴角弯起来,用一种明媚可爱的语气求她,在她看来和调情也没有两样。他是那样高大,那样年轻,和他一样稚嫩的脸庞,光滑得透着无限的活力——他看到她了,他看到她了。

    江遇陷入迷乱的深思中,愈发惶恐若是拿不到答案,自己的匮乏孱弱暴露在陈年面前,那是她这一辈子无法承受的啊。

    她缩在椅子上,却听见了旁边的教室里传来怯怯的说话声。她一下子骇得颤栗起来,僵住了身子屏住呼吸。只听那边女孩甜得发嗲的颤着声音“老公~”是学校里的情侣躲到这里来约会了。

    江遇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四处都是黑暗的,她藏匿在暗处不敢让人发现。

    没一会,走廊那边传来重重的脚步声。那人走得阔步,脚步透着理直气壮的蛮横。王伟是老师,自然有千百种理由来实验楼,只有学生们偷着做贼一般。

    江遇生怕那对情侣发现自己和王伟的事,眼泪挂在眼眶边,急得脸上的rou都在抖。

    王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啪得一声开了教室的门,高声厉喝“你们在干什么!——”声音重得砸破了凝结着的安静。那边传来女生惊慌的尖叫“啊——”王伟站在门口,一点微弱的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将威严撑了个十成十。“哪个班的?!晚自习跑出来?班主任是谁——”情侣慌忙从另一侧的门里跑了出去,王伟沉醉于这种老师的权势中了,对着他们的背影吼“处分一个也跑不了——”话语中盖不住的得意和傲慢,拿到了权势的小人物都是这样的。

    老师当真是这世界上最好的职业,将幽会的情侣查办了,腾出地方给自己的欲念。

    一栋楼重又定定的静下来,这是他的权势驱逐出来的安静。他裹在一层层的暗色中,冲动的激情激荡在他胸膛里,那是皇帝才有的掌控的激情。

    王伟看到一边缩着得江遇了。脸上挂着笑做到一旁,铁椅子冰冷得,小人儿却是暖和的。心中的得意要溢出来了,江遇在他眼里就是渴求着他的爱恋中的女孩,主动得来暖贴着他的身子。

    她需要他,离不开他。王伟一腔的柔情泡到蜜里来了。多么可爱的孩子,为了好的成绩,献出她的身子,她的爱——他不满意从前和她的性爱了。

    “乖乖……被吓到了吧?不怕……”他只是搂了她拍着她的背。

    方才才义正言辞的斥责幽会的情侣的老师转头便抱着自己的学生亲热,江遇心里是木的,觉出一些悲凉的好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