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康叔走了
卫庄一个激灵坐起来，陡然发现盖聂就趴在他的床边，他不禁傻眼了。 难道他还在梦中吗？！ 如果真的还在梦中，他真的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醒来。 梦里的师哥待他依旧如从前那般好，醒来，师哥就不理他了…… 抬起的手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放下了。 卫庄轻手轻脚下了床，将自己的被子轻轻搭在了盖聂身上。 盖聂一动不动，好像睡得很沉。 卫庄坐在一旁看了他好久，深深叹了口气，这才起身向外走去。 窗外人影绰绰，不知那些人在忙什么。 刚准备拉门，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小庄……” 卫庄顿住：“师哥，你醒了……” 他应该是在他给他搭被子的时候就醒了吧，或许醒得更早，只是为了避免同他面对面交谈，才会装睡的。 盖聂缓缓站起身，语气变得非常凝重：“小庄，我想，也许你需要有个思想准备，康叔他……” “他怎么了？”卫庄并不在意，甚至还不耐烦地挑了挑眉。 他在意的是康叔吗？他在意的是他啊！ 盖聂道：“他走了。” “走了就走了！”卫庄还在赌气。那怪老头离开这里更好，以后他回来再也不用看他的脸色了！ 盖聂：“……” 卫庄猛地拉开门，眼前的一切将他彻底镇住了。 整个宅子都换上了黑色的帷幔，宅中的仆从侍卫腰间都系上了白色腰带，众人步履匆匆，个个都在奔忙，只有他，像个局外人，什么都不知道。 有人高喊了一声：“紫女姑娘到！” 一顶软轿抬进了院子。 紫女不顾伤痛，努力支撑着赶来，隔着白纱看到愣在原地的卫庄，她急忙招来身边人道：“还不快给卫庄大人更衣！” 很快地，几名侍女上前，替卫庄换了件素色麻衣，连红色的发带也换成了白色，推搡着他向着大堂走去。 大堂已设成了灵堂。 供桌上摆放了鲜果和鲜花，白烛惨红，香烟飘渺，牌位上赫然写着“康钧成之位”几个字，让人愈发觉得恍惚。 有人给卫庄递来了三根香。 卫庄不接。 紫女忍住泪，低声劝道：“卫庄大人！康叔纵有百般不好，如今他去了，你还是……还是放下前嫌吧……” 卫庄不信。 他才和康叔大吵了一架，那时他明明还好好的，怎么说不在就不在了？！ 他一个趔趄连退几步，撞到了门框上。然后，他转身奋力跃出，转眼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卫庄大人！”紫女追出去，却为时已晚。 “你们还不快去追！” 一名侍从道：“紫女姑娘，那位盖师兄已经追过去了……” 紫女暗自松了口气，道：“你们也跟过去。” “是！” 卫庄像只受伤的猫，疯狂地在屋顶上飞奔，就算惹得人家一顿臭骂，他也没能停下脚步。直到前方再无房屋可跳，他才从屋顶上跳下来，倚在一棵大树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这么个跳法对他来说并不累。可胸口却犹如被千斤巨石压住，令人几欲窒息。 他脑中一片茫然，完全失去了判断能力，就连眼下他该何去何从，他也没有了概念。 不知不觉，脚下一软，他整个人便顺着树干滑了下去，重重跌坐于地。 闭上眼，他就想起他最后和康叔争执的那一幕情形。 当时康叔的脸色，的确看起来与之前不太一样。 但他却以为，那只不过是因为这个怪老头爱生气导致的。 康叔昨天咳嗽的确得非常厉害，但他经常都咳嗽的，他根本分辨不出，到底要咳成怎样，才会是一个人临终前的表现。 这不能怪他，不能怪他…… 可真的不怪他吗？！ 如果他没有冲康叔发脾气，甚至以死相逼，也许他就不会死…… 不管怎样，康叔那句话的确说对了，他后悔了，现在就后悔了！ 无论如何，他仍然不希望康叔死，更不愿意承认，康叔是因他而死。 悲痛，懊悔，茫然……所有的坏情绪堵在心头，却无处宣泄，他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他一声大喝，一记重拳狠狠击在那棵树上，碗口粗的树干竟被生生捶断，偌大的树冠倾斜倒下，伴着一人惊慌失措的叫唤，树上居然跌下来一个人。 “怎么哪儿都有你？！”卫庄的气简直不打一处来。 “哎哎哎哎～～呀！”荆轲从树枝里狼狈爬出来，“我还没问你呢，人家好好的在树上睡大觉，突然被你砍断了树干摔下来，像话嘛你？” 他特意弯下腰仔细看了看树干的断口处，立即纠正道：“哦不，原来是被你捶断的呀！少年好力气啊！” 卫庄满腔悲愤无处可发，突然撞到了这么个欠揍的人，他岂能放过。 “找打！”他大喝一声，挥拳冲他面门击去。 荆轲招架了几下，眼中满是惊叹：“小庄师弟，这大半年没见，你武功倒是精进了不少呀！” “闭嘴！”卫庄怒斥。 荆轲的出现，只会令他联想到一件事——他又要来打他师哥的主意了！ 这个念头一旦形成，荆轲便是他的死敌。 见他出招越来越狠，荆轲也不敢再怠慢。 但卫庄狠归狠，眼下他心绪不宁，精神状态奇差，功力并未完全发挥。 荆轲很快找到了他的破绽，戏弄得他团团转，到最后，竟将他两只胳膊全部反扭至背后，将他制服。 卫庄正欲挣扎摆脱他的控制，他却从腰间卸下酒壶，没头没脑对着卫庄一顿猛浇。 卫庄没有防备，呛了几口酒，呛得直咳嗽。 荆轲哈哈笑道：“小庄师弟，怎么样，我的酒好喝吗？” 卫庄抬腿向后踢去，差点踢中荆轲“要害”。 “好家伙！”荆轲急忙闪身躲开，手上却依旧没有松劲；他借了个巧劲，将卫庄复又拉回来，继续给他灌酒，“我谢谢您了啊喂！” 赶上来的仆从们见状，急得团团转，想去解救他们的卫庄大人，却不知从何入手。 有人陡然望见了盖聂，不由精神大振：“盖师兄！快救救卫庄大人！” 盖聂沉声道：“那个人没有恶意的。让他喝吧。” 众仆从犹豫不决。 盖聂道：“请转告紫女姑娘，有我在，小庄不会有事的。你们先回去，准备好蜂蜜水。” 有他这句话，众人仿佛吃了颗定心丸。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依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