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个有钱的师弟挺好的
盖聂倏地睁开了眼睛。 其实小庄他……和“卑鄙”二字沾不上边吧…… 他等了半晌，直到确定背后的那个人已然睡着，他这才小心翼翼翻过身。 卫庄也侧着身子，只不过他是面对他的。 他这么一翻身，差点撞到他的脸。 他的睫毛是真长，又浓又密，一根根的，很是分明；闭着眼的时候，看不到他那双时而阴骘时而狡黠的眼眸，小庄看起来就像只乖巧的猫。 要是能一直这样乖巧下去该多好。 盖聂小心翼翼拉了拉被子，闭上眼，很快也沉沉睡去。 卫庄却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 盖聂一动，他就醒了。 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和旁人有这样亲近的距离。 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一个人，所有的细节一一放大，他的师哥真是越看越好看。 这个人还真是心大，对一个才见过两面，认识不过一天的人，他居然能如此信任，这让卫庄从心底里涌起一种莫名的感激之情。 在他的观念里，“不能相信任何人”是为人处世的第一要则。即便对康叔，甚至对紫女，他的内心深处仍然有那么一点保留。他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容许一个“陌生人”睡在自己身旁。 陌生吗？的确，除了知道他叫盖聂，他对他可以说一无所知。 可就是这样的陌生，却让他无比渴望同他亲近。 师父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那师哥，就是哥哥了。 哼。 我才是哥哥好吧。 卫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两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正午。 这期间，阳光透过窗子映照在他们脸上，他们也只是哼哼了两声，同时转身避开阳光，居然都没醒。 直到紫女差人来敲门，卫庄这才睡眼惺忪地推了推身旁的人：“师哥，去开门。” 盖聂一个激灵惊醒，一下子笔挺挺坐起来，人却还是迷糊的：“现在，什么时辰了？” 卫庄喃喃道：“不知道。” 盖聂下床拢到窗前查看天色，慌慌张张穿上衣服。 “卫庄大人！怎么还不起来呀？都快过午时了！还吃不吃午饭了？” 盖聂只好打开门。 那名伙计很是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探头往里一瞧——卫庄还躺在床上不肯动。 那伙计急忙上前催促：“卫庄大人！大人！该起床了！不然紫女姑娘又要生气了！” 卫庄嘀咕道：“你告诉她，这么容易生气，会变老的。” 伙计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将他抽起来，架着他穿好衣裳，已有几名侍女翩然而入，各人手中端着不同的用具，不容分说将卫庄收拾了个干干净净，最后替他梳好头发，系上了发带。 盖聂看得目瞪口呆。 一名侍女上前道：“盖先生，请。” 盖聂急忙接过用具：“我自己来。” 卫庄坐在床边，终于清醒了。 他知道这样的“服侍”盖聂定然不会习惯，于是吩咐侍女道：“带我师哥去洗浴房，让他自己弄吧。” 盖聂几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拿上用具匆匆走了。 待他回来时，案几之上已摆满了菜肴。 盖聂喃喃道：“你每日，都是这样度过的？……” “怎么可能！”卫庄笑道，“我也不知道昨晚上是怎么了，居然睡得这么沉。” 盖聂也面生疑惑：“我也是。” 卫庄怕他又误会自己，摊开双手道：“我可什么都没做过。” 盖聂坦然一笑：“我没有这样想。” 卫庄道：“那就好。快来吃吧，吃完咱们又该上路了。你看，东西全准备好了。” 盖聂这才看到，床榻上放着两个一样大小的包袱。 “紫女准备的干粮和水，还有，你的衣裳都熨好了。”卫庄解释。 “嗯……一会儿我们去向紫女姑娘辞行时，我会谢谢她。” “辞行就不必了。”卫庄不以为然。 “这样不好。” “她走啦。”卫庄微微一笑，“家里有事，她刚刚走了。” “哦。”盖聂坐下来，“我可不可以再带些糕点给师父？” 卫庄冷笑：“随便。” 盖聂道：“师父若是知道是你带给他的，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卫庄酸溜溜地道：“你不必替我做这样的事。他爱吃不吃。” 盖聂包好点心，轻轻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师父这么做，多多少少也是为了我。” “哼，师父偏心都偏到嘎子窝了，为了你也很正常。” 盖聂道：“小庄，你拜师送了那么多的礼物，而我拜师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看到那些礼物，只会让我自惭形秽。” 卫庄心中一动：“师哥……” 盖聂对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炫耀。所以你也应该相信师父并不是没有将你放在眼中。他只是希望，我们能以平等的身份相处。” 卫庄用力眨了眨眼：“要我回去也成。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盖聂心道：包袱都准备好了，还要和我讲条件。 但他不动声色，耐心地问：“什么条件？” 卫庄定然道：“我不要吃馒头。我要吃米饭！” 就这？ 就这。 简单的眼神交流后，盖聂爽快地答应了：“好。” 吃饱喝足，背上包袱，卫聂二人愉快地离开了星海小筑。 盖聂将卫庄带去了前些日子他光顾过的那家粮铺。 卫庄大人要吃米饭，这不得再买些大米带上山么。 粮铺老板乍见到卫庄，不由惊讶地“咦”了一声。 盖聂也不多解释。 鬼谷内部的事，没有必要对外声张。 他不解释，卫庄也会意，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等待。 当听到师哥向老板提出赊账的要求时，卫庄立即上前道：“老板，不赊账。多少钱？我付。” 盖聂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道：“小庄，不用。” “什么不用。”卫庄也配合地压低声音，“有我在，哪有让师哥去赊账的道理。” 能收到现钱，老板自然是高兴的。卫庄在他眼里也不再是又凶又狠，面目可憎，而成了慷慨大方的少侠。 出了粮铺，卫庄又拉着盖聂兴致勃勃地逛街，买了一堆东西。 卫庄道：“这回不让师父知道，你好好藏起来。” 盖聂迟疑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嗯。” “话说，你跟师父几年了？”卫庄随口问。 “差不多五年了吧。” “呵！五年了你都没攒过一个子的私房钱？” “师父供我吃供我穿，还教导我认字读书，又传授我武功，我没给师父一个子的钱，怎么还好意思偷拿他的钱？” 卫庄大无语。他不知道该评价这个人是懂事还是愚蠢。 一路走来，看到他脸上的笑意若有似无，卫庄就忍不住又想逗他。 “师哥，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呵，我猜，师哥在想，有一个有钱的师弟还是挺好的，是吧？” 盖聂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加快了脚步：“快走吧。师父可是饿了三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