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老鸨是谁?老鸨是珊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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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害了我不说,现在还要我反过来帮你?” 四周白茫茫一片,蒲一永视线内只有熟悉的身影在吞云吐雾。 几个小时前,这位快全裸的女士还躺在酒店房间的床上,冲自己抛媚眼。而现在她却坐在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吧台椅上,二郎腿翘起,眼神迷离地抽着烟。 入秋已有一段时日,但她仍穿着热裤套黑丝袜,褐色的吊带布料少得只能堪堪遮住胸部,白花花的rou色很是打眼。蒲一永尽力将自己的眼神固定在她的脸上,却被人夸张的妆容雷得只能选择闭眼——惨白的面色,口红的颜色亮得劣质,全包眼线裹着被大直径美瞳占据的眼眶,空洞无神还吓人。 是很符合职业标准的定式打扮,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廉价都不需要仔细掂量。唯一亮眼的是一头顺滑的大波浪卷发,算是女人全身上下最值得评头道足的地方。 女士掐着烟嗓,轻声细语说起话来反倒像唐老鸭:“帅哥,谁不是为生活所迫嘛。” 她一下怼到蒲一永跟前,朝他暧昧地吐了个烟圈。 哪怕没什么气味,蒲一永还是条件反射性地躲开咳嗽了两下,他皱起眉头捂住鼻子,不满地说道:“拜托这位小姐,有没有一点公德心哎?这是私人空间禁烟的好不好。赶紧掐掉。” 兴许是有求于人,女士从善如流,手上的烟一眨眼就不见了。 蒲一永狐疑地盯着她问:“你没有乱扔垃圾吧?” 女士一阵无语,随后摊开手,一副任君摆布的姿态。 “那你来搜搜看咯,看我把烟藏在哪里了。” “滚蛋。”蒲一永白了她一眼。 他又问:“你怎么到这来了?” 女士坐在椅子上转圈,她甩了甩靓丽的头发,回起话来好像事不关己。 “刚才我有说啊,不然来你这儿还能为了什么?真找你上床啊。” 后半句听起来还挺嫌弃的样子。 蒲一永瞪她:“哎!你不要乱讲话。” 女士吹了吹指甲,满不在乎地说:“本来的事嘛,你一看就是只会在床上横冲直撞的处男。中看不中用。” 蒲一永闻言当场下逐客令:“你快点走啦。我这里不欢迎你。” 两人拌了一阵嘴后陷入了沉默。能够到蒲一永梦里来向他求助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蒲一永只是想安慰人,开口却很白痴。 “那你现在是死了哦?” 女士手指在绕发圈,她耸了耸肩:“显而易见。” 爷爷还在的时候,蒲一永跟着解决过几次这样的事情。事实上,爷爷离开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被这些东西找过了。 他按照流程问道:“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余洁。” “余洁!今天八点有个单你要不要接啦?” 弯弯绕绕的小巷里,又红又黄的氛围灯昏暗迷离,酒臭味、垃圾味还有廉价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呼吸一口都需要勇气。好在鼻子是一个懒惰又坚强的器官,不到三分钟就能很好地适应环境,然后与之一起共沉沦。 唤人的女子约摸30出头,过瘦的皮囊没有胶原蛋白支撑,松松垮垮地罩在刻薄的骨相上。眼角的纹路用多少遮瑕都没办法挡住,大大的眼睛里全是被掏空的疲惫。 她狠狠嗦了一口烟,又爽快地吐出烟雾,泄劲靠在墙壁上的一瞬间,好像灵魂也挣脱了。 余洁踩着高跷一般的鞋子从暗里走出来,一头长发是不变的突兀精致。嘴上的烟头星灰零落,她叼着烟回:“不了。昨天那个死老头鸡儿小又爱玩,给老娘折磨得快吐了。一肚子压上来我现在腰还痛。” “最后给了多少啊?”女人被她逗得直笑,问道。 说到这余洁才笑起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有钱人的自尊嘛,没有jiba但有钱花。” 她将烟头吐到地上,狠狠踩了两脚。 女人从胸罩里掏出口气清新剂递给她:“有什么用,最后钱还不是没用在自己身上。你就是个过路财神。” 余洁接过口气清新剂但没接话,女人又问:“你弟弟怎么样了?” 余洁朝嘴里喷清新剂,回起话来含含糊糊:“他啊,他应该挺舒服的吧。毕竟什么也不知道。” 女人又笑了:“你指望一个天天躺在床上的植物人知道什么呢?” “那你还问。” 余洁不冷不淡地瞥了她一眼,将清新剂往女人胸里一扔,头发一甩,连句谢谢也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城郊边上有一堆破败的小危楼,政府喊了几年要拆都没拆成。原因无他,500的月租在用地愈发紧张,房价愈发高涨的国家里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不管是外来人还是土著,总是颠沛流离的多。他们犹如百米金字塔的最底层,平摊了上层的每一分痛苦与压力。强行将他们赖以生存的庇护所打碎而不做任何补偿措施,最终只会让政府自食其果。 余洁踩着破旧的楼梯,路过不隔音的走道,听大妈骂自家孩子做不完作业,听301的大叔把自己老婆打得嗷嗷叫,走到303了,她替大姐带上房门,然而浪叫在她进入304后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将刚从门栓上扫下来的催账单缴费单扔进垃圾桶里,从二手小冰箱里拿出啤酒,坐在了整个房间里唯一一张木凳上。 啪呲一声,她单手开罐,抿了一口,另一只手点了几下,缴了手机上医院发来的住院单。 看着屏幕上刺眼的四位数,她靠在椅背上,抬头望向快被小飞虫灌满的白炽灯。 “目前的情况是,你弟弟清醒的可能性不到10%。如果要维持正常身体机能,后续所需的费用会越来越多。” 医生看着没有一丝发缝的头顶说道。 穿着奇装异服化着烟熏妆的余洁跟白净明亮的诊室格格不入。此时的她没了吊儿郎当的样子,只疲累地坐在医生对面,耷拉着头。 每次来医院都要听一遍宣判,余洁从刚开始的紧张痛心,到现在已经麻木无奈。? 她无意识地拧着自己的手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许久,余洁突然问道:“如果把呼吸机撤掉,我弟弟就会死,对吗?” 医生只定定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余洁没有期望他给答复,她说:“我知道了,谢谢医生,麻烦你了。” 躺在病床上的小男孩已经12岁,但因为长期昏迷,身体严重发育不良,瘦弱不堪的样子看起来只有8,9岁。余洁从厕所打水,给他擦拭身子。撩起过长的头帘,男孩清秀的眉眼露出,看起来干干净净的,跟浓妆艳抹的余洁放一块儿,根本看不出两人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弟。 擦完身子,余洁又给男孩的手臂小腿按摩,捣鼓了好一阵,直到橙黄的夕阳洒进病房,她才终于歇下来坐在病床旁边,看着床上的人发呆。 “阿净,jiejie今天也赚了很多钱呢。” 余洁的声音里难得带上了些温柔。 “不用担心,jiejie会让阿净活下来的。会给阿净用最好的药,接受最好的治疗……等阿净醒过来,还要去上最好的国小,国中,高中……考上很厉害的大学,到时候去最棒的公司上班……” “啊是不是还得给我们阿净存好老婆本呢?那jiejie可得更努力赚钱了……” 声音越到后面越哽咽,余洁努力克制泪水,可最后还是抑制不住,掩面痛哭。 “可是……赚钱真的好难,好累啊……阿姐,真的……” “为什么只有阿姐这样活着呢……你都不可怜可怜阿姐然后快点醒过来吗?” “阿姐一个人真的好痛苦……” 病房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余洁脸上早已花得看不清,黑色的眼线糊得满脸都是,她还在不管不顾地擦着眼泪。 突然,她将手伸向呼吸机,手盖在上面,止不住颤抖。 她想,只要用力一扯,她和弟弟两个人都可以解脱了。 暖黄的阳光铺在余净的脸上,沉睡的面容显得恬静安详。正对着西边的病房被落日照得尽是明面,背对着太阳的余洁就像是会随时消失的剪影,被暗面笼罩的面容模糊不清。 兴许是对着灯光看太久了,余洁的眼睛有些酸涩,她眨了眨眼,泪从眼角滑落。有了一滴泪做先导,鼻子和眼眶也就红得特别快。余洁胡乱抹了一把脸,又把眼线晕得到处都是。 她看了看手上的黑渍,感觉自己根本没有干干净净的时候。 “哈…啊…好爽,好快…嗯哼哥哥好大…嗯哈…要被干死了啦……啊嗯…人家还要嘛…啊……” 狭小逼仄的房间里回荡着暧昧的声音,香水味、汗味和腥臊味混合环绕,证明这里正进行着一场剧烈的情事。大腹便便的男人压在女人纤细的胴体上动作,还没香蕉长大的阳具在卖力地进进出出。 余洁光洁的发丝散开在枕头上,像被晕染的墨水。她只觉得寂寞空虚得要死,好在她会演,哪怕没一点感觉也能叫得人得意昏头。她根本不到,却还要给足反应,哄骗得男人兴奋不已,最后也还是没撑过两分钟。 本来以为这就可以结束了,没想到男人将余洁翻了个面,兴致冲冲地说道:“今天再试试后面吧?” 油光满面的脸上荡漾着猥琐的笑容,明明没什么大动作男人还是出了满脑门的汗。他手上和身上都是滑腻腻的,像是一坨即将融化的猪油。 妈的死肥猪,你那针头一样的jiba走前门还是后门又有什么区别?还不是全靠老娘夹得紧。 余洁心里恶心得要死,嘴上还是得笑出花来。 “还是哥哥疼我~” 没想到这次余洁表演到一半,手机突然响了,本来余洁工作时间从来不接电话,但一看到来电显示,她马上爬了起来。 “哎哎哎!干什么呢?” 男人以为自己大得插得人疼了,心里得意洋洋,手上扯着余洁脚踝就往下拖。 余洁忍着脾气,好声好气地说道:“哥哥~等等嘛,人家接个电话~很快就好啦!么么!” 死肥猪现在正在兴头上,不喜欢臣服者的忤逆和顶撞。他眉头一皱,正准备伸手去抓女人的头发。 “接什么电话?现在干活呢!专心点!” 余洁眼神一凛,又见电话响了许久即将自动挂断,她急了。 她带着积怨已久的怒气一脚踹向男人的jiba,其实根本踩不到,大部分都被他的肚子挡住了。 男人直接被她踹下了床,像只王八一样四脚朝天地倒在了地上。 “干啦死肥猪!给脸不要脸?带着你的金针菇给老娘滚啦!” 等余洁气喘吁吁赶到医院时,弟弟已经抢救回来了。她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又被医生的话吓得半死。 “你弟弟最近的病情很不稳定,可能随时需要进行大手术,你提前准备好医药费吧。” 刚被野猪啃了一顿没拿到一分钱的余洁带着劫后余生的无力感蹲在了地上,抱着头崩溃大哭。 “你想要我做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蒲一永单刀直入。 给钱吗?还是什么的。 余洁这才没玩头发了,认真起来。 “我想让你帮我找到那个陷害你的人。然后让他给钱。” 这句话存在的信息过负了,蒲一永死拧着眉头半天没有动作。见人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只好问一个是一个。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还没给钱哦?” 余洁愤恨地回:“他还没给完!” 她习惯性地想往地上啐口水,看了一眼蒲一永的脸色,又给咽回去了。 蒲一永挠挠头,还是不明白:“那那个人是谁啊?” 余洁说:“我不知道。我们没有直接接触过。我们一开始是通过珊姨认识的。” 蒲一永问:“珊姨是谁?” 余洁说:“我们老鸨。” 蒲一永:“老鸨是谁。” 余洁:“老鸨是珊姨。” 蒲一永死鱼脸说道:“谁问你这个啦?我是说,老鸨是个什么东西。” 余洁没想到他还真是个纯情处男,她略带同情地跟他解释道:“老鸨不是个东西,是一个职业啦。专门哄骗无知的少年少女出卖灵魂和身体的人。” 蒲一永哦了一声,又说:“你在同情我哦?” 凶巴巴的样子像是哈士奇要发怒的前兆。 余洁心想这倒是挺敏锐,面不改色地回答:“没有。” 蒲一永也信了,他回归正题:“那我要怎么找到那个人?” 余洁说:“不知道。” 蒲一永烦死了,他说:“那你知道什么哦!” 余洁吐了吐舌头,腹诽道:我知道的可比你多,白痴处男。 蒲一永连简单干脆的选择题都算不出答案更别说其他思考题,他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一个关键信息,又或许是好几个,但他想不起是什么。 他挠了挠头,算算时间,估摸着自己得醒了,于是他跟余洁打招呼:“待会见咯。” 余洁头发一甩,特别潇洒地给他回了个二指敬礼。 蒲一永白了她一眼,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