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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听着寇准‘纡尊降贵’地给他样样讲解。 待寇准大致过够了给喜欢的小辈介绍自己地盘的瘾,才意犹未尽地将他领到了刚腾干净不久的一张案桌边,命令吏人把一套崭新的文房四宝摆上。 寇准一转过身,左前侧的王曾就笑眯眯地凑近了些,低声揶揄道:“寇相当真无意招你为外孙女婿?” 陆辞哭笑不得道:“王相!” 王曾此时这幅看好戏的模样,倒是同私下里会读柳七那些话本的印象渐渐重合起来了。 王曾还不知自己私藏而忘了一道带走的书已叫陆辞发觉,正要再说些什么,陆辞便忆起柳七的嘱托,把画轴取出来,递了过去:“受柳兄之托,将此画交予王相。” “哦?” 王曾竟也颇意外,拿在手里后愣了片刻,才回想起来缘由,笑道:“坊间传言倒也全非胡编乱造,柳娘子待陆三元,的确是痴心一片了。” 陆辞一挑眉:“王相何出此言?” “我慕柳景庄墨宝久矣,却因他落笔皆随性,一画难求,我四处求购,也未遇着愿出让者。”王曾对这幅画轴不急打开,却显得很是爱不释手,摩挲不断:“却不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遍求不来的柳景庄画作,这会儿会由人主动送到他手里,原因还能是为了什么? 显然是柳七想让他对自己的挚友——陆小饕餮多加照顾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中书门下为宰相机关,简称中书,负责主管全国民政事务以及重大的军政事务。中书的办公和议事场所为政事堂,即宰相府。‘中书在朝堂西,是为政事堂’ 中书出诏令,门下掌封驳,日有争论,纷纭不决。政事堂议定,然后奏闻。 中书门下为政事堂,习惯上的称呼,但中书门下是宋廷的中央政府,主要掌管民政事务,与掌管军政的枢密院合成二府。所以中书门下是一个兼具政务决策与执行的实体机构,而政事堂仅为中央政府即中书门下的议事场所,只是宋人习惯把宰相的议事场所代指为宰相机构。()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夜里,柳七懒洋洋地躺在厅里唯一那把摇摇椅上,一边有一阵没一阵地晃着,一边宛若无意地冲刚回来的陆辞发问:“到底是头日,摅羽于政事堂中理事时,不知算否顺畅?” 陆辞施施然地走到他身后,冲着那张摇摇椅背便是不重不轻的一脚,却足够让柳七猛然往前撅去,小唬一跳:“尚可。” “仅是尚可?” 暗搓搓地等着表扬的柳七,姑且来不及为方才的突然‘袭击’而生气,而先对这简略的答案不满起来:“王相……就不曾对你多些关照?” 陆辞轻轻地叹了口气,仗着柳七还在摇摇椅上坐着而产生的偌大身高差距,在好友的头顶上猛揉一把:“头天便贿赂同僚,如此胆大包天了,未被当场呵斥逐退,已算好了。” 柳七冷不防地被揉乱了发式,也未赶得上他的吃惊,当场信以为真,刚扭过头来要问个仔细,就通过陆辞面上难以掩饰的笑意而得到答案了。 他既气又乐:“好你个小饕餮!我为你这新参政的走马上任,可前前后后cao了不少的心,你却这般戏耍我作回报!” “娘子此言差矣。”陆辞理直气壮道:“你我形影不离,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是一家人,何必谈‘回报’这种两家人才有的话?” 柳七:“……” 他从前拿话本子里的桥段逗弄好友时,对方好歹还会面上平静、实际羞恼、令他从中得些乐子。 结果几年下来,友人的面皮厚度与日俱增,不仅对那广泛流传的言情本子很是泰然,还顺理成章地反调侃起他来了。 见柳七被堵得哑口无言的萎靡模样,陆辞不由笑了,牵着好友的手,温柔缱绻道:“柳兄这般深重情谊,我除非是长了双不识好歹的鱼目,不然是决计不能忘的……” 就在柳七被陆辞的甜言蜜语哄得满心熨帖时,于张士逊所在的相府中,则弥漫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气氛。 张士逊的夫人季氏,自门口亲迎夫君进府后,就察觉出他始终闷闷不乐,也较平日寡言少语得多。 在晚膳过后,张士逊的心情仍不见有丝毫好转,季氏再忍不住,温柔询道:“夫君可是遇上甚么烦心事了?” 朝堂之事,她固然一无所知,但对中书门下政事堂将多出一名与她夫君同阶共事、且早称得上大名鼎鼎的陆辞陆参政一事,还是略有耳闻的。 按她所知,今日正是陆参政于中书门下出任的头一天。 莫不是这位年轻气盛便名声在外的陆参政为人轻慢傲狂,给她夫君气受了? 张士逊一丝不苟地端坐于高椅上,手捧茶盏,正神游天外,听得夫人忧心忡忡的发问,也是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叹着气否决了:“不曾。” 确实不曾。 今回早朝并无要务须议,议事堂里难得清闲,而位高权重的宰辅们,则净是围着新参政转去了。 对张士逊的回答,季氏半信半疑。 若一切顺遂,夫君岂会一直是这幅怏怏不乐的模样? 她嗫嚅片刻,终是小心翼翼地又问:“该不会是陆参政他——” “没影的事,休要胡言!” 听得话头,张士逊已是皱起眉头,想也不想地制止了夫人再往下说。 季氏不料他口吻严厉,不由瑟瑟:“……是。” 张士逊叹了一声,缓和语调,低声道:“相府不比自家,当心隔墙有耳。” 参政府中的仆从,除却小部分是追随他们多年的家仆外,大多是宫中所派至府里的。 不论监听有多严密,但凡是对深得圣心的陆辞稍有不利的言论,张士逊都宁可再三小心,以免被有心人拿去做了话柄。 况且,他对陆辞这位年岁连他半数都不足的新同僚,也确实不存在任何恶感。 ——不过是自己不愿承认的些许的妒心作祟罢了。 如今的三辅二参,除却自己以外,仿佛都与陆辞极为熟稔:寇准这素来是犟脾气的老资历,愣是对陆辞十年如一日地另眼看待,三番四次地为其挺身而出,毅然求情、慷然举荐;李迪与寇准为共事多年的好友,交情看似不温不火,却总是同进同退,观其对陆辞,虽不至于似寇准那般毫不掩饰偏爱,也明确地表现出了欣赏;就连新获晋升、前程光远的王曾,也一改往常不与其他朝臣于私下走动结交的做派,常有私密耳语…… 反观自己,分明早陆辞月余入中书省,同他们也仅是平淡的同僚之交,哪里抵得过陆辞所得的亲密。 张士逊越想越不是滋味。 遥记当年的王旦王相公,也是如此:自己彼时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