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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噩梦

    

77.噩梦



    回到家里,金美娜用来强撑正常的力气被那个熟悉的黑洞抽干,她连多走几步去卧室都做不到,掀开沙发罩,动作绵软迟滞,像个重症晚期的病人,简单地折叠几下棉布罩,歪歪扭扭,不成形状,却累得她气喘吁吁,额角沁出冷汗。

    侧躺在沙发上,蜷缩着身子,以手垫颊,身体很累,思想很空,从灵魂深处涌现的疲惫,把她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她怎么也睡不着,睁着眼,尖锐的桌角、锋利的刀具、窗帘上的编织绳索、悬浮在半空的阳台……这些日常平平无奇的事物填满了她的视野,令她隐隐渴望的同时又无限战栗。

    她恐惧地阖上眼,旧日梦魇更新了篇章,她被无情地鞭打,像一只拔毛的鸡陈列台上供人摆弄,她被关在笼子里,淡黄的尿液漏了一地,温热又sao气。她披头散发,以受刑的姿势跪在铁架床上,前后两个洞都被塞满,发胀发痛,疯狂分泌体液,被身后的人嘲笑。金属项圈扣着她的脖子,姿势一变,手脚镣哗哗作响,冰冷地贴着她温软的肌肤。臀部被迫高高翘起,肛塞引出的毛茸茸的长尾被不知是谁的yin液打湿,软绵绵地垂下,随着狠戾的撞击瑟缩摇晃……

    真的,好像一只母狗啊……人狗交媾的画面里,多了一个坐在单人沙发里缝小衣服的老人,身形瘦弱,发丝斑白,对近在咫尺的一切视而不见,低头用牙齿咬掉线头,满意地展开来欣赏片刻,嘴角衔着一丝微笑,甚至还若有若无地哼着歌,岁月静好的景象同旁边的激战形成鲜明对比……

    金美娜猛地翻身下床,鬓发微湿,拉开电视柜的抽屉,一通翻找,终于找到了一年前美国医生给开的半板安眠药。

    她拿着安眠药,像毒瘾发作的瘾君子,抖着手剥下一粒塞进嘴里,然后是第二粒……

    准备剥第三粒的时候,门铃响起,金美娜被惊得浑身一颤,动作一顿,克制地咽下两粒安眠药,剩下的藏好,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猫眼查看来人。

    是邻居吴姐,怀里抱着布偶猫阿欧,半个月不见,阿欧长大了一些,小猫脸越发出落得仙气十足,迷倒众猫。

    她打开门,吴姐先是一脸惊喜,说就猜是她回来了,随即见她脸色苍白、冷汗涔涔的模样,关切地问她是不是生病了。

    金美娜勉力一笑,摇摇头,伸手接过阿欧,它毛发柔软蓬松,眯眼惬意地拱进主人怀中,性格活泼依旧,看得出这两周以来被照料得很好。

    她对吴姐做了个谢谢的口型,后者以为她只是身体不舒服导致声音太小,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刨根问底,爽朗地摆摆手。

    美娜目送吴姐回家,待她关门后才轻轻掩上房门。

    此刻房间里不再只有她一个活物,还有阿欧。

    美娜躺回沙发,视线无意识地追随猫咪。

    只见它迈着优雅的猫步,高昂着头,女王般在久违的家中巡视。良久,轻盈一跃,在她胸前的空间卧下,蓬松的尾巴在胸口调皮地一扫一扫。

    她轻轻按住小猫后颈,从头顺毛至尾,阿欧舒服地袒露肚皮,喉间逸出“咕噜噜”的声音。

    雪白长毛覆盖的胸腔里,心脏的搏动声隔着纤细的骨骼和皮毛传至掌心,美娜想起第一次见它,它还是个没断奶的小猫,不足巴掌大,由于发育不良,争不过健壮的同胞兄弟姐妹,后来连生它的母猫都拒绝喂它奶,带它一起睡觉。它被主人装进纸箱放在电梯门口,纸箱里有一小碟牛奶,金美娜看到它时,牛奶被舔个精光,它在纸箱里脏兮兮地苟延残喘。

    当时纸箱外用英文写着∶“这是一只被亲妈嫌弃的可怜小猫,求好心人收养”,她的心被瞬间击中。她联想到那个被她中途放弃的女孩儿,小心翼翼得抱起了纸箱。

    付出能让人快乐吗?答案对金美娜是肯定的,她把阿欧当女儿一样精心照顾,来自小猫的情感反馈,渐渐拔除了往事扎在美娜心头的荆棘。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别说半板安眠药根本吃不死人,就算侥幸死了,阿欧怎么办?吴姐一家是好人,但养两周和养一辈子是两个概念,她骨子里早已不再相信和依赖任何人。

    金美娜,时隔九年,难道你要再抛弃一条生命吗?哪怕为了阿欧,再难过,你也要坚持下去。她默默想着,在安眠药作用下逐渐睡去。

    然而,这种想法只坚持了不到24小时,就再次被悲伤、无力、自厌、和绝望占据,她能清晰地感到自己正在悬崖边行走,心理的痛苦具象成躯体的疼痛,犹如附骨之蛆,一寸寸蚕食着她的求生欲。

    她几番尝试,发现仅靠阿欧,实在无法扼杀掉盘踞心头的死亡念头,回家五天后,她联系了远在美国的心理医生缇娜,并在她的建议下,预约了三甲的精神科,如同八年前,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独自走进异国他乡的心理咨询所。

    ——

    季扬帆万分屈辱,怎么也咽不下那口气。她拿魏哲扬没辙,便派人找杨红铃算账。

    杨红铃凌晨下班,从一处高档小区出来,等车的功夫,被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掌从后捂住口鼻,那人力气极大,杨红铃喊不出声,又挣扎不过,像老鹰爪下的兔子,被轻松拎到一辆面包车里。

    男人松手,杨红铃大喘几口气,正欲呼救,左脸贴上一个冰凉锋利的东西,候在车里的另一个男人恶声威胁道:“臭婊子,你要是敢乱喊乱叫……”男人没说完,刀尖从颧骨一路划至下巴,力道很轻,却吓得杨红铃险些把晚饭吐出来。

    她宁愿去死,也不想毁容,当即闭紧了嘴,惊恐的看着两个男人,随即眼睛被蒙上,浑身瑟瑟发抖。

    面包车像一只暗夜中的幽灵,无声滑入一处隐秘的院落。

    杨红铃被用力一搡,跌倒在地,四肢被牢牢捆缚,只能徒劳地像虫子般挣扎扭动,她听到高跟鞋磕在地板上,由远及近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使她被黑布蒙住的眼恐惧地睁大。

    “美女你是谁?求你放了我!我和你无冤无仇……啊!”求饶声陡然变成凄厉的痛呼,尖锐的鞋跟不留余力地刺进她的胸膛,白嫩的胸脯瞬间破了一个洞,流出血来。

    季扬帆一把扯开杨红铃蒙眼的黑布,欣赏这妓女涕泗横流的狼狈。

    见是季扬帆,杨红铃镇定下来,她眼珠一转,隐约知道了自己倒霉的原因。

    “烂逼!贱人!浪逼没人插就发痒的婊子!像你们这种底层出身的村女low逼是不是不傍有钱男人就活不下去?”

    “怎么那么贱啊!你爸妈知道你干这种敞开腿被人干的下贱营生吗?”

    “贱就贱吧,谁喊你勾引魏哲扬的?是不是他把你干爽了,你都忘了自己的下贱身份了?”季扬帆的面容被嫉恨扭曲,甩手就是两巴掌。

    杨红铃心中不屑,圈里谁不知道魏哲扬嫌她这个正牌老婆嫌得要死,见面都懒得打招呼,形同陌路的那种。如果自己有这条件,早就离婚去拥抱森林了,偏她想不开,吊死在魏哲扬这一棵早已变态的歪脖树上……

    但形势比人强,别说她现在处于任人宰割的状态,就算平时,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和季扬帆叫板,除非魏哲扬在乎自己。

    可是魏哲扬压根不喜欢她呀!他只是把她当成了陈美溪的替身,实施rou体折磨。以往每次结束后被同行姐妹羡慕嫉妒,她只能哑巴吃黄连。陈美溪回来,她的苦难终于结束了,虽然少了一份优厚的酬劳有些可惜,但和钱相比,还是命重要。

    惜命的她却被季扬帆绑架,孔武有力的保镖们把她重新捆在椅子上,然后在女人的示意下推来小车,车上放着各种型号的刀具、胶管,盛着可疑淡黄色液体的玻璃瓶,甚至还有不明针剂……

    杨红铃隐约耳闻这位季家大小姐在国外玩得很大,想必沾过毒品,对她这种人来说,有的是渠道搞到这玩意儿……她觉得对方的精神状态已经不正常了。

    杨红铃厌恶贫穷,为了摆脱底层身份,她可以不择手段,出卖身体,但这是她的选择,她不愿意有朝一日,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掌控,活成一具被毒品cao控的行尸走rou。

    她也不愿意被刀子割伤娇嫩的皮肤,硫酸腐蚀她美丽的容颜,一番思想斗争后,她决定澄清真相,供出陈美溪,祸水东引。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她本身就是遭受池鱼之殃,代人受过。

    杨红铃全须全尾地立在路边,劫后余生的后怕令她心有余悸,伸手拦出租时仍在微微颤抖。

    她猜季扬帆一定认识陈美溪,否则不会在听到她的名字后露出那样可怖的表情。对那个曾吓唬过自己、还让她暗暗嫉妒又有些同情的女人,杨红铃有一丝愧疚,但转念一想,她如今在魏哲扬家,虽然丧失自由,但也安全得很,不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