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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手紧紧的搅着,牙根紧咬,好半晌,才缓缓的问道:“表哥,你知道秦沫儿和其他男人的事情吗?” 方钊不明所以,但是心中大概也有了自己的猜测,他本就是个纨绔公子,之前总带着凌洛城到处玩,所以所男女之事特别敏感,他盯着表弟有点不可致信的道:“你别告诉我你喜欢上秦沫儿了?我的天,你怎么挑了天都最难啃的一块骨头下嘴啊!?” 凌洛城垂着眼,一声不吭,他一直以为话本里所谓的爱情不过是糊弄闺阁少女的谎话,什么生死相许之类的也只是听来笑笑罢了。可是自从女人冷冷的吐出那句绝情的话,他只觉得有什么温暖的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活生生被抽走了,剩下的只是冰冷和孤独。他刚刚十六岁,从前别说是女孩,就是同龄的孩子接触的都很少,他的世界里只有书籍和家人。认识秦沫儿是他第一次真正自己去认识一个人。可是很显然,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秦沫儿的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凌洛城又抛出一个问题,既不是问方钊,也不是问自己,反倒像是去问老天。 “秦家小世子吗?”方钊摸了摸下巴,道:“秦家一直低调,我也不了解。” 不对,凌洛城问完自己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是个悖论,秦简并没有死,只是病了,如果秦沫儿找的真的是她的哥哥,不可能跑来找自己,更不会以哪种手段亲近,那么她说的哥哥到底是谁? 谁知就在这时只听方钊道:“其实吧!我觉得跳出世俗的眼光的话,秦沫儿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你想想看啊!一个闺阁少女,干掉前任皇帝,扶持新帝登基,别说她是个女的,就是个男子,也未必能有这样的气魄和手段,就凭这个,她也是个难得的叱咤风云的人物吧!还有啊!都说人以类聚,你看看她身边的那些人,各个都很厉害,几乎都是出将入相的人物。别人不说,就说庆王,那可是当年出了名的雅王,不说琴棋书画,就是论文治武功也是皇子中出类拔萃的。哦,还有那个赫连天枢。不靠父亲祖荫,自己白手起家,愣是在关外混的有声有色,自己挣了个公爵,把将他逐出家门的老子都比过去了。还有东方澈,抛去他是全国公认的贤婿人选不说,那可是大渝朝堂上出了名的相才,三省六部,九司二十四衙门,你随便把他扔哪里政务都是顶尖的。还有,我听说这个秦沫儿和北疆新任的可汗还有交情,那个可汗更是厉害,从一个被欺压的小部落首领,一跃成为统一北疆的可汗,怎么看都是一代枭雄啊!你说说,就这些人能是傻子吗?能轻易被人糊弄吗?肯定不能,他们手心里捧着的女人,能是百姓口中那个凶残无脑,yin荡嗜血的女人吗?” 凌洛城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被家族和长辈们天天挂在嘴边当反面教材的表哥,真的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清楚的认人识人的本事。 就听方钊继续自言自语道:“不过,我一直有件事不太明白,似乎围在秦沫儿身边的人,似乎都是曾经和那个叫韩清瑶纠缠不清的人。就像,就像……” 他说道这里时顿了一下,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说道:“就像是这些男人突然之间集体变了心,从追随韩清瑶,变成了追随秦沫儿。可是不可能啊!那个韩清瑶不是死了吗?当初可是前太子亲自执行的,为此庆王发疯似的差点没把前天子活活咬死,他要是真的是韩清瑶,难不成借尸还魂吗?” 凌洛城突然一愣,他清楚的想起韩清瑶说过的一句话。 没关系,不着急!我有经验,只要多提及一些你熟悉的事情就能想起来了。 她到底有什么经验?是落水失忆,还是…… 还是,借尸还魂? 最后一个字想起的瞬间,凌洛城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一个大胆到离谱的想法在他的脑子里产生。 如果女人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那么她会不会就是那个借尸还魂的韩清瑶。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还有,宫中猫腻最懂,内幕也最多,也许当年韩清瑶因为什么事情根本没死,只是换了个身份成为了现在的秦沫儿。 那么她找的人,就不是秦家的哥哥,而是韩家的哥哥——韩衍。 少年飞快的在脑子里搜寻那人的资料。韩衍,字文昭,天德元年生人。少年时体弱多病,不善弓马,却善抚军士,在寒川军中威望极高。十岁袭韩国公,天德20年连中三元,为中州史上最年轻的连中三元者。29年7月带兵入百溪作战,运筹帷幄,以少胜多。12月26日百溪大捷,同年除夕夜病逝,时年28岁。 除夕夜! 那不真是自己掉落水池失去记忆的那天吗? 如果秦沫儿说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是不是说他真的有可能是秦沫儿要找的人?他就是韩衍? 一阵剧烈无比的头疼突然袭来,凌洛城顿时觉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脑子里往外钻,可偏偏又被什么东西禁锢住,直撞得他痛不欲生。 看着疼的满床打滚的少年,方钊吓得脸都绿了,用他那几乎破音的声音高声的叫道:“来人,来人啊!救命啊!” 凌晨时分,天色刚刚放亮。天都城门口,韩清瑶带着冷释和严清以及十几个手下护卫和来送别的人道别。 “俊扬那里我会常去看望,也会叮嘱岳父岳母他们不要过多溺爱。你放心!”庆王紧皱双眉拉起韩清瑶的一只手,担心的道:“记得,国家大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失了城池我们可以再打回来,你保护好自己最重要,有任何问题回来和我们一起解决。还有,天枢那边已经解决好了,过几天就会回来,到时候我让他去策应你。” 韩清瑶笑着道:“我是谁啊?我这么聪明何况还有冷释和严清,所以,庆哥哥你就放心吧!” “我明天就回北疆了,你都不在天都了,我—留着也没意思!”炎烈脸拉的老长,可是毕竟这是人家大渝内部的事情,他即便是可汗,也只是北疆可汗,到了大渝连个正规的客人都不算,更别提想掺和人家内政了。 “我也回去了!”慕容景道:“我现在很怕域东里也有大合国的jian细,到时候万一有人趁着大渝国内混乱要渔人得利,我左丞王府还能阻止一下。” 雪灵则是可怜巴巴的拉着韩清瑶的另一只手,撅嘴道:“jiejie,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药不够就直接去当地的仁心堂拿,他们一定给你最好的。” 韩清瑶皱眉道:“雪灵,哥哥的病就麻烦你了。” 少年继续嘟囔道:“你哥哥不就是我哥哥吗?” 等大家都说的差不多了,韩清瑶迈步走到依旧怒意不减的东方澈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歪着头道:“还气呢?我不是提前不告诉你,我也是临时在朝堂上想起了来的。何况两军相争不斩来使,你不是都给了我国书了吗?他们再是蛮夷也不可能对我怎样的!好了,不生气好不好?不然我会担心的!” 男人虽然早就没了气,却依旧翻了个白眼,口气不善的道:“不生气?我早晚得让你给气死!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春冰虎尾。让你带上兆丰和梅儿你还不同意,你也不想想,那里有多危险?总之,你给我记着,你男人在京师给你坐镇,无论你是割地赔款,还是开战送城,我都不怕,一切我都能再夺回来,我唯一底线只有一个,你必须平安给我回来,听到没有?” 韩清瑶急忙乖顺的连连点头,一旁的炎烈一看东方澈这么说,也立刻道:“就是,你主要是平安回来。你这么多男人呢!不用怕他们一个破岛国,只要你喜欢,我们将整个中州大陆都给你打下来。” 虽然知道炎烈说这话只是气东方澈,但是韩清瑶还是十分高兴,她最后转头看了眼庆王,男人马上会意她的意思,笑盈盈的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自己已经明白了。 于是,韩清瑶几人飞身上马,一路绝尘而去。 众人直到看不见女人的背影之后才恋恋不舍的往城里走,炎烈一离开韩清瑶马上无缝对接到了北疆可汗的样子,他微微皱眉,对着庆王道:“我想了想,还是今天就出发回去。就算不能有什么大作用,至少能保大渝北境无忧,你们也好大胆的调兵遣将。” 庆王颇有些担心的道:“这本来是个偷袭大渝的好机会,想必你回去之后压力会非常大。这样,我和书钰这就回去拟一封互市国书给你带回去,希望能缓解一下你的压力。都是一家人,也不说什么客气话了,唯有一句,万事小心!” “好!”炎烈抱拳行礼,道:“有了互市国书,我更能压住其他部落的异动,你们放心好了。” 随后庆王转身看向慕容景,道:“域东那边太过复杂,我实在是爱莫能助,你就多费心了!” 慕容景一笑,微微扬起下巴,又变成了那个骄傲的贵公子,他胸有成竹的道:“我生在皇室,很多事情只是不屑,并非不会。如今,瑶瑶面对如此乱局,谁敢从中捣乱我便让他们看看我慕容景的手段!” 第274章:少年(二更) 天都,御书房中。 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东方澈、庆王正在议事,天霖则无聊的托着下巴无精打采的摆弄着手里的鲁班锁。 “钱财的事情大家就不用担心了!”庆王缓缓的说道:“我记得不错的话这几日御门卫似乎抄了不少家,不知收了多少钱入国库呢?” 一旁的户部尚书笑盈盈的道:“回庆王,整整四百万两银子。还有黄金14万两,书画古董珠宝无数。” “看来钱是没有问题了!”一旁的东方澈勾唇一笑道:“那么剩下的就是领兵将领的人选了。” “我觉得北辕简可以担当此任!”一旁的兵部尚书马森道。 “不妥,虽然北辕家确实有过水战的经历,但是此战毕竟还有很多是陆战,而且北辕简最近刚刚在西北大营那边站住脚,立刻调走多有不妥。”东方澈道:“我倒是觉得,可以派方勇老将军出马,他之前就做过闽州总兵,对哪里十分了解,当地人也十分认可,他更为妥当。” “可是方老将军年纪太大了!即便能带兵,却根本无法上阵杀敌,他儿子早逝,孙子又不成器。真要是硬碰硬,我怕他身体受不了。”一旁的户部尚书道。 “寡人记得天枢堂哥曾经在方老将军部下受训过,为什么不封方老将军为元帅,天枢为副帅,这样既有老将坐镇,又有少将出马!”一旁已经将鲁班锁彻底解开的少年,头也不抬的突然开口道:“何况,有皇室坐镇,不是更能稳定百姓吗?” 众人都是一怔,万万没有想到一向以为是个顽童的少年居然一针见血的说出了对策。 可是相对于大家的欣慰,一旁的赫连天霖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他之所以当初答应当这个皇帝目的就是为了护住韩清瑶,韩清瑶说想让他当,他就乖乖当了,可是,最近他发现,自从他当上了皇帝,韩清瑶和他不但见面的机会少了,更是对他开始越来越生疏了。他现在每天不是面对吵吵闹闹的朝臣,就是面对堆积成山的奏折,现在连韩清瑶要去闽州,他都没办法去送。 好不容易等到这些大臣们都走了,少年却依旧不开心的趴在桌子上撅嘴。 站在一旁准备收拾东西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孙慎和掌印太监魏金忠两人一看主子不开心,都担心的上前询问,赫连天霖扁着嘴道:“你们两个宦官怎么可能懂我的想法,我只想天天看着jiejie,结果现在我每天面对的都是奏折奏折,气死我了!” 两个太监互相对看一眼,孙慎道:“皇上,您看这么办行不行,奴才这就让画师画几幅秦大人的画像,皇上看到它……” “你长没长脑子啊?”赫连天霖翻了个白眼道:“那是死物,我天天看个死物做什么?” 孙慎被皇帝吼了,吓得腿一哆嗦急忙请罪。到底是魏金忠一直伺候天霖,懂他的心思,他道:“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即便秦大人是御门卫却也无法天天守在宫里,何况她还有自己的家人。老奴看,皇上可以先将秦大人认成干jiejie,这样她进宫便不受官职约束,进宫不再是当差,而是回家探亲。再来,北门外有一处之前荒废的长公主宅院,皇上可以将此院子赐给秦大人。当初已故太皇太后因为想念女儿,所以特意在北门后花园附近修了一座精致的宅院,虽说不大,但是园林风景优美,亭台楼阁皆为精品。而且最关键的是,它的一面外墙直接贴着安怡宫的院墙,虽然说偏僻了些,但若是皇帝想的话可以直接在墙上开个小门,这样就可以从宫里直接通向那座小院。” 本来还趴在桌子上恹恹的赫连天霖双眼一亮,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他高兴的道:“好好好,就这么办!你现在马上去安排,待jiejie回来就可以住了。” 魏金忠领了口谕,送走了心情舒畅的赫连天霖,一旁的孙慎这才敢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道:“师父,还是您懂皇上的心啊!” 魏金忠笑着道:“你我和那些背后有家族撑腰的官员不同,我们的背后只有皇上,你只需记住一件事,皇上高兴,我们就有好日子过。皇上不高兴,即便你我再看上去位高权重,脑袋说搬家,就搬家。” 孙慎急忙称是,两人收拾好书案,魏金忠突然皱眉看向孙慎,问道:“听说你最近频繁去一些长相不错的官宦女子家中走动啊?” 孙慎一惊,急忙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师父的眼睛,却是如此,眼看着皇帝过几年就要成年,必定会选择世家女子为后,我这不也是早做打算吗?” “你啊你!”魏金忠抬手打了孙慎一下,道:“你这眼力都不及你师弟小富,你说你跟了皇上也这么久了,就没发现皇上只对秦大人不一样吗?就算他现在认不清自己的心思,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意识到自己对秦大人不是单纯的亲情,到时候皇上要立后,就算立不了这位秦大人,也必定是听她的,你可别丢了西瓜拣芝麻,最关键是,别因此得罪了她才好。切记,切记!” 孙慎吓得浑身冒汗,急忙行礼,感谢老师的提点。 再说,庆王离开皇宫之后没有直接回府也没有去秦家,而是先去了国子监拜见了正在这里讲学的一代鸿儒黎锦廷,紧接着又来到了凌府。 凌府虽然是言官世家可是基本的礼数还是很讲究的,特别是面对他们也十分敬重的庆王时,更是礼数周全。 凌严带着三个儿子在正堂见了庆王。 庆王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道:“我想凌大人也知道我和沫儿的关系,之前因为一些误会让沫儿对凌公子多有打扰,我们也很是抱歉,为了表示歉意,我们特意向正在国子监客座讲学的黎老先生推荐了凌公子,算是对我们行为的一点补偿,还请凌大人接受我们的这份心意。” 凌家人本来在听到他前面话的时候有些恼火,可是听到最后居然个个瞪大了眼睛,黎老先生一直隐居,要不是新帝登基三翻四次的派人去请,根本请不来人家,如今要是凌洛城能得到黎老先生的指点,将来无论到哪里都是能拿得出手的谈资,虽然众人不喜欢韩清瑶,更不想接受她所谓的道歉,可是这个礼物实在是太诱人了,凌家人几乎可能断定,但凡天底下的读书人都无法拒绝这个条件。 于是,当庆王提出要亲自见凌洛城的时候,凌家人也就欣然同意了。 凌洛城的卧室里,少年面色惨白的靠在床上,手中持卷,正在凝神。 赫连奉祥脚步微微一顿,终究还是走了进去,而凌洛城第一眼看到来人就被那人的风姿所震撼,他对庆王早有耳闻,可即便如此当见到真人时他才觉得那些传言居然无法描摹出男人的一半,他面前的人完全没有半分朝堂中的俗气,反而是一副明明如月,温润如玉的样子。 这一刻,少年前所未有的产生一股自卑感,对面的男人无论从各方面都足以让那个女人折腰,可是这样的人却偏偏只是秦沫儿众多男人中的一个,在看看自己,无论是从哪方面都无法和这些男人匹敌,一时间,少年微微的垂下了头。 庆王并不想理会他的心情如何,他毕竟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处理,能亲自上门拜访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于是他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最后道:“沫儿临走时还特意嘱咐过我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办好,当然,如果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随便提!” 可是显然,对面的少年和男人的着重点不同,他猛地抬起头,问道:“她走了?她去了哪里?” “闽州!”庆王道:“大合人犯边,捉了闽王要和大渝谈判,她带使团前往负责谈判事宜!” 从小生活在闽州的少年听过太多海贼犯下的罪行,自然明白大合人是个什么货色,想到这他已经顾不得礼数了,一把拉住庆王的衣袖道:“朝中那么多人为何偏偏要派她去?那些大合人凶残且好色,她就算带着兵马都未必能保住安全,你们居然让她只带了个使团就去了?” 看着少年激动的神情,庆王微微皱眉将袖子从对方的手里抽出来,有些微怒的道:“这件事是朝堂之事,凌公子虽然立志入仕可是在未入仕之前还是不要妄加非议的好!” 随后,他继续说道:“之前沫儿是因为她将你错认为他人才对你多有纠缠,还请凌公子不要再计较了。何况……” “她虽然无欲无求,也并不在乎什么出身高低,但是她毕竟是大渝第一红人,身边的男人一个比一个优秀。反观你现在呢?除了祖业荫封,你还有什么吗?”庆王说道这顿了一下,微微勾唇道:“所以我觉得,如今的你配不上沫儿。我们之所以这么努力,就是因为知道若是成不了最出色的男人,又凭什么拥有最出色的女人?” 说完,庆王一抚蟒袍飘然离去,屋子里正剩下了低头沉思的少年。 第275章:西门家 韩清瑶众人一路晓行夜宿,只用了七天,就到了忻州城外的岔路口,可谁都没想到的是,韩清瑶居然半路拐了个弯去了怀州。 人定时分,怀州的大街上一片安静,众人站在巨大的黑门前,严清扯了扯韩清瑶的衣角道:“你确定要进去?这里是西门家啊!” 韩清瑶不解的看着一脸忌惮的严清,问道:“西门家怎么了?怎么看你这个表情像极了要进阎罗殿似的!” “我说小染,你不会是想夜闯西门府吧?就算冷释武功高强你也不能这么嚣张吧!”严清瞪着眼睛道。 韩清瑶一挑眉,摆出一副流氓嘴脸,毫不避讳的一把揽住冷释的腰,道:“我们家冷释就是这么嚣张,你能怎么着吧?” 她身边的这帮人早就习惯了她和这帮夫婿们亲亲热热,严清一皱鼻子,道:“满目的自信就是自大!” “你什么时候看我盲目自信过?”韩清瑶乐呵呵的和严清斗嘴。 冷释宠爱的揉了揉女人的头发,一边叹了口气,迈步上前拍响了门环。 很快的就听角门里门栓声音一响,一个老仆模样的人打着哈欠打开了角门,却在见到冷释的时候双眼一下瞪得老大,惊呼道:“大,大少爷回来了!” 往前正准备迈步的严清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直接啃在地上,他猛的看向一旁的韩清瑶,果然见对方正满眼的笑意回看着他。 “小染,你这就没意思了!”严清做愤怒状,道:“枉我随你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你居然这么大个秘密都不告诉我!” 韩清瑶一挑眉,道:“滚蛋!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冷释武功的路数!” 严清立刻收敛了刚才的表情,道:“看出来是看出来了,可我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个背景啊!” “现在知道了?”韩清瑶抬手给了严清一个头嘣,笑盈盈的朝着立在门口明显有些忐忑的男人走去,道:“怎么了吗?” “顺伯说父亲今天有些疲累,很早就睡了。”说着冷释不安的看向韩清瑶道:“恐怕今晚没办法通知父亲你来了。” 韩清瑶却大大方方的道:“我也没打算今天晚上拜会他老人家!天太晚了,我们也就不便叨扰了,明日一早……” 还不等女人说完,冷释已经罕见的打断了她的话,道:“你不必担心,这个主我还做的了。我就是怕你觉得我家不够重视你。” “我又不是皇上,难倒还要跪迎吗?”女人笑完,正了正脸色道:“太晚了,我们这么一大帮子进去必然会搅得鸡犬不宁,还是明早再来吧!” 随后她踮脚在冷释耳边道:“我这不也是为了给公公留个好印象吗?” 这句话说得冷释耳根一红,抿了抿嘴唇,没有再反驳了。 待众人离开府门口来到驿馆,严清不解的问道:“你都不进去了干嘛不直接来驿馆?” “第一,冷释回了怀州却睡驿馆,不去拜见父母,被人听到定要说他不懂礼数。”韩清瑶道:“第二,我们今天去晃个脸熟省的明天再递拜帖了。” 严清不由的挑了个大拇指,道:“就说你这个小脑袋里总是想着跟别人不一样。” “我就当你是再夸我了!”韩清瑶说完,一关房门休息去了。 果然,第二天等韩清瑶独自一人,一大清早再来到西门府门口时,昨晚那个老头急急忙忙将她迎了进去。 “少爷在老爷书房谈事,特意嘱咐若是你们来了就带你们去他的房间先等一等。”顺伯笑呵呵的在前面引路。 “辛苦顺伯了!”韩清瑶礼貌的回道。 老头微微一怔,马上笑容更大,道:“大小姐居然认得老奴,真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道:“顺伯,你这是去哪啊?” 韩清瑶抬头一看只见从远处走来一名黄杉女子,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脚步轻盈,筋骨结实,一看就是自幼习武的样子。 “回三姑娘的话!”老人躬身施礼道:“这位是大少爷的朋友,我带她去大少爷的房间等他。” 来的正是三徒弟纪欢,她其实早在远处听到了两人的谈话,现在是明知故问,于是她柳眉一挑道:“顺伯,你不是耳朵不灵光了吧!大师兄的房间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说完,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韩清瑶,佯装礼貌的一笑道:“这位夫人,顺伯人老耳聋,怕是听错了话。大师兄定然是请您到偏厅等候呢!” 韩清瑶这次出来虽然没穿官服,却也没梳妇人发髻,而在大渝,管未出阁的姑娘叫夫人显然是不礼貌的,再看那女人笑中带着的冷意,韩清瑶眉头微微一挑,不喜不怒的道:“那就有劳带路了!” 显然是,你不带路我就不去的态度。 纪欢被碰了个软钉子,只好担起了这引路的工作。 偏厅前是一片空地,十几个内门弟子正在里面练基本功,韩清瑶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走进了偏厅,不等纪欢离开便开口道:“龙井就好,西门家不会没有吧!” 纪欢果然上当,她不知这人是什么身份,又不敢太得罪,万一对方只是客人,岂不是丢了西门家的面子。于是只好讪讪的让下人去泡茶了。 果然,不一会儿,不单有了龙井茶,还配了一盘小茶点。 韩清瑶要的并不是简单一杯茶,而是那女人的妥协,于是她也不喝,翘着二郎腿看众人练武。 众人一套拳脚练完,便坐在一旁休息,冉玉姝好奇的一个劲往偏厅里看,她终于忍不住,撞了撞一旁的李子峰,低声道:“她就是三师姐刚才急急忙忙跑出去招呼的那个大师兄的朋友?” 李子峰道:“看来是的!” “大师兄从没带朋友回来过,你说她和大师兄是什么关系啊?”冉玉姝又问。 “能有什么关系?我刚刚叫她夫人她可是默认了的!”纪欢的声音突然响起。 冉玉姝却狠狠的白了一眼,道:“人家没梳妇人发髻,你直接叫人家夫人很失礼的!” “要你多管闲事吗?”纪欢狠狠的瞪了回去,道。 韩清瑶撑着头,笑盈盈的看着两个女人斗嘴,就在这时,只见一道黑影突然闪进院内,冷释眉头微皱,面色不善的冲着纪欢道:“你把人带哪里去了?” 一众师兄弟最怕的就是冷释发脾气,一看他脸色,立刻都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大师兄~!”纪欢正要解释,就听那边韩清瑶用乳猫叫春一般的声音,拉着长音,挑着尾调道:“阿释!人家等你好久哦!” 一声叫出,在场所有的男人不自觉的都咽了口口水。 冷释怎会不知这又是女人在闹,于是,轻叹一口气,几步到了韩清瑶近前,想训斥声音却不由自主的放柔了,道:“我和父亲谈的时间有些长,耽误了,你等急了吧?” 院里众人集体张大了嘴巴,冉玉姝使劲的掐了身边的沈旺一把,道:“我是不是做梦啊?大师兄居然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啊?” 一旁的沈旺被他掐的呼了一声痛,揉着自己的胳膊道:“挺疼的,应该不是梦!” 可是,厅里的两人却丝毫不去理睬众人的惊诧,冷释道:“你吃早饭了吗?” 他这么一说韩清瑶还真发现自己有点饿了于是收敛了玩闹的心情,按了按微微有些疼的胃,道:“早上出来的急,真给忘了!” 男人眉头皱的更紧,深吸一口气,将茶水从女人手里抢下重重的放到桌子上,轻声斥责道:“再着急也得吃早饭啊!不吃早饭还敢喝茶?一会儿又胃疼了!” 他不说还好,这一提醒,韩清瑶只觉得自己的胃果真开始抽疼了起来,她急忙撑起个笑脸打算蒙混过去。 可惜,她哪里能瞒得过冷释的眼睛,男人长长的叹了口气,随后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一把将女人打横抱在怀里就往外走。 路过众人时,他冲着一旁已经快要瞪成牛眼的二师兄路博宣道:“叫厨房赶紧弄些粟米粥和鸡蛋过来,还有,和父亲说下,瑶瑶不舒服,我先带她回房间了。” 说完,男人将怀里的女人又紧了紧,几个腾挪便消失无踪。 第276章:清誉 待冷释将两人带到自己的卧室,却发现怀里的女人已经睡着了。正要将她放在床上,不想对方却不满的哼唧一声,一把拉住了男人的衣襟。看着女人眼下的乌青和苍白的脸色,男人心疼的皱起了眉头,索性将女人搂在了怀里,就着抱着的姿势轻手轻脚的坐下。 很快,厨房的粥就做好了,冉玉姝实在是好奇的要命,于是抢了送饭的活计,偷偷的推开了冷释的房门,只见,清晨的阳光里俊朗的男人坐在床边,怀里抱着熟睡的女人,男人时不时低头端详女人的睡颜,目光像是随时都能滴出水来。 “大……” 还不等冉玉姝喊出来,就见冷释一记眼刀飞了过来,吓得她硬生生将后面两个字咽了回去。 男人用眼神示意她将早饭放下,随后不再看她,又开始低头用那柔情似水的目光去看怀里的女人去了。 冉玉姝放好东西,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疑问,不由得对着冷释打着手势问韩清瑶到底是谁。 打了整整三遍,男人才意识到,抬起头,用唇语说道:“我夫人!” 冉玉姝惊得猛吞一口口水,将尖叫逼回嗓子,半晌才艰难的确定道:“是,大嫂吗?” 男人微微有些害羞,却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于是,得到第一手八卦资料的女人一个闪人就窜了出去,一路疾跑转眼就到了正伸着脖子翘首以盼的众人面前。 她压低了声音,神秘的道:“你们知道大师兄带回来的女人是谁吗?” “废话!我们不就是为了打听才让你去的吗?”一旁的师兄弟们狠狠的翻着白眼道。 “我告诉你们啊……”女人声音又压低了一分,一群人不由自主的弯下腰,竖着耳朵听。 “是!大!嫂!”冉玉姝几乎抑制不住声音里激动的颤抖,一字一句的宣布道。 而当纪欢换了一套自认为最漂亮的的衣服回到院中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众两眼空茫的师兄师妹,大家仿佛集体被什么人点了xue位,全部僵硬的保持了嘴巴大张的姿势。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是怎么回事,就见一旁的一个师弟回过头来,瞪大双眼问道:“三师姐,大师兄带回来的那个是大嫂,你知道吗?” 顿时,女人的耳中响起一片轰鸣。 她的预感成真了,自从冷释去了敬武院,她就感觉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变了,虽然旁敲侧击问过很多师兄弟,甚至问过他本人,却都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可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冷释就是不一样了。 所以她脑子里一直有一根弦在绷着,她努力的去催眠自己维持着它不断,而就在这一刻,那根弦彻底断了。 她不顾一切的撞开冷释的房门,冲进了房间,而眼前的一切让她如坠冰窖。 那个从小到大连字都不愿意多说一个,常常被大家在背后叫做冰坨子的人,此刻正端着碗,满眼含笑的看着女人撒娇,柔声哄着她再多喝点粥。 紧随而来的众人显然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纷纷僵在当场不知所措了。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一声低吼响起,只见西门庄正被众人堵在了门口。 “师父!” “师伯!” 瞬间,众人往两旁一分就让出一条路,西门庄也没理会他们,走到床前,对着韩清瑶道:“听说你身子不舒服,脸色这么白,是不是病了?我让他们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不用了,不用了!”韩清瑶急忙摇手道:“我就是昨晚睡得有点晚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可是,显然她的身体一点也不给她面子,她刚说完,两股鲜红的鼻血就顺着女人的鼻孔流了出来。最后到底还是请来了医生,医生皱眉问了些问题,最后开了几幅补气血的药方才离开。 赶走了一众还想继续看热闹的师兄弟,冷释回到房间里搬了把椅子坐下。 就见韩清瑶突然脸色凝重,低声道:“冷释,注意四周,我昨晚力量用的有点过了,不敢再用鸟儿看着四周了。” 男人眉头紧皱,狠狠的瞪了女人一眼,却还是听话的闭目凝神聆听四周的情况,半晌,他道:“没事,周围没人了。” 韩清瑶这才对着一旁的西门庄道:“我就直说了,此地不能久留,你带着神机堂的人马上离开!” 西门庄猛地一惊,西门家下属有天工坊、神兵坊和神机堂,顾名思义,天工坊总部位置在天都,负责制作首饰。神兵坊负责锻造武器,而神机堂则是制造火器的地方。可是这些却是西门家的秘密,特别是神机堂,就是冷释都不知道。 却听韩清瑶继续说道:“我得到情报,大合国已经派了一队士兵化妆成大渝人直奔怀州。目的地就是神机堂。您还记得之前来挑衅,最后打伤您的那些人吗?他们就是大合国派来提前试探的jian细。” “怪不得他们身法诡异的很!”西门庄皱眉道:“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韩清瑶微微一笑道:“其实之前冷释提及这件事的时候我就觉得诡异,虽然说江湖比试本就寻常,可是这打人还顺带拐孩子可就不正常了。开始的时候我力量不足,也无法帮冷释什么,后来有了传音阁和鸩羽的帮助,我终于算是查到了些蛛丝马迹,于是顺藤摸瓜,果然查到那日来府上捣乱的人正是大合国在大渝建立的永生教教众。” 韩清瑶说着顿了一下道:“而从种种迹象表明,这个永生教的前身正是当年的天神教。” “天神教!”冷释眉头顿时紧皱,连膝上的拳头都攥紧了,道:“你说的是当初害你的那个天神教?可他们不是被岳父大人灭了吗?” 还不等一旁的西门庄惊讶自己儿子对秦邵的称呼,就听韩清瑶道:“当初父亲灭的只是他们的总坛,但是,还是有一部分教众逃跑了,特别是在有大合国和内陆汉jian的帮助下,这些于是便开始重起炉灶,换了个名字,低调的又经营了起来。” 冷释的手关节传来咯嘣的一声,可见他真的是气的够呛。 韩清瑶赶紧安抚道:“你先别气,有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怎么把神机堂的安全又隐秘的撤走。昨天我和父亲已经商量过了,就以往天都送聘礼为名,将神机堂的能带走的都带走,不能带走的统统埋上炸药炸掉。关键的工匠们也可以混在送礼的队伍里混出去。” “这个主意好!”西门庄一拍大腿,称赞道:“我这么多天一直苦思冥想,就是想不出一个能秘密转移它的办法,如今这个办法实在是太好了!” “既然您也同意,那么我们就得演一出戏了。”韩清瑶顿了下道:“毕竟,我怀疑府上有大合国的内应!” “不能吧!”冷释低声道:“家里的家丁都是老人,最近几年并没有进什么人啊!” “既然天神教能埋伏二十多年,我们就不敢保证对方不会在这里也潜伏多年。”韩清瑶说到这,皱了皱眉,斟酌了一下用词,道:“而且,也不单单就一定是家丁和仆役,这个人能知道神机堂,却又不知道具体位置,所以他的身份不高不低,很有可能是弟子中的一个。” 韩清瑶话音一落,父子两个的脸色都变了变。若是家丁仆役犯了这种事他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意外,毕竟这么大的家业有个把jian细也是正常的,人为财死,人家给了钱,自然就有人泄露秘密。 可是,如果对方是他们的弟子,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西门家培养出的影卫,不但武艺高强,反应机敏,而且个个不问对错誓死护主。要知道雇得起影卫的人最重视的便是属下的忠心,他可以笨一点、蠢一点,可以什么都不会,但是绝对要忠心,于是,怀洲西门家的影卫也就成为了王宫贵族、富豪巨绅们贴身侍卫的不二人选。 而忠心两个字不单单代表对主人的忠诚,更有对国家的忠心。 如果叛徒出现在西门家弟子里,那么不是他们失察收了敌国jian细,就是教徒无妨,养出了个白眼狼。 而两个无论是哪一个都会对西门家,特别是西门家培养的影卫产生十分恶劣的影响,甚至认了主的那些都会被牵连。 “这些都不是重点!”韩清瑶道:“在大家没有洗清嫌疑之前,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过多的好。我已经想好办法,如何能让对方完全不去察觉。只需要二位陪着我演一场戏就行。” “什么戏?”西门庄不解的问道。 “富家小姐傲慢任性的戏份!”韩清瑶挑眉一笑,道:“既然他们派人来查过,自然不会放过朝中风云人物的我,这样下来,自然就会得到我很多负面的消息。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便是一个傲慢任性的女人,而你们则是一个为了怕不得罪权贵无奈之下只能倾家荡产下聘礼的人们。” 于是,在又商量了一下细节之后,西门庄起身离开。 而看着父亲刚迈出房间的门,冷释一把拉起韩清瑶的手,皱眉担心的道:“这样太有损你清誉了。” “清誉值几个钱?”韩清瑶不以为意的道:“能安全抱住西门家和神机堂才是要紧的。” 男人一时语塞,只能心情复杂的将女人牢牢的抱在了怀里。 作者的废话:欢乐的周末又要到了哦……明天四个走起,依旧是下午五点开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