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今天一早就起床了，没有赖床、没有厌恶为什么要上课。

    只有满满的惆悵与一种说不上来的悲伤。

    我快速扫光早餐，整理整理身上的制服以及裙子，最后拿起背了三年的书包，背在身上，穿上鞋子，走出家门。

    走到隔壁敲了敲沉承家的门，沉承可能没听见，我就拨打他的手机，没多久，沉承就从里头走出来。

    「怎么样？很整齐吧？」他整理整理自己身上穿的制服。

    我被吓的目瞪口呆，缓缓啟口，「自从高一开学那几天后，我真的没想过我还能看到你穿这么洁白的制服去学校。」

    想起我们还是小高一时的情景，纯白的制服穿在沉承身上，那几天他还挺珍惜的，不容许有任何一点污点，结果谁知道，时间久了，衣服不是新的，他自然也看开了不少，从那之后，他的制服不再像之前那样洁白，也多了一些褶皱。

    他嘖了一声，「什么叫做没想过！之前明明也没多脏啊！我可是特别为了今天，把制服拿去洗衣店送洗，你也知道洗衣店多么强大，什么都能洗得起来，所以才会让你有这错觉。」

    「说了这么多，不就还是一样吗？」我摆摆手，要他别再辩解。

    「小芸！」一走进教室就见小圆坐在橙琳旁边朝我大力挥手。

    她们俩个也穿着洁白制服。

    「早啊。」我走了过去，拉开一旁的空椅坐下，「好久没看到你穿裙子了，感觉真不习惯。」我对小圆说。

    听闻，她害羞地拉了拉裙摆，「干嘛这样，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了嘛。会很奇怪吗？」

    橙琳翻了个白眼，「又问！我不要理你了啦！从刚刚就一直问，就跟你说不会了还问，不然你自己问筠芸。」

    我请小圆站起身来，看了看，最后要她坐下，「真的很好看，你应该多穿裙子的。」

    橙琳一脸「你看吧」的看着她，小圆则是两颊緋红，似乎很开心。

    此时沉承也走了过来，「唉唷，陈小圆竟然穿裙子耶！」

    「怎样？我是不行穿裙子哦？好歹我也是个女生啊！」小圆拿起桌上的卫生纸攻击他。

    沉承那叫闪得快，「你很脏耶！差点就被丢中了，还好、还好。」

    我们吵吵闹闹地，直到班上广播响起，「请所有高二、高三学生移动至活动中心。」

    这道广播声又提醒了我某件事，使我心情又再度沉重下来。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整顿好队伍便直接带往活动中心外面等候老师下指令。站在活动中心外，我拿出放在包包里的东西，接着将它别上在自己左心位置。原本没有的紧张，在此刻一点一滴的在心中蔓延。

    看着沉承跟小圆还在延续刚刚的话题打打闹闹着，好不快乐。我又转头看了看橙琳，她也刚好与我对到眼，她笑了笑，彷彿一点压力也没有，轻松自在的很。

    「让我们欢迎毕业生入场。」

    来了。里头的主持人正呼唤着我们。

    看着眼前的每一个人都移动自己的脚步，往前走。我深深呼吸再深深吐气，接着也迈开脚步。

    虽然前一天才看过佈置好的会场，但此刻有了灯光的佈置，使整个活动中心，变得完全不一样，更有完美的感觉。

    我看着二楼看台早已坐满了高二的学弟、学妹，他们果然像我们当初一样，各个都跟旁边的同学聊得很愉快，甚至有些人还站起身，随便走动，到处串门子，欢乐的很，与我的心情完完全全相反。

    我又瞥向另一处，看到教官在骂捣蛋的学弟们。

    此时此刻，都跟我一年前的回忆一样，原来这种戏码每年都会上演一次。

    将视线飘回舞台，我很想露出笑容，但是我的嘴角却像铅一般地重，无法顺利上扬。

    这是我的高中毕业典礼。

    儘管多么不想要这天到来，但我却始终无能为力能阻止它。

    待所有毕业生入座后，校长、来宾讲了些老套的祝福话，便开始颁奖。上台、领奖、下台，上台、领奖、下台，不断的重复着。一段冗长的时间过去，舞台上的萤幕，放上我们各班製作的毕业影片。

    看着影片上的我们，我不禁又难过起来。

    影片播放完毕，主持人又要我们全体毕业生起立，接着下音乐。毕业歌的前奏响没多久，许多人的眼眶都纷纷红了起来，当然，也包括我在内。

    擦掉眼泪，继续唱着，好不容易忍住唱完第一段，在间奏的时候，主持人讲了一些感人的话，让我达到最大极限，流下泪来，再也唱不下去。

    站在一端的橙琳也泪眼汪汪，我走了过去，抱住橙琳。「你怎么那么爱哭啦！」我说。

    橙琳也抱住我，「你还不是一样，还敢说我，呜。」

    小圆也走了过来，我看了看她，却意外发现到小圆的眼眶没有充盈着泪水，甚至一丝红也没有，「你怎么没哭？」

    「这有什么好哭的啦？又不是毕业后就不会再见到面。」她摊手，无奈的笑。

    另一手抱住她，「你、你还敢说，你可是丢下我们跑去金门那么远的地方耶！是、是要怎么见啦！」我斥责她的话，「我、我现在可要用筠芸女王的身分命令我亲亲的情报员，也就是你陈仪瑜，有、有空的时候一定要回来找我玩！就算没空也要互相联络，听、听到了没？呜呜。」

    小圆抹掉我的脸上的泪水，「是是是，我听到了，筠芸女王的命令我绝对不敢不听。」她笑道。

    唱完毕业歌，我们也进入最后一个行程──逛校园一圈。

    走在校园里，看着这三年来熟悉的路、风景，又让我鼻酸起来。

    今天过后，我们就不能待在这里生活了，不能坐在自己专属的座位上，与沉承、小圆、橙琳，开心地聊着天、吃着午餐。毕业后，我们也不能常常这样约出来，这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停留在回忆里。

    十七、十八岁的回忆里。

    踏出校门，跟大家一一道别，约好下次一定要再见面，绝对不能失联，谁敢失联谁就完了。

    看着校门口外的那棵木棉树，正绽放着艳红的花。

    此时此刻，我的高中生活正式划下句点。

    接下来迎接我们的就是──美好的大学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