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2012年秋 长沙 “我说现在的小朋友怎么都那么早熟，哎，我刚才在那儿站着，几个小屁孩对着我的车指指点点，你说他们才多大啊，一百以内加减法都算不清呢吧，就知道看车识人了，世风日下喽。” 黑瞎子坐在前排，推了推墨镜，副驾驶上坐着的粉衬衫男人瞟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无语。 “你这车怎么了？都从大众升级成大奔了还不满足？让你接孩子又不是去谈生意。” “就是因为你升级得太过火，我的意思是孩子不能惯着，要是让她知道家里有钱，以后指不定怎么败你呢。” 解雨臣就问：“你怎么对自己的教育水平这么没信心？” 黑瞎子解释道：“那你倒是放放权，让我来管啊。” “行，”解雨臣点头，“改明儿把这车卖了，打二手市场给你弄一小电驴，我再找人给你刷成粉色的，你以后就骑那个接女儿上下学。” 黑瞎子想象了一下自己坐粉色小电驴的样子，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考虑到解总不会允许一个骑电驴的人近自己的身，他决定还是暂时放弃这个想法。 见黑瞎子没搭话，解雨臣继续兴师问罪：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女儿上周的日记写的什么你看了吗？别的小朋友写去公园玩，去农家乐玩，去海洋馆玩，她倒好，写的去格尔木疗养院——我说你又背着我跟她讲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黑瞎子把手一摊：“格尔木疗养院怎么了，这六个字很难写的，说明咱闺女特别聪明啊，有什么问题？” 解雨臣叹气：“她以后学历史可怎么办，别人都写秦始皇，她就只知道鲁殇王。” “这叫独树一帜。” “你少在这儿捧哏。” “没事，等学到民国就好了，你也不想想，我什么不能教啊？” 解雨臣冷笑道：“好好好，您见多识广，清帝退位的时候你在下面看着。” 黑瞎子不说话了，盯着解雨臣看。 解雨臣有点心虚：“你……不会真在下面看着吧？” 黑瞎子一抿嘴：“没有，逗你玩的。” “哐”的一声响，大奔的车门弹开，一个身穿皮夹克的男人从车上摔了下去。 黑瞎子揉了揉腰，心道一句祸从口出，眼瞅着一群小孩从小学门口出来，其中一个女孩扎着小辫戴着墨镜，墨镜上面还有两颗粉红色的爱心。 “看见闺女了。”黑瞎子对解雨臣说。 “嗯。”解雨臣点头，表示自己也看见了，伸手拍了两下方向盘，大奔发出中气十足的鸣叫。 “爸爸——” 戴墨镜的小女孩挣脱同伴的手，直奔黑瞎子跑来。 “哎呦我的小格格回来了。” 黑瞎子把女儿抱起来，托着她的胳膊晃了晃。 “和老师同学说再见。” “老师再见——”小女孩奋力挥了挥手。 “好闺女，上车吧。” 黑瞎子把女儿往车上一塞，解雨臣立刻把她接到自己怀里。 “小花你终于来看我了！” 黑瞎子怒道：“叫什么呢小丫头？你可是从他肚子里爬出来的。” 解雨臣轻飘飘地说：“没事，她爱喊什么就喊什么。” “你就惯着她吧。” 黑瞎子把车门一带，车钥匙一拧，导航显示目的地定位在一家酒店。 解雨臣抱着女儿，在她耳边说：“今天秀秀姑姑也来了，我们去她那里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 女孩兴奋地蹦了两下，旋即又安静下来，搂住解雨臣的脖子亲了亲。 “小花我好想你，你下次什么时候来看我？” 黑瞎子笑道：“这次还没玩够呢，怎么净想着下次？” “因为小花都不来看我啊。” “对不起宝贝。” 解雨臣叹了口气，把女儿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 黑瞎子立马不乐意了：“我还在这儿呢，你们俩差不多得了，怎么了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你都不给我讲睡前故事！” “但是我给你讲吴邪叔叔爬山洞的故事了呀。” “什么爬山洞的故事？你说的……不会是那个云顶天宫吧……” 三个人吵吵闹闹一路，终于到了霍秀秀定的酒店，其实也是霍家名下的产业，为了迎接解雨臣，霍秀秀特意清空了一层楼，本来准备包场的，解雨臣说不用那么麻烦。 黑瞎子一手托着女儿下了车，解雨臣在前面走，见到服务员说了句：“秋风渡，霍当家的客。” “您这边请——” 服务员引着他们上了三楼，这层中间是一个大厅，中间竟然装了白玉围栏，装饰成湖的样子，有水有莲蓬，里面建了艘“船”，船上已经摆了宴席，霍秀秀穿一身水白的旗袍，正坐在中间。 “小花哥哥——” 解雨臣还没应答，女儿就已经撒手跑了出去，直接扑进霍秀秀怀里。 “看看我们小九儿，越来越漂亮了。” 霍秀秀抱着小女孩，捏了捏她的脸蛋。 “我说姐夫，你这审美也不升升级，这墨镜丑死了好不好，小花哥哥你怎么不管管他？” “我？我哪管的了他。” 解雨臣在她们俩身边坐定，顺手剥了颗糖。 “只许吃这一颗，不然你牙齿要坏掉的。” 小九儿委屈巴巴地看向霍秀秀：“姑姑……” 霍秀秀立马就不讲立场了，从包里掏出根口红塞到她手里：“咱们不吃糖了，来玩这个，看姑姑给你买的好东西。” 解雨臣无奈道：“秀秀，我说了不要给她买那么贵的东西。她才多大啊，口红都一抽屉了，还全是名牌，以后可怎么办？” 霍秀秀一脸委屈：“这也叫贵啊？小花哥哥你不懂，女孩要富养。” 解雨臣摇摇头，决心不再去管她俩，扭脸一看黑瞎子才过来坐下，于是问他刚刚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黑瞎子说，“给闺女要了罐可乐。” “我看是你想喝吧？” “真不好意思，让你看破了。” 黑瞎子笑了笑，单手把可乐打开，一口气灌下去半瓶。 解雨臣提醒他：“你以后少给小九儿喝这些，太甜了，她体重会超标的。” “知道了当家的，都听你的还不行么。” “你知道就好。” 霍秀秀看他们俩交头接耳半天，立马抗议道：“我说你们俩可倒好，把孩子甩给我就去恩恩爱爱了，有没有点责任感啊？” 黑瞎子一抬手：“是谁前些年哭着喊着要抱大侄子啊？既然她那么喜欢你，你就让她黏着吧，我跟你哥难得清净一会。” 霍秀秀正要说什么，就听小九儿拽着自己的袖口喊：“姑姑，姑姑，马上要过万圣节了，你说我扮什么呀？” 黑瞎子插话道：“回去跟你们老师说，中国人不过洋节。” 解雨臣抬手给了他一个肘击，“别乱来，你这样会让她显得很不合群的。” “好好好，我不说话，你们聊。” 黑瞎子把嘴一闭，朝着霍秀秀一伸手，意思是“您请”。 霍秀秀想了想说：“这样吧，既然你是你们家的小格格，你干脆就扮成小僵尸，姑姑给你定一身清朝的衣服，还有头上戴的花，可好看了，再往你这小脸上扑点粉抹点腮红，保证又漂亮又吓人。” “我觉得可以，”黑瞎子一拍桌子，“爸爸陪你扮个大粽子。” 小九儿脆生生地问：“什么是大粽子呀？” “就是人死了以后……” 黑瞎子正要解释，一看解雨臣的脸色，瞬间闭上了嘴。 解雨臣阴沉着脸，看看霍秀秀，再看看黑瞎子。 “你们两个……以后别想进我解家的门了……” “小花哥哥你怎么能大义灭亲啊？我是无辜的，都是姐夫害我！” “诶，解雨臣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别进你解家的门，现在有了闺女你就觉得我可有可无了是不是？有你这么绝情的人吗？” “爸爸mama姑姑你们别吵了……” 一顿饭吃得快把楼顶都掀翻了，解雨臣只觉得自己耳朵都在疼，小九儿吃饱喝足后又缠着姑姑玩，霍秀秀叫苦连天，说下次再也不帮你们带娃了。等到一点多孩子才安静下来，三个成年人相顾无言。 霍秀秀叫外面的伙计进来把孩子抱到隔壁睡下，又让人把门一关，显然是有事要商量。 解雨臣抢先开口道：“所有人都就位了吗？吴邪找的那个张家人呢？他到北京了吗？” “很快。”霍秀秀回答。 “到时候王胖子会来帮你，遇事冷静一点，有我们和吴邪在，轮不到你去拼命。” 霍秀秀还是一脸担忧：“这局设得太大了，小花哥哥，你真的要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吗？” “我相信吴邪的能力，也相信九门，汪家人必须死，否则我们永无宁日。” 黑瞎子开口道：“我们要面对的是一群很难缠的人，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 “我知道，”霍秀秀点头，“放心，这么多年了，我们霍家不是吃素的，我不会掉链子。” 解雨臣的手里攥着解家最重要的信物，这东西在接下来的计划里将成为至关重要的一把钥匙，他和吴邪互为犄角遥相呼应，堵上手中的一切，去换一个不用日日提心吊胆的未来。 现在是2012年，在吴邪的计划里，他将在三年后前往长白山迎接张起灵。 在解雨臣的计划里，他要用这三年时间拔除那些插在九门心脏里的钉子，然后将女儿接回身边。 而此刻正在隔壁熟睡的小女孩，对此一无所知，在梦里，她见到爸爸mama和姑姑一起陪她参加了万圣节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