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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午休的时间，周含章接了后座的同事要算的账，换同事帮他打包午饭，这样他就不必离开审计部办公室。

    蒙钰拿完外卖回办公室，经过他身边时不由得冷言冷语：＂有事吗？外面有鬼？＂

    周含章看了她一眼，不到一秒又把头低下去。

    ＂吃外卖啊？怎么没和你家殷总吃饭？＂一位女同事问蒙钰。

    也是他想问的问题，除去＂你家＂这部分。蒙钰你知道你的朋友是个变态吗？周含章恶狠狠地在心里问。

    蒙钰三两下解开外卖袋子的结，无奈中多少带点骄傲回答：＂群要去总裁的饭局啊，没办法。＂

    那总裁知道殷见群是个变态吗？

    周含章不自觉地用力敲着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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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含章憋尿憋到下午，终于到了忍不住的程度。手头工作已经做完，他抬头警惕地看走廊看了好多遍，基本确定不会在厕所里碰见别人，鼓起勇气出发。

    第一次用这个东西排尿。感觉很糟糕，要对准那个孔极小心尝试，不然会弹回来，他经受不了在公司的厕所里再被电击一次。同时还要竖起耳朵留意听厕所外是否有其他人靠近厕所。

    释放，同时亦是折磨。

    然后周含章花了很长的时间重新整理衣服和裤子，力求拴在下身的笼子不被任何人发现。做贼一样走出厕所，怎知走廊上聚集了比平时更多的人。发生了什么事，他进退两难，想躲回厕所，又听见其他部门的同事紧张兮兮的声音，＂总裁过来视察工作了＂。

    周含章表面如死人平静，内心发出绝望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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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人从销售一部走出来，周含章第一眼就看到殷见群。

    她穿着剪裁合身的深灰西服站在总裁的身边，微喇的裤脚下是一双极有侵略感的酒红色绒面中跟靴。于是她看起来就和总裁一样高，修长，利落，居高临下，举足轻重。总裁微微侧身在她耳边对她低声说着什么，她边听边严肃地点头。这两个人距离是不是有点太近了。他们被一群人簇拥在中间，往电梯的方向准备离开。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周含章所在的方向，但似乎没有确切看到他，距离太远。然后她完全转过身去，走进电梯。

    他看见殷见群的后脑勺。她把长发挽成干练的髻，髻上插着一根银色的发簪。

    发簪顶端是周含章非常熟悉的那只金属小鸟。

    周含章的心有那么一秒确实停止了跳动。

    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招摇地把它戴到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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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含章越想越气。他有好多问题要问殷见群。要质问。他就像一个即将炸开的高压锅。

    但另一方面，他也不得不意识到下班的时间临近。刽子手的第二刀马上要落下来，不可能错过第二次。

    他数不清到底看了多少次手机，主要是看微信里置顶的那位联络人。头像是无人的苍茫雪地，名字只有＂殷＂一个字。他们还没有过对话，殷见群还没有对他发出任何命令。

    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施压。

    不想身败名裂。不想再受电击。殷见群手里握着他所有的命门。可怕的女人。

    周含章在万般无奈之下做了首先发消息的那个人。

    【至少要把地址告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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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后，周含章要把自己的头发薅秃前，他终于收到了回复，他心中所存的半分侥幸都灰飞烟灭。

    殷：【到负二楼停车场。出电梯往右走到尽头。】

    打卡。僵尸般移动到电梯。按亮＂－2＂键。缩在角落。销售一部的几个人和他进了同一台电梯，其中一个皮肤稍黑些的男同事在一楼出去时有意无意地多打量了他几眼。如芒刺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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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凯美瑞不难认。

    周含章慢吞吞地上车，系好安全带。殷见群松手刹开出去，周含章一路低着头，打开导航软件。

    两人一路都没说话，周含章偷偷看了她两次，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路面，像在严肃地思考什么。只有这个时候她才像个正常人。多少有那么一点总监的样子了。周含章腹诽。但他心里仍然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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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高峰时间，三十分钟后车开进她住的小区。噩梦开始的地方。悦阳小区，是个老小区，＂阳＂字的左耳旁都掉了。殷见群停好车，似笑非笑地看向周含章：＂地址记住了？＂

    周含章不情愿地回答：＂嗯。＂

    旁边就是她所在的楼栋。楼下铁闸一直不锁，顺着楼梯周含章跟着她走到三楼。301。

    殷见群按下八位数密码，门锁打开，她走进去。

    周含章站在门外，踟蹰不前，她催促：＂怎么了？进来啊。＂

    楼上传来隐约的脚步声，似乎是楼上哪户人家要带孩子出门。楼梯就那么窄，会不可避免地相遇。To　do　or　not　to　do，　that　is　a　question，虽说如此，对哈姆雷特和周含章来说两个选择都没有太大区别。周含章视死如归地走了进去，殷见群把门关上，反锁。

    ＂坐。＂脱掉那双靴子要花点时间，她指了指沙发。

    周含章僵硬地走过去，缓慢坐下。疼。沙发柔软，很难避开对那个部位的压迫。

    殷见群随意地把发簪抽出来，残忍地放在他面前。然后自顾自地躺在他的大腿上，她的头发散落开来，像黑色的火焰。

    ＂头疼，帮我按一下太阳xue。＂她命令道。

    我又不是什么按摩技师，周含章想着，但还是不情不愿地用双手拇指顶住了她的太阳xue。他多少想要以能够按穿她太阳xue的力度按下去，奈何这个角度使不上劲，只得作罢。

    ＂为什么要拿那个来做发簪……＂一股委屈涌上心头，不知从何说起，周含章虚弱地把那个问题问了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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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见群飞他一眼，回答：＂因为好看啊。你不觉得吗？＂

    相当理直气壮，没有给质疑和反驳留下任何空间。毫无廉耻之心的女人。

    她用手机连上蓝牙音箱。充满怀旧感的音乐前奏响起，是张学友温柔缠绵的声线。

    殷见群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周含章没法分辨她到底有没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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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身边的一切如风，是你让我找到根蒂。

    不愿离开，只愿留低，情是永不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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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去其他因素，这首歌让周含章感觉放松，可能是在孩童时期就听过父母对唱过这首歌的缘故，也可能是他的神经绷紧了整整一天终于有个能松弛下来的瞬间（仅仅只有一个瞬间）。

    他知道他绝不会对殷见群承认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