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我想,嫁给顾池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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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的暖阳照在身上实在是舒适。 秦婶子家昨日热闹了一回,今儿个更热闹了,好几台聘礼摆满了一院子,倒是比昨日那陈家送来的更为精致,更是阔气。 周遭邻里都站在院门外观望,实在是进院子都伸不进脚。 屋内。 坐在主位的秦婶子同秦叔脸色实在没好看到哪里去,两人为难地对视了一眼,又双双看向站在底下的顾池安。 今日的顾池安面冠如玉,虽是拄着拐杖,却莫名透着几分长身玉立的感觉,特别是那双黑眸,深沉如海的瞳孔里含着潋滟的光。 顾池安曾混迹于仕途,一路艰辛差一点就坐上右相之位,他一路算计,和厉玖儿成婚时并没有感受过甜蜜,只觉得那是一把千斤重的枷锁,深深的将他锁住,他用婚姻换来了仕途。那时的他已有心上人,他为他以为喜欢的那个表妹守身如玉,他想着等自己羽翼丰满,总可以和表妹天长地久,可经历火药房爆炸,他失去了腿,没了官职,从人生最得意之时掉入最不堪的深渊,那个他以为喜欢的人却在他的人生轨迹里消失了,太可笑了……… 他以为,他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遭人嘲笑不耻的日子太多了,他变得敏感又自卑,他拒绝与人交心,只在庠序那样的小天地里做好先生…… 他想后面的日子大约就是这样过的。 平淡,心境却是坦然。 直到今天一一 他心里又多了期许。 可他却又何其聪慧,秦婶子同秦叔的一个眼色,他便明白他们是不可能就这样将心爱的女儿嫁给他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残疾的。 他内心失落极了。 秦叔和秦婶子看在顾家大哥的面上终究没有将顾池安轰出去,只叫他先回去,此事关系重大,他们老夫妻俩还需好好商议。 顾池安迟疑了会,作了揖暂且离去。 秦晓丽和秦春儿就躲在厅内的屏风后边,一听自家爹娘不给准信,心里便焦急了,当下便想走到外边同爹娘理论,却被秦春儿一下拉住了手。 秦晓丽皱着秀眉,瞪着秦春儿,“你拉着我做什?” 秦春儿拉着她便往后边走,“你先跟我走,我有话同你说。” ....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后院。 秦春儿开门见山,“你现下知道了?” 秦晓丽看了她一眼,“知道什么?” 秦春儿说:“爹娘到底是偏心你的,顾池安要迎娶你,你看清爹娘的脸色了么?爹娘是不可能同意你嫁给顾池安的。像顾池安那样的,爹娘只会让我嫁过去!” 像顾池安那样的? 哪样啊? 秦晓丽听她这口气就特别不舒服,再加上又在气头上,乌亮的眸子里瞬间装满了怒火。 “秦春儿!爹娘偏不偏心你心里没点数?当初是谁求着嚷着爹娘要嫁给那赵书生的?爹娘有没有同你说那赵书生读了那么多年书可连个进士都未中,就已经说明了问题,他家中还那般穷,你嫁过去日子肯定不好过。爹娘没为你的婚事奔波劝说?村子里有些银钱的,有些田地的,没放在你面前叫你去挑,去选?哦,如今你和离回家了,你便怨爹怨娘,又说爹娘偏心?爹娘偏什么心了?顾池安除了没了腿,他家底不算差吧,他当初可是太师的得意门生,他心中有抱负,爹娘让你嫁给他也是希望你过得好,爹娘有错吗?爹娘没错!我告诉你,秦春儿,你不愿意嫁,我愿意嫁的。但是,我告诉你,我看中的是顾池安这个人,他就是缺胳膊断腿,我也喜欢,他是我心间人,我会说服爹娘的,就算无法说服,我也是要嫁的。” 她一口气将心中不爽吐了个干净。 秦春儿被说得整张脸青红皂白的难看,但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她第一次认真看站在面前的姑娘,那个她出嫁时还是个身高不到她腰间的小丫头如今真是亭亭玉立了,她的肌肤似雪,在暖阳下泛着淡淡的粉红,面容精致,乌发垂在两侧,身姿轻盈,一颦一笑间难掩气质风华,若不是从前常年男装,怕是家门前都要被媒婆踏平了,最要命的是,她这个meimei,不仅好看,还如此有主见。 和那时的她盲目想要嫁给赵书生相比,她显得实在稚嫩可笑得紧。 秦春儿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见她深深叹息一声,乌眸发亮,又道:“jiejie,我倒是有个办法。” 秦春儿双眸看向秦晓丽。 秦晓丽微抿了下薄唇,卖了个关子,“不过……这是最后的办法,我总是要先同爹娘说说的。” …… 秦婶子和秦叔俩人看着满院子的聘礼,都不知如何是好。围观的村民还以为那顾家老二送来的聘礼是给秦春儿的,还笑着说秦家这次也太长脸了。这秦春儿可是个寡妇,却能得这般多的聘礼,实在是村里头头一遭,都羡煞旁人了。 秦婶子和秦叔脸上挂着的笑比哭还难看,等送走了邻里,回到家里,秦婶子叹了口气道:“你也莫着急,等晚些时候,你去趟顾家老大家,问问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昨日不是说得挺好的,顾家那老二是要娶春儿的,怎的就突然变卦说要娶晓丽?” 秦叔在厅内烦躁地踱步,骤然停下道:“就是。我等会子就去。” 就在这时,秦晓丽走了过来,她唤道:“爹娘,女儿有话说。” 秦叔和秦婶子双双看向她。 秦晓丽眸光坚定,道:“我想,嫁给顾池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