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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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听见这话看向周成思道:“看来徐姑娘已经查到凶手了,只是不知道叫我去做什么。” “不必担心,我陪你一起。对了,这个给你。“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说:“今日,也可完璧归赵。”沈清接过荷包,看着那荷包的样子,是被人好好珍惜的存放着的,十年光阴,它虽不似当年的鲜亮,却带着被人收藏过的贵重气,安安稳稳躺在她手掌里,沈清忽然很想哭。 “走吧”周成思走到沈清身侧,沈清顿时感觉像处在一片松林下的阴影中,下雪后淡淡的松枝味道似有似无,“寒山飒飒雨,秋琴泠泠弦”这本是写松声的句子,此时却跑进沈清的脑子里。周成思看她有些呆呆的,用手在她眼前晃晃,有些担心的说:“沈姑娘,在想什么。”沈清回过神来,看着他摇摇头,道“没想什么,咱们走了。” 周成思和沈清到大理寺狱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晨光熹微,穿过初冬时节特有的带点冷冽的雾气,不是很暖但很让人安心。沈清走进大理寺狱,顿时被里面的黑和冷激了一个寒战,她缩一缩身子,下一瞬,便有一件厚敞袍披过来,雪后松枝的味道,沈清像忽然被裹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又打了一个颤。 “还冷吗?”周成思的声音落下来,沈清微微笑了一下,摇摇头:“不冷了,多谢。”这时,徐园从里面出来,急道:“你们怎么才来,快些进去,沈姑娘,你姑母要见你。”沈清惊住,不可思议的看着徐园,还是周成思在说话:“徐小姐,你的意思是,凶手是盛夫人,你没开玩笑吧。” 徐园白他一眼,道:“当然没开玩笑。我们在刀柄上提取到了指纹,对比过了,是盛夫人的。在盛夫人房里,找到了一件血衣和溅上血的珠钗。昨夜寅时盛夫人已经认罪,现在已经收押了。”说完她看向沈清,道:“她说她想最后见一次沈小姐。“沈清已经整理好情绪,平静的说:“我也很想跟姑母聊聊,多谢徐小姐。”徐园向她点头致意,沈清便跟着一个衙役向里面走去。 “昨天路上跟踪我的,是你的人吧。”徐园冷冷开口。 周成思一愣,随即道:“情非得已,多有得罪。”徐园抱着胳膊,冷哼一声:“还以为九王爷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原来也做这些小偷小摸的勾当,原来刑部的案子都是这样查的?” 周成思笑了:“徐小姐很记仇啊。跟踪一事,是因为大理寺在查的案子,刑部不好插手,但沈姑娘的事,我又实在放心不下。是我思虑不周。方才在沈姑娘那里,一时情急,对大理寺出言不逊,望徐小姐原谅。”说着便向徐园一拜,徐园吓得跳到一边,却也没想到他这样坦荡,心里的气顿时消了,赶紧说:“我可不敢受你的礼啊。对了,你和沈姑娘怎么认识的。”周成思便把之前的事跟徐园说了,徐园点点头,面色不变,心里却想:这位九王爷真是重情之人,倒是个正人君子。 沈清跟着衙役顺着一条昏暗的路走了许久,一路上看着那些疯疯傻傻的犯人,闻着空气里排泄物和血混在一起的腥臭味,踩着潮湿又肮脏的石板铺成的窄道,沈清心里冰冷一片,她忽然明白律法之后,真正约束人们的东西:失去在真实世界正常生活的权利,失去最重要的时间和自由。沈清想起自己的十年,她一直试图去美化和粉饰,让自己不要太过怨恨,她试图用旁观者的姿态去解决事情,不让自己因为愤怒而歇斯底里,她想保持一份理智,保留一份体面,可现在,从心里烧起的怒火已经使她不受控制的颤抖,她握紧拳头,手指甲嵌进rou里,一片青白。衙役在一座牢门前停住,恭敬的说:“沈小姐,到了,我在那边拐角处等您,有什么事您叫我。”说完便走了。 盛夫人和沈清隔着牢门,一排排铁栏杆冰冷的横亘在那里,像隔着地狱和人间。盛夫人先开口道:“清安,好久。。好久不见。”沈清没想到是这样的开始,她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脏话,如今却是无法开口,她稳了稳心神道:“从来都是若你想见我,便可以见到,姑母的这句好久不见,我不敢接。” “不问问我为什么杀人吗?” 沈清哼一声:“盛家的事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不杀他,律法也会杀,结局都是一样的。倒是姑母不应该解释解释十年前的事吗?” 盛夫人没有搭话,只自顾自的说起来:“清安,我真的很想把你当自己的亲生女儿,你小时候,我也是真的把你当成亲生女儿的。那时候我知道怀明总是欺负你,可我实在是很忙,也觉得不过是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只要我对你好些,也就没关系。可惜我想错了,真的错了。”说着,盛夫人跪下来,面色平静:“让我跪着说吧,十年前就该说的话。”沈清不搭话,冷冷的看着她,看着她蹒跚的跪下,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当时你从家里跑出去之后,我在你屋里看到那样的情形,我的心都凉了,我沈梦娴怎么会生出这样的畜生。他父亲就是一个败家子,死在妓女的床上。那个王八蛋他毁了我的前半生,我不能让他的儿子毁了我创下的家业,毁了我的后半生。可那时候我还是心软,我想他才只有十一岁,只要我好好教育,他会变好的。一念之差。我当时只想瞒住这件事,我找到你,我不敢跟你说话,也不敢面对盛家府里的任何一个人,我遣散了所有仆人,知道这些事的都灌了哑药,你那个贴身服侍的丫头,是我杀的,杀了她,吓住了一屋子的人,连怀明吓坏了,病了一个多月才好。后来盛家上上下下都换了新人,我想终于能重新过日子了,我不敢看见你,也不想看见你。我不想承认自己的儿子是个畜生。这十年,好像一场梦,是我自己虚构的世界,粉饰太平。他长大之后,科举不行,经商也没天赋,我就给他买官,我给他找了那么好的一门亲事,他呢,他跑去嫖妓,去赌钱,每次回来我都打他个半死,他下次还敢去。关着他,他就欺负丫头,日日砸屋里的东西,还有什么办法,他没救了,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了,就当我没生过他,从来都没发生过这些事。” “姑母,小时候母亲跟我讲过你的事,我那时候觉得,你真的很厉害,一个人在京都,闯出那么大一份家业,我以为你活的很肆意,很骄傲,从来没想过,你是在苦苦支撑。姑母其实你也没有那么可怜吧,不过是,得到了你该得到的,失去了你该失去的。” 盛夫人抬头看着她,昨日鲜妍的脂粉如今卡在脸上,像鱼鳞一样一块一块贴着,盛夫人看起来真的有些老了,沈清想起十年前她带她去爬象山,冬日暖阳下,她迎着阳光笑着向她张开怀抱,沈清还记得她喜欢用百合的熏香,确实是很温暖的怀抱啊。可人与人的关系,并不是一瞬间的喜恶,而是一日一日的相处,和行至低处,依然愿意去选择相信和保护,她们之间,本来也没有过去,如今也没有以后了。 “清安,我对不住你,我没什么可解释的,我给你留了一笔钱,够你余生所用,我入狱之后,盛家的东西也都要充公,不过在我入狱之前,已经派人把钱送去沈家了,钱或许补偿不了你什么,可我也只有钱了。人开始做错事,就一脚踏进无底洞,只能一错再错,如今我终于落地了,也是解脱。清安,好好收下那笔钱,别恨我,别恨盛家。” 沈清嗤笑一声道:“我会好好用那笔钱,补偿我十年失去的时间和自由。我是不会恨盛家的,或许偶尔会恨一会儿,但也是在心外面恨,我的心还要留出大片的空间放重要的人,今天从这里出去,盛家和你就是我的前世。从此,你上你的黄泉路,我走我的阳关道,不复相见。”说完便叫回那个衙役,转身走了。沈清抬着刚刚有些站麻的腿,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安宁,她脸上微微笑着,好像扔掉了一直背着的大包袱,她轻松的想跑起来。等她走出那条昏黑的路,周成思和徐园都围上来,一脸关切,沈清笑起来,看着他们的脸,余光是门外刚刚升起来的红色太阳,这是沈清人生中看到的第一个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