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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吗? 从那个周末开始,帝都市忽然降温, 甚至下了一场雪。 校园里有很多南方的校友,举着手机拍照。 “下雪啦!” “雪耶!” “哇塞,雪!” 甚至还有人打了雨伞。 积雪没挺多久,阳光一出来就化了。 雪化掉之后气温变得更冷。 那几天秦晗穿得都很多,那条腰上带着薄纱的裙子也没机会再穿了,连同丝袜一起,被收回到柜子里。 倒是给张郁青打电话时,发现他声音哑哑的。 秦晗忧心地问:“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张郁青在手机里轻描淡写,说是丹丹在学校发烧了,被老师送回来在家里养病,结果把他给传染了。 他嗓子是哑的,但声音里还带着笑意。 这人在电话里都不忘调侃她:“那条漂亮的裙子还穿着没?有苦同当啊,和我们兄妹一起病一下?” 秦晗大着胆子“呸”了他一声。 本来还想着多聊几句的,但张郁青说张奶奶不知道是不是着凉了,今天有些腹泻,他要回去一趟照顾奶奶。 “那你忙吧,我先挂了。”秦晗说。 临挂电话前,张郁青又叮嘱她:“小姑娘,最近降温,别臭美。” “知道啦。” 那天下午,秦晗到底还是没能静下心学习。 阶梯教室里坐了三个班的学生,老师站在讲台上,带着扩音器讲教育史讲得激情澎湃。 秦晗坐在前排,托着腮愣神,半天没记住一个字。 这还是她上了大学之后第一次在课堂上走神,荒废了一节课。 下课后,谢盈她们问:“小秦晗,你是和我们一起回寝室,还是去图书馆自习?” “自习吧。” 说着去自习,秦晗往图书馆走的路上,耳旁一直回放着张郁青生了病的哑嗓子。 他自己都还病着,还要照顾发烧的丹丹和奶奶。 能忙过来吗? 他还有时间休息吗? 秦晗站在图书馆门前,抬头看了眼图书馆的大楼,突然转身往学校外面跑。 11月底也算是初冬了,天色暗得比夏天早。 秦晗穿着厚重的毛衣外套,怀里抱着课本,一口气跑到校外,站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看着秦晗自顾自系好安全带,有些好笑地问:“您去哪儿啊?” 秦晗这才反应过来,喘着气回答:“遥南斜街。” 一路上秦晗没和张郁青联系,她担心张郁青忙,不想打扰他。 到遥南斜街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出租车停在街口,秦晗付过钱之后下车,裹紧毛衣外套,开着手电往遥南里面走。 天一冷,那些虫鸣都没了,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生,还有偶尔的鸟叫。 张郁青店里开着灯,灯光从窗口映在地上,把凹凸不平的街面分割成黄白色的亮块。 店门没关,秦晗走进去,北北正趴在空调风下面睡着。 听见动静,北北仰头看过来,大概因为秦晗是熟人,它睡眼朦胧地看了两眼,重新趴下睡了。 秦晗也没敢叫人,怕吵醒在家养病的丹丹。 洗手间有洗衣机工作的声音,也有水流声,听起来像是张郁青在洗什么东西。 可他明明还病着啊。 秦晗走过去,推开洗手间的门,忽然闻到一股说不上来是什么的味道,挺难闻的。 她看过去,知道自己闻到的是什么了。 张郁青带着他工作时那种一次性手套,站在洗手池旁,微微弓着背。 洗手池上面架着一个咖色的塑料盆,里面放着老人才会穿的宽松款式内.裤。 撒了洗衣液,水里飘着一层泡沫,但也能看出来,布料上沾着很多棕黄色的污渍。 秦晗想起张郁青在电话里说,奶奶今天不舒服,有些腹泻。 张奶奶腹泻了。 所以他在帮老人清洗那些脏衣物。 洗手间的灯光是偏白的冷光,张郁青站在不大的空间里,显得身形更加修长。 大概是感冒的缘故,他看上去略显疲倦,在秦晗推开门时,应声偏过头。 张郁青应该是没料到她会在这个时间来,看见是秦晗时,目光里含了些诧异:“你怎么......” 秦晗鼻子一酸,扑过去抱住张郁青。 她很心疼,哽咽着叫了一声:“张郁青。” 张郁青起初没动,感觉到胸口的衣服被小姑娘的眼泪浸湿,才摘了手套。 他笑着把人揽进怀里,安抚地拍着她的背:“没你想象中那么糟糕。” 秦晗把头埋在张郁青胸口,拼命地摇头。 不是的,真的已经很糟糕了。 她想起杜织给她看的录像,也想起自己在初中时趴在大巴车上看见的张郁青。 少年意气风发,在阳光下肆意大笑。 她还是太年轻了,以为生活会格外开恩,不会让少年经历风霜。 她以为,少年是不会老的,不会死的,是永远的少年。 可是生活对张郁青做了什么?! 他比任何人都更加努力地去生活。 他比任何人都更加努力地在生活啊! 明明那么努力...... 他却没有大学可以上,他没有休息的时间。 他连生病都要给老人洗沾在衣服上的排泄物。 秦晗的眼泪不停地流出来,她知道生活远远没有温柔到,流几滴眼泪就能抵挡住所有的不幸。 但她又能为张郁青做什么呢? 张郁青温柔地叹了一声,手放在秦晗肩膀上,弓了些背,平时着秦晗通红的眼睛。 “秦晗。” 张郁青叫了她一声,还带着笑意,“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给我加戏,比起那些失去的东西,家人对我来说更重要。” 他帮秦晗拭掉眼泪:“别哭,是我想要这样生活,想扛起我的家庭。是我想要这样,明白吗小姑娘,我没有什么好委屈的。” 秦晗哭着点头。 “走吧,出去吧,总在洗手间站着干什么。”张郁青笑着把人带到大厅。 他是拉着秦晗手腕的,走了几步,张郁青扭头打量着她的穿着:“挺乖,这么穿才能不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