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孤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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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霁寒霄没悄悄离开——他失去了覆舟虚怀的大业,呆在哪里都一样丧气着,不如留在长孤溪老情人屋子里。离火无忌要出去就诊,留他在长孤溪也无妨,临出门前,临时想了起来,问了一句:“霁师兄,你真的不出去?” “出去如何,不出去又如何?” 离火无忌指了指角落里的竹筐,笑得很有些高兴:“既然如此,帮我个忙,东边走一阵有一个山坡,你帮我走一趟。”他轻快的说完了,拉上了门,就这样走了。 人若在,霁寒霄还要硬个几句,可离火无忌了解他满脑子不快活,走得没影了,霁寒霄叹了口气,断劫随身带着,另翻了翻竹筐出了门去。 东边哪有什么山坡,不过是平白放了个阵法,靠着山壁,几棵怏怏的苗子。霁寒霄何曾懂过农事,他一辈子都扑在剑宗和覆舟虚怀,半天认不出是什么,想了想,便猜测这是无忧想要种些花花草草,陶冶性情,或是哄哄儿子,哼,惯会哄人,又来这一手。 离火无忌一大早出去,晚上回来,带了一坛子酒曲。现成的霁师兄就在,一起帮忙干活,要酿酒,温度要合宜,离火无忌一边生火,一边聊天,浑然忘了床上的话,仍然一口一个霁师兄。 霁寒霄不搭理他,板着一张脸下不来,时而嗯了一两声,听他说到了凯风弼羽,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那少年人好像是地织?” 离火无忌把人参从盒子里找了出来,小心的剪短了须上的红线,头一抬:“霁师兄,你离那远些行么,热气冲着你呢。”霁寒霄不肯,哼了一声:“不过是些热气。那少年人,嗯,长得如何,和云儿成不成?云儿是天元,道域可没几个地织。” 霁寒霄说完,离火无忌往灶膛里塞了跟木头,噼里啪啦,满肚子牢sao,离火无忌没防备,吃了一口灰,咳嗽几声才抬手抹了抹脸颊,无奈道:“都怪你,净说话叫我分了心。” 不说话了,一直到半夜,收拾好了,离火无忌和衣倒下,霁寒霄瞠目结舌:“无忧,你还没洗澡,快去洗一洗。” “可我不想烧水倒水了。”离火无忌喃喃说。 霁寒霄没奈何说:“你懒得跟什么一样,还是宁无忧吗?”一边起身,跑到后面去烧水打水。 离火无忌埋在枕头上笑了一会儿,等洗了澡,脏兮兮的霁师兄鼾声雷动,是累着了。离火无忌推推他,霁寒宵一侧身,梦里也捞他的腰,缠着他睡过来。 离火无忌视线下移,维持着被人抱着腰的姿势,可能是最近当真无聊得很,霁师兄比从前更缠着他了。这样的缠绵,不会太久,霁师兄很快又会找到什么去做的。 就像他一样。 起起伏伏,浮浮沉沉,人生大半时候,还是无聊平稳得更好。他无聊了的时候就去采药,制药,炼药,或者酿酒,或者去山上找些能吃的,有了苍苍,他才似补足了永远吃不饱的阿舍,看儿子那小肚子鼓起来,还要弯下腰摸一摸才放心。 于情一道,也是如此。 他吃不饱,要的太多,放不下,想不清楚。十几年分不开,还有十几年可以犹犹豫豫的牵扯呢,霁师兄恨他心里有别人,这恨他要背着,不冤枉。 离火无忌拉了拉被子,睡下了。 过了一阵,霁寒霄不需说就跑了。山坡上挖了一道渠,引了些泉水来此,绕着他精心种下的药草。戚寒雨来送鱼,问了一声:“这些是什么药?” “谷影,”离火无忌说:“是安神好眠的药草。” 戚寒雨有些意动,离火无忌看他眉毛一颤,就知道该说什么:“你睡不好?还是你师父?” “是万里师弟。” 离火无忌没说话,隐约想起了涂万里这孩子,倒真是睡不好的模样。戚寒雨注意到了他的神色变得微妙,却也没说什么,暗暗地想:我果然生来就是这样的。 临走之前离火无忌还是塞给他一些好吃的,加上一包药草,给睡不好的师弟泡着喝,效果很好。说到了师弟,离火无忌提了提大师兄,戚寒雨道了谢,神色之间不见多少羞怯,当着没提到这回事。 他实在太稳了,离火无忌疑心这一趟来并无什么特别的意义,很快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戚寒雨回了家,西风横笑在喝酒,还有一个没来得及收拾起来的碗,戚寒雨不由问了一句:“爹亲,师父来过了?” “不是你师父。”西风横笑没好气的说。 “那是谁?” “你师弟。”西风横笑顿了一会儿,抬头看了戚寒雨一眼,又过了一会儿说:“还是该说是你媳妇?” 戚寒雨可以在离火无忌面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却被这直白粗鲁的话戳的眉头一跳,耳畔浅浅一点羞涩,不肯听话,漫到了紧绷的嘴角,西风横笑喝了口酒,看他还在那里僵着,道:“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自己掂量着。” 戚寒雨应了一声,坐下来吃饭,扒了几口饭又说:“爹亲,明天我不回来。” “去吧。” 戚寒雨疑心他爹没明白他的意思,其实他也不知道他爹是不是在意。西风横笑吃过了晚饭出门拎着鱼篓倒了倒,江水茫茫,他关了门走了。戚寒雨站起来,隐约听到了冬天里一声鸟叫,像布谷鸟的叫声。 他躺在床上做了一个春天布谷鸟的梦,但站在树枝上的是一只乌鸦,愤怒的小眼睛,居高临下,扑腾黑漆漆的翅羽,脚一蹬,还没等他做什么就飞走了。 这梦依然没法说,戚寒雨早上起来,看了看,换了条裤子,打了桶水,趁着他爹还没回来搓了干净,早早去了啸刃峰。 这天霁云过来走了一趟,飞渊没来,被宗主留着练武了。霁云很有些郁闷的说,师父打算去一趟中原,看看是否出了什么意外。他要留在道域,当然无从一起去。 “那你想去吗?” 戚寒雨不是别人,霁云无需在他面前忍耐太多,点了点头,又解释道:“宗主身体恢复了大半,又有执剑师和其他人在,我想出去看看,中原,苗疆,还有其他地域。” “嗯。”戚寒雨说:“你放不下别人。” 霁云默然了一刻,道:“我爹亲……我想陪陪他,还有飞渊jiejie。”他说着说着,叹了口气,戚寒雨陪他走了一会儿,说的很深思熟虑:“不如,你问一问他们的想法。” 霁云支吾了一下,压低声音:“你不想出去看看么?” 戚寒雨没被刀宗压着在方寸之地好几年,对外面也没有那么执着,只是霁云表现的很渴望,他也点点头。也许吧,他对独眼龙前辈说过的中原很感兴趣,但那兴趣其实也有限度,不曾强烈的让他想要离开道域。 霁寒霄是霁云的爹,是个不太讲道理的前辈,不过疼爱儿子还是疼爱的,少年人嘀咕了一会儿,霁云忽然抬起头,不远处一个涂万里,正在恶狠狠的看他。 霁云低声道:“你师弟多大了?” 戚寒雨还没明白,就看涂万里摇摇晃晃了一下,以刀支地,眼看就要倒下去。霁云受不住,赶紧背过身去说:“我要走了,你快去寻药师来吧!” 啸刃峰上好一阵子热闹,千金少匆匆忙忙被人叫过来,冶云子眼看要跟他这个宗主算账,奈何先来了个吸引火力的人,离火无忌匆匆忙忙赶过来了,一闻空气里的味道,就觉得事情不太妙。 涂万里披散了头发,靠在枕头上,阴鸷的眼神打转,离火无忌进去了,这冷厉酸涩的味道可不叫他舒服,他把过了脉,无可奈何地低声说:“是了,你分化的太迟,但确实是地织。” 涂万里说:“我知道,我都闻到师叔的味道了。”他这样说,离火无忌站起身来,匆匆说了一声:“你先歇着吧。”外面冶云子还在团团转,看他就要出来了,一下子就急得跺脚:“我爱徒如何!难道他真的成了地织?” 离火无忌看了看师叔,又看了看儿子,戚寒雨沉默的站在师父千金少身后,离火无忌点了点头,没来由一阵心酸。 夜里,他蹲在地上,布巾擦干净大师兄脚,很沮丧的脸,像被人欺负过了一样。西风横笑拦住他去端水盆,低下头去:“你苦着脸,是菜太咸,还是水太烫——涂万里的事,自有冶云老鬼cao他的心,黑白乱想什么?” 离火无忌站起来,挨着他身边坐着,踢了鞋子,脚浸了下去:“这话说的对,也说的不对,大师兄,你别装傻。” “哼。” 烛火幽暗的像眼睛,一只从黑暗里悄悄睁开来的眼睛。离火无忌翻来翻去睡不着,脑袋抵着大师兄,想着这辈子吃得最大的苦楚,不就是大师兄天元抡魁没成了天元,把他给踹了吗? 他想着想着,一肚子翻滚的恨意冒上来,咬在肩膀上,西风横笑含含糊糊的冒出了一点声音,离火无忌没招,松开了牙齿,很低声的说:“你弄你师弟就算了,为什么儿子也要搞师弟,没半点道理。” 西风横笑听得好笑,不说话,离火无忌缓缓吐出一口气,又无言的望着高处的蚊帐的窟窿,被他补得歪七扭八的一块,这么多年了,他施针救人的本事出类拔萃,唯独干针线活还是不成。少年时做不好的事,快老了还是不成。 “小雨像你也应当,可他太老实,遇事又能忍,憋极了谁也不让,这又不像你了。”离火无忌低声说:“我宁愿他像你这一处,脾气坏一点。人世多苦啊,委屈自己多不值得,只要他过得好,我也放心了,虽然涂万里……唉,涂万里当初也没好好对他啊。” 西风横笑没得睁开了眼,搂住他的肩膀,离火无忌抬了抬头,枕在他手臂上,幽幽的说:“大师兄,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话说的委屈,西风横笑半梦半醒之间,一只手滑了下去,他一个激灵骂了一声,彻底醒了。 神刀宇上一片寂静,只有冶云子师叔在哭着爱徒,哭得涂万里一片烦恼和怨恨都散了,没奈何道:“师父,你别哭了,我不在意。” 冶云子哭着戳穿了他:“不在意,不在意你怎么会去找西江横棹,好啊,都是宁无忧,是他使坏传染你了!”涂万里往后面一躺,虚弱的说:“师父,徒儿对不起你多年的期望爱护。”冶云子更难受了:“别说了,爱徒,难道为师教导你就是为了你出人头地吗,神刀宇但凡有一人敢叫你委屈,我绝不饶他!” 第二天门人平白多了许多,冶云子在外面嚷嚷,涂万里低头看着身体,暗暗叫苦,他身下莫名起了些难以诉诸于口的艰难反应,泌出许多液体,趁着师父出去,他偷偷穿过后面,就要回自己从前住的小院子。 恰好遇到了戚寒雨。 受惊的戚寒雨,很无辜的看着他,又恢复了平和一样低下眼睛:“万里师弟。”涂万里自暴自弃,冷笑一声:“戚师兄,你来得正早。看来是知道了。” 戚寒雨没提醒师弟,昨天他就在这里,只是说:“你没睡好么?”眼睛又青黑了,涂万里大怒:“这时候睡能睡得好?” “抱歉。”戚寒雨说:“是我不够体谅。” “多谢你体谅,”涂万里没法跟他炸起来了,戚寒雨不可燃,不可引,是一块硬生生的石头,又冷又惰,惨淡的说了一句:“我这辈子都追不上你了。” 这句话本该说的阴冷狠厉,或是阴阳怪气,浑不该如此,涂万里转身就走,背后传来一声:“万里师弟……”涂万里鬼使神差的停下来,咬紧了唇,身后软弱的戚师兄低低说了一句:“你若要追,我便等你一等,好不好?” 这一年冬天,霁寒霄在纷雪原住了大半时间,有时候他觉得脑子里一片糊,这辈子都得不回想要的公道了。剑宗辜负他太多,宁无忧辜负他第二,可他躺在寒风凛冽八面透风的屋子里,病得糊糊涂涂,看到的鬼门关前明明灭灭的身影,还是少年时的秀丽的宁无忧。 多好看啊,霁寒霄在高热里挣扎着,抓住了一只手臂。 离火无忌把他按在床上,霁寒霄从没想过有一天力气上,他争不过宁无忧了,得老老实实躺下去,蜷缩在单薄的被褥里,任由浑身上下到处不舒服的早饭。 这样的结果似乎也不意外,等霁寒霄好了一些,离火无忌病了。 他一病就警惕起来,关了门,糊了窗,木柴烧了炕,多喝水,多裹紧一些,怕死的让霁寒霄无言。离火无忌站在窗边听着凛冽暴风雪呼啸盘旋,回头微微笑:“霁师兄,你还记得不远处的山林么?云儿刚刚出生,我抱着他,我们一起去那里过。” 霁寒霄早就忘了。可他一说,霁寒霄又想起来了。 “明年云儿跟天之道走,你也一起去吧。”离火无忌平静的说:“也许出去走走,你会好受一些。”霁寒霄刚想大怒,可他生着病,没力气发货,倔强道:“我不走!” 离火无忌道:“你真不走,云儿跟着天之道,不知要去几年呢。”霁寒霄一阵子头晕,咬牙切齿:“你就想把我轰走。” “你明知道,”离火无忌依然说的很平静:“我没有这样对你。” 霁寒霄忽然就撑不下去了。他对宁无忧咬牙切齿的恨和根深蒂固的爱,就像河上的坚冰和冰下激荡的水,离火无忌看透了这一点,要爱要不爱,随意捏他的心,一点点捏着疼。 这一年冬天过去后,霁云回了纷雪原。 他好久没见过这样虚弱的父亲,吓了一跳,霁寒霄什么也不说,眼底的厉光渐渐变了,霁云在他渐渐好起来之后,越发犹豫不决,欲言又止。 哼,没出息,霁寒霄早就做好了准备,等儿子问他一声。霁云却好似要咽下去这话一样,一日日的更见犹豫了,于是有一日,霁寒霄把他叫了出去,说:“让我看看你的剑。” 残花不是个好名字,却是把上好的剑。霁寒霄看完了儿子的剑,比起天元抡魁,大有长进,霁云不像他那样,为了天元抡魁先把仙舞剑决吃透,世世代代,剑宗参加天元抡魁人选竞逐的门人弟子,都是这样。 “剑倒还勉强,”霁寒霄努力不那么沮丧,说得硬气:“你何时走?” 日子定在半个月后,霁寒霄说还要收拾收拾,其实是去了长孤溪。 离火无忌还是把屋子收拾的干净,等人来也似的,垂丝堂在春天重开,地方很远,也不是日日都开着的。不过,长孤溪的屋子里没人,空了几天,霁寒霄熟门熟路在架子上找到了离火无忌为他们离开道域之后准备的一盒子东西,看了一眼,哼了一声。 大概是去找西风横笑了。 想到这里,他又酸溜溜,反正来也来了,不如跋山涉水再去西风横笑住的草屋外面,见过面再走。这样一想,霁寒霄在屋子里又等了一会儿,抱着反正不过是和西风横笑打一架的念头,他去了。 两人在覆舟虚怀里还做过一阵子的同僚。西风横笑差点露马脚的时候他还当了无常元帅去替人脱罪。霁寒霄想到这一层,又想起了逍遥游,想起逍遥游,就想起失败的覆舟虚怀,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西风横笑惊诧的站在不远处,随即,霁寒霄鬼使神差一句:“你老得真快!”配不上无忧了。 西风横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以为你好了多少!” 两人隔着一条浅浅的溪流,霁寒霄回过神来,不好示弱,不客气道:“他人呢,我来找他叙旧。你有种的就别拦着!我也不欺负你,我只用一臂!” “想揍你,断了一臂对你公平。”西风横笑当下就怒了:“你等着!” 霁寒霄心想他转身就走了,莫不是去找无忧告状,刚想高声嘲讽,没料到西风横笑推门进去,不多时提着船桨出来了,霁寒霄登时明白了,恼道:“他没回来!他竟然去了星宗!” “打不打?!” 这话正是当年,他们说的最多的一句,霁寒霄当下就忘了别的,拔剑就是仙舞剑决。 离火无忌自学宗出来,还得和过度保护的家长好好唠叨一番,凯风弼羽已经是学宗的宗主,少年人,又是地织,身体慢慢多了许多变化,还有莫名的躁动不安和惊悸,更加依赖檐前负笈。听说学宗下属的门派有一个少女分化成了天元,这个消息还没传出去,离火无忌很有些感慨,尤其是涂万里的事——这阵子好了些,听千金少说,待人又刻薄狡猾了。 “无忧,你有逍遥游的消息么?” 檐前负笈看着他的眼睛问,快到万学天府的出口,四下无人,是个说真话的好地方,离火无忌心头一跳,过了片刻说:“士心是不是告诉你,当初我跟他走,不是他胁迫了我——裕铂,那是真的。” 檐前负笈说:“长姊说你也参与其中,我不信,我想听你说。” “你听了,会对我生气吗?”离火无忌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的不多。倒不如说,我从来习惯逃避……” 对于逍遥游来说,覆舟虚怀未必是他计划的终点,唯有这一点,唯有那个看似让人迷惑的终点,离火无忌并不相信是真的。逍遥游也许有一个计划,血神,多年前的阴谋,墨家……要让离火无忌分辨出虚虚实实和真真假假,无疑是一个太艰难的任务。 于是他放弃了别的念头,只做了一件事,把自己变成砝码。 在逍遥游的天平上,他成了一颗砝码,压在另一端的秤砣上。在他证明了离合无愁残留的药性能够钳制逍遥游之后,只要逍遥游对他弃之不顾,就能占据主动,四宗放出离火无忌被血神重伤的消息——伤是真的,重是假的,正是寄鲲鹏的谋算。 在逍遥游把他带走之后,俏如来就推动了利用霁云、戚寒雨、飞渊和苍苍等人试探逍遥游的真意的计划,并且加速了整个过程,用清明桥,完成了逍遥游故意装作恶人的谋算。 经历过劫难的道域会有所不同,血神之患也会消除,而逍遥游救走离火无忌本身,就是一种无可奈何的答案——对于离火无忌而言,这和许多年前一样,是仅存于两人之间的秘密,也是当年逍遥游故意用覆舟虚怀惊走他的答案。 “学宗,泰玥皇锦,还有许多人……血神之乱虽然由外域人担了恶名,但你要是恨逍遥游,我也不是不能接受,”离火无忌低声道:“裕铂,我会尽己所能,对受难之人做出弥补——多少次,是他一再救我,我才有今日。” “你低头做什么?”檐前负笈无奈道:“难道就你讲道理,我就不是——我只想知道答案,没有答案,以后我找你喝酒,永远会想着,你对我有事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