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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启盛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可能是个天生的坏种。

    他哥盘下鱼档那一年，其实市场里还是有另外两家鱼档的，他哥的摊位也不在入口最好的位置。有天他哥回来的时候随口抱怨了几句，说要是能在市场进门的地方有个摊位就好了，一进门客人就能看到，生意也能好一点。隔几天另外的鱼档就接连出了事，一家老板莫名其妙滑倒在地摔断了尾骨，另一家缺斤短两被举报上了报纸，他哥瞅准机会给管事的唐家兄弟送了点好处，把鱼档搬到了市场的入口。

    晚上兄妹三个在家吃饭的时候，他哥特地买了猪脚回来，说最近老天爷帮忙，有空一定要去谢谢神明。他和小兰也跟着开心，那段时间家里每个人都像看到希望一样充满了干劲。他想，他做得真好，直到报社给他寄的感谢信被他哥翻了出来。

    那天小兰和同学在外头学习，他还暗自窃喜今天可以和大哥单独吃饭。他哥坐在昏黄的灯光下等他，手里拿着报社的信。

    “阿盛，是你干的吗？”

    他僵立在原地偷偷抬头瞄了他哥一眼，“哥，你听我说，他们缺斤短两是他们的错，我只是…”

    “鱼档的老吴怎么摔的？”

    他不敢说话了，双手局促地握紧又放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阿盛，我知道你是想要我生意好，但你不该害人。”

    “哥我只是，我只是想你不用那么辛苦，每天起早贪黑赚不到钱。”

    “那你就敢这么自作主张害了人！我知道你从小就心狠，人家骂一句没爹没妈你就敢跟着人家孩子背后砸砖头！”

    “我只是想要咱们过得好一点！我马上要上大学，小兰还小，哪里不要用钱？家里鱼档生意好了你能轻松点，你看看你的腰，现在直得起来吗！再看看手，成天泡在水里成了什么样子！”

    少年人终归气盛，说完话他红着眼看着他哥，他哥一时语塞，走过来揽着他坐下，“阿盛，这些事你不要cao心，我会想办法，你…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以后咱们家会好起来的。这种事…不要再做。”

    他将自己蜷缩起来靠近了哥哥，“哥，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不再自作主张了。”

    这件事高启强最终也没有追究，就像小时候他砸了人脑袋，他哥替他低三下四赔礼道歉，最后也没有下狠心收拾他一样。

    高启盛知道，他赌赢了。他们高家人骨子里可能就不是好东西，但对家人，永远是包容，又纵容的。

    他哥想自首的那天晚上，高启盛是真的有点慌了。他想拉住他哥，又怕自己一个人分量不够，所以他把小兰叫了回来。他说小兰以后要结婚生子，说小兰可以离开京海去别的城市生活，唯独不说他自己。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哥真的进去了，他大约真的要发疯，杀人放火都做得出来吧，只要能让他哥回来。他疯狂地想要维持一个完整的家，这样他就能永远和他哥在一起，用家人的名义。

    他哥看着他，眼神里是无奈和退让。

    －你满意了吧

    －谢谢哥

    他就是这样一步步试探他哥的底线，一点点享受他哥对他的纵容，妄图像黑暗中的影子逐步蚕食他哥所有的爱。他以为他们会一直这么过下去，可是陈书婷出现了。

    一开始是他怂恿他哥找陈书婷搭上泰叔的线，他们走到这一步，后面总得有个不动如山的人撑着。龚开疆当然不够，而徐江死后，泰叔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可他没想到的是，他眼看着他哥对陈书婷做小伏低，像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从那时起眼里除了他和小兰，又多了一个人。陈书婷给他搭的衣服是好的，给他请的老师是好的，连带着那个小拖油瓶都是好的。

    他开始欲求不满了起来，原先可以回味着他哥的眼神射出来，渐渐地他开始渴望被哥哥的手抚摸过的触感，再后来他拿过他哥的衬衫，可那上面有陈书婷的味道，但他只能这样扭曲又阴暗地在失眠的夜里对着哥哥的衬衫像狗一样发情，第二天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他哥说，“哥你昨天喝多了，衬衫都忘在我这里。”

    但那都不够，他哥看他的眼神总像看个孩子，兄弟间的亲昵和抚摸填补不了他内心的沟壑，他想要更多，想要这个人只能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