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all】暴风雪山庄05(玛博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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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玛恩纳替博士接起了一个来自凯尔希的通讯。通话那头的菲林女性简单询问了他们的状况,又提醒他们气象观测的结果显示阴云未散,即便此时风霜暂息,安全起见还是在据点里等到明天再乘飞行器下山,避免中途被卷入暴风雪里。 “还有,阿米娅在担心他,等他醒了让他记得亲自给阿米娅报个平安。” “好的。” 通讯切断,玛恩纳放下终端,侧头看向身旁那个蓬松温暖的被窝。也许真是昨晚累坏了的缘故,通常最多睡九个小时的博士到现在都还没醒,只偶尔会翻个身或偏转脑袋。现在他的面孔侧向玛恩纳这边,小半边脸陷在枕头里,呼吸依然绵长平缓,没有丝毫要醒转的迹象。 天马收回视线,拿起了在据点里找到第四本杂志。 他不打算叫醒博士,尽管两个小时前他就该这么做了,现在凯尔希的口信给了他更充分的理由说服自己这么做。但玛恩纳知道如果是被叫醒的——不论是被人、闹钟还是警报,那么博士不会对柔软的床铺有丝毫留恋,他会立刻睁开眼睛带着飞快归位的理智爬起来,用一贯的高效手段处理那件重要到必须打断他睡梦的事。 这当然是一个指挥官必备的职业素养,但今天,至少今天,玛恩纳不希望醒过来的是那个冷酷果断的指挥官。他因而向陌生的软弱屈服,沉默地用过期杂志里无意义的图像和文字来打发时间。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开房间,去做随便什么其他事情,哪怕是去厨房盯着热水壶从启动到烧开都比在这里单方面僵持着忍耐不断滋生的焦虑强。但天马只是翻过一张又一张乏善可陈的书页,执拗地守在床上等着那个或许早就注定的结果。 【……的审美和设计就像一见钟情,浪漫、惊艳、令人心跳加速,但也浅薄、脆弱、经不起时间的考验。相比而言……】 玛恩纳的目光在这句话上多停留了两秒。 他当然不相信一见钟情,就像他不相信冲动的决定能指向好的结局。所以当博士躺在他身下喃喃“我本来打算从请你喝咖啡开始”的时候,玛恩纳在心里赞同了这句话,但那次之后博士也没有补上一段正常的亲密关系该有的循序渐进。 一开始玛恩纳觉得他像罗伊,也像更早时候的托兰。初见时他们都一样把私心藏在好听的场面话里,用笑容遮掩被渴望点亮的眼睛。但临光家的金色天马熟悉那样的神情就像火光熟悉飞蛾扑扇翅膀的声音,他都不需要看第二眼就能知道对面的人有所图谋。于是年轻的游侠直接戳破了萨卡兹的试探问他有何目的,中年的雇员则默然听着青金的恭维与调情并思量这是否是无胄盟的监视手段之一。 他们都做足了铺垫,像是生怕惊走猎物一般谨慎小心,在有所把握之前绝不直言企图。等当真拉近距离,亲昵之余便早晚要提起这段关系应该如何定义,或暗示或调笑,或真情或假意,总归少不了这么一步。 所以还是不一样的。 玛恩纳想象不出一个人该有多狂妄或战无不胜,才会养成那样笃定自己无往不利的性子——没有试探,没有追求,只有一份略带胁迫意味的甜蜜邀请,在见面的第二天就递到了天马面前。 直白得出乎意料,当时的玛恩纳却松了口气。 他已经不年轻了,也不像十年前那样必须留在玛嘉烈和玛莉娅两姐妹身边,因此他既不打算,也不认为有必要再建立一段亲密无间或各有所图的关系。所以纯粹炽烈的欲望没什么不好的,欲望比别的企图要好应付得多了。更何况玛恩纳还记得是这位指挥官庇护了玛嘉烈和玛莉娅两姐妹,也是他将罗素给出的、关于斯尼茨和约兰塔的情报交给了自己。 恶感无从升起,反倒是先前就有的感激仍有留存,于是玛恩纳接受了博士的邀请。 如他所想的一样,那确实是一段仿佛只有rou欲的相处。博士只字不提关系的本质,承诺或未来更是从没在他口中出现过,只有床下的亲昵和床上的花样越来越多,多到天马逐渐记住了他的每一个暗示——摸尾巴是想牵手,目光交织是索吻,膝盖磨蹭侧腰是要轻一点,咬耳朵是又起了不安分的心思……博士把这些习惯用一次又一次或温柔或黏腻的纠缠写进了玛恩纳的条件反射里,这分明像一张处心积虑的蜜网,可他依然什么都不索要。 后来玛恩纳真的得到了一杯咖啡。把杯子递给他的佩洛笑容满面,姿态热情,目光却总不自觉地飘向他身旁。博士对这个佩洛说早,他的笑脸一下子真实起来,尾巴也开始摇晃。 和他相似的人还有很多。 天马拿着那杯咖啡,隐约明白了博士为什么会是那样的性子。 再后来,某次外勤任务结束后,玛恩纳和队友们几乎人手一个地抱回了一小群躲在废墟里的、感染了矿石病的孩子。他们自称没有父母,回程的路上又很小声地说没有钱。队伍里爽朗的瓦伊凡女性塞给他们一叠彩纸,说没关系,你们可以用纸星星跟我们换食物、住处和治疗矿石病的药。她说得信誓旦旦,其他人也都跟着点头,于是大部分孩子都信了。领头的孩子没信,但也没有说破,只是低下头一边吸鼻子一边摆弄彩纸。 又过了几天,玛恩纳再次出外勤回来的时候发觉博士放在办公桌上的玩偶不见了,那是一只金色的、库兰塔兽亲模样的小巧玩偶,是博士托人用天马自然掉落的尾毛做成的,平时几乎爱不释手,但现在一只装满了彩色纸星的小玻璃罐子取代了它的位置。玛恩纳奇怪地问了一句,博士抱着他的尾巴,没精打采地回答说送给伊莎了,就是你带回来的那个好像刚四岁的黎博利女孩。 “煌说她平时很安静,跟谁都不爱说话,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没人好好教过她。”博士叹着气解释,“但是我去看孩子们情况的那天,唔,我带着那个玩偶去的,她悄悄看了我好几次,我还以为我亲和力超高呢……结果快走的时候她拿着一罐星星过来,问我在哪里能换到一样的玩偶。” 天马看了一眼桌上的玻璃罐:“你让她用整罐星星换?” “对啊。”博士理直气壮地回答,“那可是我最喜欢的玩偶,当然值一罐星星。”他忽然得意地笑了一下,“还有那只小鸟的一个亲亲。” 你明明就那一个玩偶,玛恩纳想,哪来的最。 那个时候的天马已经明白这位指挥官在私生活上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他多情又无情,被他得到又丢弃的心脏也许比那只玻璃罐子里的星星还多。但除此之外,他——不,整个罗德岛都正走在年轻的游侠曾固执走过的路上。他们和感染者站在一起,伸出援手时不计代价和回报,仿佛除了袖手旁观之外不论什么都有勇气去做。 玛恩纳必须承认,倘若有人能给感染者一个未来,一个可以得到正常生活的未来,一个不必用鲜血和生命铺垫浇灌的未来……也许只能是固执地致力于治愈矿石病的罗德岛了。 现如今,找到兄嫂下落是天马心中的第一要务,可年少时的理想尤有余温,不甘熄灭的热血挣扎着向他低语:看下去。 看看他们能走多远,看看你曾渴望的那个未来能否被拉近,看看是否能见证感染者都能拿回尊严的那一天。 玛恩纳说服了自己。 兄嫂的下落没有更多线索可以为他指明前路,罗德岛的事业却正在无休止地进行,现在他身无桎梏,不论是要看下去还是要参与其中都没有后顾之忧。 至于和博士之间,天马很清楚一份甜美的厚礼来得有多轻易,从指尖溜走时也就会有多干脆。况且这段关系从没有定义,那就当作它仅止于数不清的吻和紧紧交缠的高潮,跟从前三个人的时候一样,这只是同行路上一段不太寻常但早晚会结束的插曲……仅此而已。 “呼嗯……” 被窝里忽然冒出一点无意义的声音,惊醒了盯着手中书页出神的天马。他合上杂志,伸出手臂,熟练地揽住了蠕动着贴过来的人。相比被叫醒,睡到自然醒的博士不太容易挣脱睡梦留下的懒散。这时候他总会迷迷糊糊地寻找天马的体温,然后钻进他怀里等待大脑启动。 “早……” 玛恩纳回答:“不早了。” 博士把脸埋进他的胸口,闷闷地应声:“嗯……”他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整个人都柔软又迟钝,像是随时会再睡过去。 玛恩纳耐心地抚摸他的头发和后颈,等听到博士开口问“几点了”,他才拉下被子把人从床上抱了出来。 “你再睡十分钟就是下午三点。” “……啊?” 博士一脸茫然地被抱进了洗手间,等到玛恩纳把他放在地上,他却发觉自己的双腿软得有点站不住,指挥官的大脑这才真正开始工作,“昨晚……?”大量荒谬yin乱的片段随着他的回想逐渐浮起,博士慢慢皱紧眉毛,最后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玛恩纳扶着博士的腰,默不作声地打量他倒映在镜子里的脸,不确定自己是否该为这个姑且和喜悦回味无关的表情感到庆幸。 “……我能站稳。”最后博士扶着洗手台,避开镜子里玛恩纳的目光,“你出去等我吧,我先……洗把脸。” 他的神情像是遭遇了一场突然袭击,几分钟前的柔软消失了,镜子里的青年视线低垂,指尖习惯性地轻点手边的台面,玛恩纳几乎能听见他脑子里的零件相互咬合开始高速运作的声音。 天马松开了手。 “你还没醒的时候凯尔希来过通讯。”玛恩纳在离开洗手间前像个合格的助理那样转告了罗德岛另一位领导者的口信,“她让我们等到明天再回去,还叫你给阿米娅报个平安。” “嗯,我知道了。” 门板合拢,将博士紧绷的面孔和那个最糟也最意料之中的可能性一起从玛恩纳眼前隔开了。他转身回到床边坐下,刚刚的杂志就在边上,但已经没必要再用它打发时间了。 博士也确实没有让他等上太久。 卫生间的门被推开,洗漱完毕的指挥官有些踉跄地快步走出来,扑进了站起身要去扶他的天马怀里。 “你先听我说……这很重要。” 他推了推玛恩纳的胸口。库兰塔顺着他的示意后退到床边坐下,接着躺下去,看着指挥官爬上来跨坐在他的腰上。这时玛恩纳忽然想起每次自己带队出外勤前,博士总会用“我有重要的事要交代”、“有件事要告诉你”、“有秘密任务,真的真的不骗你”之类千奇百怪的借口把他叫到一边,目的则千篇一律,就只是为了等他真的低头倾听时抿一下或者咬一口他的耳尖。 博士这么做过三次之后,玛恩纳就彻底不再相信那些理由了,第四次时他跟博士走到角落,主动低头亲吻了那张说谎的嘴。那个吻结束后玛恩纳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现在没有了。”博士回答,玛恩纳还记得他的脸有些红,眼神和声音一样绵软,“早点回来……我还有话想说。” 那天过后他们之间有了一个新的暗号。 但这次玛恩纳皱眉按住了博士的肩膀而不是把他拉近:“等一下,昨天晚上……”他不想把昨晚的事简单揭过,但才刚开了个头,博士就眯起眼睛,猛地推开他的手扑下来咬住了他的嘴唇。 “嘶……” 这个气势汹汹的吻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血腥味,库兰塔皱着眉毛推拒探入口中的舌头,但马上舌头就不是最大的问题了。 博士将手放到天马胯下,隔着裤子撩拨那根硬物。他手法熟练,舌尖又灵活地在玛恩纳口中勾连扫动,很快就让粗壮的凶器在手底下醒了过来。 下腹的紧绷感令玛恩纳的眉毛拧得更紧,但随即博士就抬起了身体。他舔掉唇边沾着血渍的唾液痕迹,一屁股坐在被布料束缚着的凶悍形状上,若无其事地说:“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他坦然地拿欲望做筹码和把柄,几乎把玛恩纳气笑了,可等他再次开口,即将成形的怒气便被骤然打散。 “对不起。” 玛恩纳的耳朵抖动了一下。 “对不起。”博士认真地、严肃地重复,“刚醒的时候我以为昨天晚上的事是我做梦,我很抱歉,玛恩纳……我……好吧,我大概是故意的,就算没喝醉我可能也会提出那个要求。但是我后悔了,我不喜欢那样。虽然托兰说得没错,你cao人的样子真的很色……可是我讨厌你看着别人……真的很讨厌。” 他的确是个混蛋,连道歉都要先确保对方在自己的控制之内,可他接住了玛恩纳那颗悲观的、不断下沉的心脏。 天马看着那双暗藏忐忑与不安的眼睛,听见自己无声否认:不是仅此而已。 堵在他胸口的烦闷迅速淡去了,玛恩纳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低声说:“……不用道歉,昨晚发生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做出的决定。” 博士的身体一下子绷紧了,他死死盯着天马,声音扬起一个尖锐的调子:“你喜欢那样玩?!” “不是这个意思,昨晚是……” “叙旧?”博士酸溜溜地嘟囔,“是哦,托兰知道你的过去也比我更了解你,他和罗伊还都有尾巴,尾巴很好玩吧……” 熟悉的胡搅蛮缠让天马的眉毛无可奈何地拧了一下:“我在卡西米尔待过的时间更长,你要去跟我在那里认识的每个人较劲吗?” “那不一样……” “还是说你觉得我会事无巨细地记录我入职罗德岛后的每一天,然后装订成册寄给托兰和罗伊?” “呃……”博士眨了眨眼睛,不太确定地试探,“所以……?” 玛恩纳板着脸握住他的后颈,和他分享了一个像昨晚睡前那样温柔的深吻。 “所以来日方长,你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