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魏尔伦（微量dirty talk/走绳/全吃进去了）

    “猜猜咱们父神最近又干了什么荒唐事？”

    珀耳尚未成为冥后的某天，几位神明的小聚中，赫尔墨斯俏皮地眨眨眼，卖了个关子。

    作为神使，又是位喜欢在人间奔走的神明，赫尔墨斯堪称所有神明中除命运三女神以外消息最灵通的神明。

    可惜在座的诸位都熟知他的秉性，知道他没过多久就会忍不住全说出来，一个坐得比一个悠闲，连个眼神都不给他。

    “哦，总不能是跑去偷我的神牛吧。”阿波罗眼也没抬，凉飕飕地回了句。

    阿波罗今天在帮两个jiejie涂甲油。从色泽鲜艳的植物中萃取出颜色，涂抹到指甲上，最后再利用太阳的温度使其定型，两位jiejie也都任由他自由发挥，懒洋洋地托着下巴看他的动作。

    出生第一晚就从母亲迈亚身边溜出去偷异母哥哥神牛（还是整整五十只）的赫尔墨斯捂住胸口：“多少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这么记仇啊阿波罗，而且我还赔了你一把里拉琴……”

    俊美无俦如太阳般耀眼的神明闻言看他一眼，似笑非笑。

    “好了好了不提这些陈年旧事，”捷足的神明摆了摆手，摆明了转移话题，“他啊，又去人间偷腥了，对象是忒拜国王的女儿塞墨勒，可那位是什么性子咱们都知道。”

    神明会在别人提到自己的神名时得到相应的感知，为了避免说人小话被对方当场发现的尴尬处境，在谈论神明的八卦时他们基本不用真名，而用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指代词。

    比如“父神”指代大神宙斯，而“那位”指代与宙斯共享权柄的天后赫拉。

    “那这个人类有的受了。”阿尔忒弥斯满意地看着指甲上的月牙状图案。

    众所周知，作为宙斯的妻子，赫拉善妒，她一面阻止丈夫的出轨行为，一面则对丈夫的出轨对象和私生子女屡下狠手。

    在座的几位除了权柄不大、母亲又是其姐妹的珀耳塞福涅，无一例外都曾被明里暗里地迫害过。

    “可不是嘛，”赫尔墨斯点头，“那位扮成塞墨勒的乳母，怂恿她让大神现出本体，人类哪受的住雷霆啊，直接就被劈去冥府了，肚子里还有怀了六个月的孩子。”

    听故事的三位反应平平。宙斯的子女多如牛毛，他们还不至于对一个不曾出世的异母弟弟/meimei产生什么怜爱的心情。

    “你们能不能给点反应啊。”赫尔墨斯微恼。

    珀耳熟练地揉了揉他的卷毛：“嗯嗯，然后呢？要是光这样你也不至于这么神秘，继续说说。”

    “珀耳jiejie我已经不小了，”这么说着，赫尔墨斯还是把头朝珀耳手里伸了几分，阿波罗见状冷笑一声，他只当没听到，“然后哦，大神把祂从塞墨勒的肚子里取出来，缝到了大腿上，前不久刚刚出生，叫‘狄俄尼索斯’，现在寄养在塞墨勒的meimei那。”

    三位神明表情微妙，这名字相当直接，意思是“宙斯瘸子”。

    “难怪之前的宴会上他好像大腿很痛的样子。”阿尔忒弥斯恍然大悟。

    “挺好的，”珀耳笑了笑，“是帕拉斯之后，第二个从他身上降生的孩子。”

    帕拉斯，即帕拉斯·雅典娜，他们的异母姐妹。因宙斯听信盖亚和乌拉诺斯做出的预言——墨提斯诞下的子女将推翻他的统治，遂将当时怀着雅典娜的墨提斯吞入腹中，某天宙斯头痛难忍，喊人劈开他的头颅后，披坚执锐的明眸女神雅典娜诞生了。

    而今，第二位出现了。

    “你们猜那位什么时候会发现？”赫尔墨斯挤眉弄眼，也多亏来自双亲的优秀长相，没让他显得太过猥琐。

    “一年。”

    “半年。”

    “三个月吧。”

    随意地作出猜测后，赫尔墨斯又嘻嘻哈哈地讲起了在人间甚至冥府遇见的趣事。

    在座的四位都没有将未曾谋面的弟弟放在心上。

    直到。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有人死了？”

    珀耳塞福涅与塔纳托斯在俄尔科诺斯的王宫前面面相觑。

    “路过，听宁芙们说前面开了没见过的花朵，我去看看。你呢？”珀耳率先回答友人。

    俊美的死神咬了咬后槽牙，语气幽幽：“这得问你们那位大女神，没一天消停的，今天把人搞疯了——喏，就这里头住着的，夫妻俩一个把儿子扔沸水里煮了，另一个把儿子当鹿扎死了。连累我大晚上特地跑一趟。”

    说的显然是赫拉。

    珀耳皱眉，觉得不可理喻：“那位又发什么疯？”

    塔纳托斯看起来比她还震惊：“你不知道？”

    珀耳反问：“我应该知道？”

    “呃，因为他俩收留了雷霆那位大腿里生出来的孩子吧。”塔纳托斯解释道。转念想想，这位一向是个不管事的性子，他又觉得也没那么意外：“那你怎么说，顺便去里头看看还是？”

    啊，大腿……勉强回忆起不久前的闲聊，珀耳总算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去看看吧，”珀耳决定地很快，“既然知道有这回事。”

    两位神明如入无人之境，转眼就到了声响最大的房间。

    相当血腥。

    正值壮年的国王举着幼子的尸体欢喜雀跃，衣着华贵的王后冲着沸腾的锅炉哼唱着不成调的曲子。至于本应服侍的侍从们，已经不见了踪影。

    两个年幼男孩的灵魂矗立在一旁，挨得紧紧的，像是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塔纳托斯从背上卸下镰刀，开始比划怎么带走亡魂。

    珀耳叹了口气，挥手令房间内用作装饰的植物立刻疯长，强韧的茎遏制住两人的行动、解救出两个男孩的尸体，巨大的阔叶将其覆盖。做完这些，她才朝发出微小声音的衣橱走去。

    “不要紧吗，”塔纳托斯随口问道，“万一那位沿着力量的痕迹发现是你……”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赫拉平等地敌视丈夫的每一个外遇和私生子女，先前轻轻放过德墨忒尔和珀耳塞福涅母女，一是看在姐妹亲情上，二是她们极少参与奥林匹斯山的决策，也极少掺和他们夫妻的糟心事，存在感实在不高。

    但现在赫拉正在气头上，这时候留下帮助宙斯私生子的痕迹，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不打紧，赫尔墨斯说今天看到雷霆那位粘她粘的紧，短时间内你侬我侬，大概没办法立刻到这里来，”珀耳的手握上衣橱的大门，“等那位抽空过来的时候，我留下的痕迹也该消得差不多了。”

    没用多大力气，就打开了。

    双手死死捂着嘴企图堵住呜咽声的小小孩童，团成一团缩在最里面，望着她的酒红色眼睛里蕴着惊惶，被手遮着大半的脸上还挂着几道泪痕。

    金发神明微妙的视线则落在孩童的裙子上，陷入沉默。

    见她没动，塔纳托斯纳闷：“怎么了？”

    “没事。”

    金发神明朝孩童伸手，掌心向上：“出来看看月亮吧？今晚月色不错。”

    塔纳托斯震惊，心想这要能把小孩哄出来，还不如指望他良心发现去给幼年时帮他背了不少黑锅的修普诺斯磕个头。

    孩童的手颤颤巍巍地放到珀耳掌心，眉眼柔和的金发神明一个用力把对方抱在怀里，小臂托举，再把对方的脸摁在胸前避免看到过于血腥的场面。

    塔纳托斯：……

    冥府的死神殿下不理解现在的小孩为什么这么好哄，皱着眉思考半天，最后只能归结于血统的相似。

    珀耳向塔纳托斯点点头，就带着孩童离开了。

    她相信塔纳托斯能处理好状况，也就不打算多干预这场惨剧。在后来某次聚餐时，赫尔墨斯倒是提了嘴这对可怜的父母和两个儿子的结局，说是作为母亲的伊诺清醒后悲痛欲绝带着大儿子的尸体跳海了，恰巧波塞冬瞧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相当多愁善感的海皇陛下勾住了母子俩的灵魂，在跟冥府交涉一番后给两人更换名字并给予了他们海神的神格。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珀耳把人抱走，原来的目的地也干脆不去了。

    她在思考要带祂去哪。

    母亲的神经过于纤细，不打招呼就带个小孩去，珀耳很担心她当场昏过去。

    阿尔忒弥斯姐弟最近吵架了，好像是为了一个人类男性，双方互相不答理，火气大得很。

    阿瑞斯，本尊根本不会带小孩，又是赫拉的亲儿子。

    赫尔墨斯又是个大嘴巴。

    ……

    把交好的神明一圈想下来，她叹了口气。

    倒是有些半神不错，但遇上暴怒的赫拉无疑螳臂当车，保护不了这小孩不说，还容易把他们自己搭进去。

    她哄着孩童看月亮，小家伙也许是哭累了，又刺激过度，揪着她的衣领抽抽噎噎，没多久就睡着了。

    珀耳很快就不用思考该带这孩子去哪了。

    “……父神。”

    前路被挡，珀耳喊了声来人。

    正是宙斯。

    克洛诺斯与瑞亚之子，她的生父，宙斯。

    雷霆的化身从阴影中走出来，视线扫过她，定在她怀里抱着的孩童身上：“辛苦你了，珀耳，这孩子可以交给我了。”

    平心而论，宙斯的长相并不丑，否则也不可能让这么多神或人心甘情愿为他诞下子嗣，真正令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是他多情的性子和赫拉这个大麻烦。

    珀耳垂眸，掩盖眼睛里的情绪，她乖顺地把孩童交给并不熟悉的父神：“那我先走了。”

    得到应允后，珀耳转身就走。

    在她身后，宙斯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目光沉沉，许久才勾着嘴角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