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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步,站在容翡面前。容翡始终看着明朗,一手负在身后,手无意识的握紧。 容翡张了张口,明朗却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先一步开口继续道: “我知道,除此之外,你心中还是放心不下,怕我日后难过,后悔,毕竟,那是我名义上的家人。” 事实上,此番明朗与明家完全站在了对立面,成王败寇,将来难免招人非议,认为她“大义灭亲”或“六亲不认”“罔顾家人”之言想必不会少。但这些并不在容翡担心范围之内,悠悠之口,他可以堵住。 容翡真正在意的,还是明朗真正的个人感受。 他不希望明朗有一点难过,日后背负上哪怕一丝的愧疚与后悔。 这个世上,除了逝去的祖母之外,再没有人能这般为明朗着想,能如此体贴入微兼顾和考虑她所有的小情绪。 明朗心中暖意滚滚,相比较容翡的顾虑,她反而十分“冷酷”。 对明家人的感情,早在那几年的黑暗岁月里,由期望到失望,历经磋磨,消失殆尽。若他们不曾趟这趟浑水,这一生与他们,也大抵不过像陌生人般。若说明朗心头曾还存一点侥幸,希冀能劝说他们悬崖勒马,及时回头,然而看到他们的目光,便知他们势在必行,绝无回头的可能。 他们毫不犹豫的利用她,不见半分愧疚。只有满腔的算计。 即便如今他们不走这条路,将来也定会踏上另一条充满贪婪的荆棘之道。 其实当年,明远山曾提出过接明老夫人和明朗回京,明老夫人回绝了,只说“该做的都已为你们做完,从今后,各行其道,两厢安好罢。” 或许那时祖母便已看破一切,祖母都不能做到的事,明朗又何必强求。 明朗沉吟片刻,抬起眼,轻声道:“有些事如果无力改变,便随它去。有些事如果必须去做,便去做。从前和以后,不知会如何,我只知当下,我想要这么做,也应这么做。” “子磐哥哥,这些年你也很累吧,如三殿下所言,早一日天下安定,家人无恙,早一日过你……我们自己的日子,不好么?” 房中一片静谧,唯有明朗的声音充斥其中,她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仿佛还有许多话想说,又仿佛已经够了,该说的已说,该懂的已懂。 容翡静静听着,神色略复杂,他素来果断决绝,一旦决定的事,鲜少改变主意,便是赵鸿之,也不能够劝说。然则眼下面对明朗,那双蕴满情意与关切,以及认真的明亮双眸,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已动摇。 他被说服了。 总说她长大了,这一刻,才忽然感觉到,她是真正长大了。她一向乖巧懂事,温和宜人,仿佛过的无忧无虑,没心没肺,这也是容翡希冀的,然而,在那温顺柔弱的外表之下,她却什么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所做的,所想的,她全都知道,全都懂。且有她自己的执拗与力量,以她的方式,试图与他并肩,替他分担。 有那么一刻,容翡很想将女孩儿揽进怀里,紧紧抱住。然则还有旁人在,什么也不能做。 良久,容翡终于下定决心。 “还是那句话,一旦他们有可能伤害到你,不管是谁,我不会留情。” 此言一出,便算是同意了。 明朗登时笑起来,其余三人不约而同舒了一口气。 “所以便要将计就计,上演反间计了吗?”赵飞飞满脸兴奋:“那我呢,我要做什么?” 容姝儿马上举手:“还有我还有我!” 赵鸿之哭笑不得:“你们俩跟着凑什么热闹。” 赵飞飞不满道:“皇兄你什么意思,瞧不上我吗?” 容姝儿则看一眼赵飞飞,道:“说起来,顺王可也是你皇兄,你就毫无心理负担吗?” “这些年天天跟你们厮混一起,你觉得我那皇兄得势后还能容得下我吗?即便能勉强容下,也势必不会有我好日子过。”相比较容翡与明朗的顾虑,赵飞飞则十分想得开,非常洒脱干脆:“总之,这种事可不能少了我。快说快说,我要做什么?我可以乔装小朗丫鬟,陪她回明府!” 她一直做着侠女梦,如今虽非侠义江湖,却也可饮鸩止渴,参上一参。 容姝儿:“我也可以!我做小丫鬟。” ……什么乱七八糟的,明朗失笑,这两人如何乔装也不像丫鬟,且明府人认识她们,一戳就穿。最重要是,本来只用暗中保护明朗一人的,这下便要保护三个,凭白增加难度么……显然不现实。 赵鸿之一个头两个大,容翡倒是若有所思,想了想,道:“暂且等一等。” 赵鸿之也反应过来,点点头:“既然已到这一步,想必二皇兄接下来定会有所动作,便静候其变罢。” 他们没有等太久,几日后,容翡走在街上,忽被一人撞了个满怀。 第90章 . 九十 九十 撞到容翡身上的, 乃一女子,且是上安有名的青楼花魁之一婉娘。 婉娘玉貌花容,卓约多姿, 被忽然失控当街狂奔的马匹吓到,躲避之时, 撞到容翡,差点扑进他怀里。 容翡身形一闪, 避让开来。 婉娘花容失色, 面色苍白, 脚步踉跄,摇摇欲坠,就要摔到。 容翡本能伸手去扶。 婉娘立刻顺势抓住容翡手腕, 堪堪站住。 “婉娘,你没事吧。”她身侧丫鬟焦急询问,抬头看向容翡:“多谢公子相助……啊,容公子!” 婉娘目露惊惶,如花容颜惊吓过后更显楚楚可怜, 惊魂未定, 纤纤玉指搭着容翡手臂,紧紧不放。 容翡微微蹙眉, 手腕一动, 挣开那柔荑。 婉娘仿佛才回神, 目含感激:“竟是容公子!多谢容公子,不然婉娘可要当街出丑了。” 容翡微微颔首, 欲离开。 婉娘却道:“今日得公子相救,实感激不尽,不知如何报答。此帕乃婉娘亲手所绣, 赠与公子,聊做回报。” 说着便递上一粉嫩丝帕,香气扑鼻。 容翡英俊面容毫无表情,淡淡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婉娘伸手一撩鬓边秀发,举手投足间万种风情,目若秋水,凝视容翡,柔声道:“容公子可别嫌弃,收下吧。今日仓促,改日公子得空,可至婉娘楼中,让婉娘略备薄酒,好生答谢。” 过往行人已有人注意到婉娘,婉娘将手帕不由分说塞进容翡手中,含情脉脉媚然一笑:“婉娘等着公子!”而后翩然离去。 容翡两指拈着那丝帕,望着婉娘离去的身影,眉头微微一动。 他沿街走过,回到府中,进小容园之前,将丝帕丢给常德:“扔掉。”又闻了闻身上沾染到的香气,蹙眉,进门后便换掉衣裳:“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