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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反复更难好起来,急得汪甜天天给他变着法儿地炖汤,真不知道是找了个助理还是找了个保姆。 这日要拍丁蔚然长大后第一次出场,刘正业非要选个雷雨夜晚,剧组守了足足一个月才在午夜等来这天赐良机,打光师几乎被折腾掉了半条命,摄像组分作里外两边,外头的披着雨衣站在阳台处拍摄,冻得瑟瑟发抖。 冰城的雨压根不是雨,是冰雹,打下来冻人得厉害。 徐缭几乎半哑了,扯开嗓子说话就痛得厉害,这出戏是他在家里接待一个叛徒,剧组租了个阁楼,本来地儿不大,可单纯布置成个书房却稍显宽裕,豪华的暗红色单人沙发被安置在窗边不远处,暗暗的一盏台灯开启,他只能穿件薄薄的睡衣,头发被打湿了,像是刚洗完澡的模样。 透进了骨头的冷。 寒气无孔不入,背上像是隐隐又作痛起来,雨水大而密集,嘈杂地击打着玻璃窗,像是有人在外无声无息的敲门,不时有电闪雷鸣,映得丁蔚然苍白的脸透出无波无澜的可怖意味。 刘正业凝视着监视器,镜头诚实地呈现出自己拍摄的一切事物,透过满是雨水的窗户,丁蔚然微微侧着头,水晶吊灯安静垂落下来,比起照明所需,更像无关紧要的装饰物,唯有台灯幽暗的发着亮光,是窗里唯一的光源,丁蔚然的脸在雨水里逐渐扭曲模糊,雨越来越大了。 这次真的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丁蔚然有一丝疲倦,修长的指尖夹着烟,一根火柴擦过,火焰舔舐过烟草,喷薄而出的白雾萦绕着,声音嘶哑地近乎含混不清。 吴浩拎着神色仓皇的人走进来,对方被捆得像头即将要进屠宰场的猪,神色黯淡如丧家之犬。丁蔚然抽了一口,又把玩着,缓缓吞云吐雾了片刻,才翻转了用鼻尖轻嗅烟味,他挪动眼珠子去看此刻正在地毯上痛哭流涕的年轻人,动作带有几分神经质般的僵硬,好像还没回过神来似的,他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分外关切:“晚饭吃了吗?” “啊——”正蠕动着身体试图爬到丁蔚然脚下的年轻人怔了怔,哭得满脸泪花跟鼻水,他微微颤抖着,斟酌回答,“还……还没有。” “饿着可不好。”丁蔚然叹了口气,“浩子,你越大越不懂事了。” 吴浩像尊雕塑似的站着,既不说话,也不回应,更没有道歉的意思,舔了舔犬牙,像头悍勇的野狗。 “给他解开吧。”丁蔚然慢腾腾地咬着字,声音从他喉咙里轻飘飘地流淌出来,像是绵软的丝线藏了钩子,听得人心里挠痒痒。 吴浩便低头下去给他松绑,年轻人迫不及待地活动活动筋骨,疑惑不解地看着眼前正吞云吐雾的二当家,他侥幸地低着头,看见男人雪白的小腿,半掩在鲜红的睡袍下,足面是青白色的,透出旖旎诡异的风情,布料与肌肤紧密地贴合着,烟雾仍然腾升,他懒懒垂着眸,似笑非笑:“我恰好准备了,赏脸吗?” 年轻人战战兢兢,满头冷汗,不知道这是场鸿门宴还是真心实意的邀请,吴浩熟稔无比地去开灯,桌上是热腾腾的一顿盛宴,饥饿跟寒冷早已将他缠上,心知肚明叛徒没有好下场,也耳闻过这位二当家的狠毒手段,可他仍是饿了,肚子如鼓鸣,口水不停吞咽。 “你很怕我?”丁蔚然笑他,年轻人下意识点了点头,又飞快摇了摇头。 “吃吧。”丁蔚然把吴浩唤回来,免得这人食不下咽,温声细语道,“浩子性格不大好,让你一路上受惊了。 年轻人哪敢说些什么,他趴在桌边正狼吞虎咽,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声音突然卡了壳,他吃到了三炷香,准确来讲,是饭里有三炷烧尽的香,其意不言而喻,顿时觉得如鲠在喉,喉咙里发出咔咔的怪声来。 “吃饱了吗?” 丁蔚然问他,那嗓音像蛇的吐息了。 “我……你……”年轻人睁大了眼睛,他开始往地上呕吐。 丁蔚然于是欣慰起来,手指轻轻一动:“看来是吃撑了。” 吴浩会意地走上前去,他背对着丁蔚然,随着一声叫人心惊的响声,那年轻的生命瞬间消失,身体软趴趴地顺着吴浩的大腿滑落了下去。丁蔚然倍感扫兴,漫不经心道:“浩子,连着他跟地毯一起丢出去吧。” “这次不盘问?”吴浩问他。 “你还记得盘问?”丁蔚然挑眉道,“那还下手这么干脆。” 吴浩闷声:“你让我动手的。” 丁蔚然笑了起来,那张惨白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人的温度:“傻小子,用不着问他,游星让我处理这件事,就没想让我问出什么东西来。”他站起身来,把香烟捻进了还剩半碗的白米饭里,米饭颗颗饱满圆润,他不由得惋惜,“真是个没福气的东西,这样好的米都吃不完,还受得了什么香火。” “做饱死鬼还是饿死鬼,有什么差别呢,都是些该进垃圾桶的老规矩了。” 丁蔚然拧着火红的烟头,摁焦了几粒米饭,那火光慢慢熄了,只剩下焦臭味,幽幽道。 刚一下戏,徐缭腿就软了下来,今天他的戏差不多了,刘正业也不勉强他来跟自己坐一块看监视器,挥挥手就把人放行了,让他回去好好休息,再吃些药。汪甜给他披上外套,又喂了两粒药,徐缭就着她的手喝热水把那些干巴巴的药片吞了下去,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车子一路开回酒店,徐缭大概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演戏上,松懈下来之后就昏昏沉沉,寒气从头钻到脚,整个人都瑟瑟发抖。 汪甜给徐缭刷卡开了房门,把人推上床,又翻出被子来严严实实把他捂起来,地暖热得极快,徐缭眯着眼睛缩在被窝里,话梗在喉咙里半天,没吐出来。 “徐老师,你好好休息。” 汪甜的声音飘飘荡荡,像来自远方。 “嗯。” 徐缭把头埋在枕头里。 第五十九章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徐缭醒来时发觉还是夜晚,还当自己只睡了一两个小时,他感觉自己好了许多,只是忍不住感慨当初喝几个月都没能把自己喝进医院,这会儿还有人照顾都能生病,于是感叹人的命好起来,难免也娇贵许多。 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徐缭试图从棉被里挣扎出来,觉得身上黏糊糊的,像是平白无故添了许多负累。可走廊上的光突然xiele进来,他不知道怎么有些害怕,又无声无息地安静下来,想把头钻进被子里,却又闻到一阵香味,饥饿感顿时加重了许多。 徐缭眯着眼去看走进来的人,还当是汪甜,可转念一想,汪甜不是才刚走吗? 一只冰凉的手忽然伸到额头上,绝不是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