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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知道怀明墨性子,外柔内刚,决定的事决计不会改变,认准的人更不会轻易松手,想到真相戳穿那日,辛里不由得锁紧眉头。倒是虚生捏着罗汉床扶手,内力催使掌心一用力,梨花木扶手瞬地捏称碎木屑,冷声道:“太久没教训你,皮痒是吧。”花星楼瞧虚生似乎动了真格,立刻见好就收,斟满案几上喝得见底的茶碗,“这故事太骇人听闻,你真得查仔细点。没准你还能去跟那几个皇子争上一争。”皮厚至此,虚生拿花星楼没法,适才些许薄怒转眼烟消,苦笑道:“你想得倒好,就怕是不能。”怀明墨喝下小半杯赔罪茶,颔首赞成说:“不错,就算孟帝知道真相,也顶多赐死这假皇子,然后举国昭告发丧,说皇子突染重疾而亡。至于那个流落在外的真皇子,得个爵位,赐宅邸良田,锦衣玉食过此一生罢了。”“那你留他命做什么?直接结果他,不更省心省力。”虚生睨了眼这江湖客,无奈摇头道:“杀他不难,撇清自己别惹一身腥才难。况且夺嫡之争,我或许还用得上他,留几天性命不碍事。”辛里一直帮着打点玄机阁的内外事,所以对朝堂诡计甚是敏锐,当即插嘴,“二皇子如今声名在外,想扳倒他,的确要个人与他打擂台。二皇子向来会揣测圣意,定会找机会陷害太子谋反,这就需要人站出来揭穿二皇子阴谋。而此事三皇子不该出面,毕竟鹬蚌相争,做渔翁才是最终得利的人。”沉香早早接到虚生的旨意,没想辛里竟会猜出这么多,不由高看他一眼,嘴上犟道:“没想你这呆子倒没太笨。”夸不像夸,损又不是损,谁知辛里满脸欣喜,开怀笑说:“多谢夸奖。”“谁夸你了。”沉香凤眸一横,昏暗中面颊似有非有地染上抹红烛色,露出半分小女儿的娇羞,“呆子。”怀明墨坐得离虚生很近,他更凑近虚生耳边,用轻如蚊吟的声音道:“这对冤家,还真不打不相识。”暗瀑声轰隆巨响,哪怕怀明墨说的再响些,也未必会让旁人听见,偏是他做事小心怕会掐断这刚生长出的情苗。虚生仔细端详辛里许久,仿若岳父看女婿,越发觉得他长相干净俊朗,甚为满意。又算着沉香年岁,竟已过十八,若身在双亲俱全的人家,早该是说媒出嫁的年岁,到底是自己耽搁她多年。怀明墨听旁边虚生不说话,轻笑道:“你别想让沉香施美人计把他骗到无知楼去,玄机阁缺不了他。”“他身在曹营心在汉,我就算五花大绑把他捆来,照旧没用。”既被看穿心中九曲心肠,虚生大方承认。花星楼沉闷地坐在一旁,发觉自己被冷落,忍不住道:“你们在说什么?”“没什么。”虚生想了想道:“有件事或要水无宫帮忙。合欢斋迟早要被处理,你是知道合欢斋的情形,若覆灭,势必会有不少孤苦女子无处容身,要是可以,有些无辜的女子,或许需要水无宫收留。”“那些个手上干净的女子倒是无妨,但沾过命案的那些,我不敢收。”花星楼眉眼中满是厌恶,果断道:“留她们在世,必害更多无辜人受灾,活不得。”虚生神情惊异地看向花星楼,无语道:“我像要打算放过那群烂杀无辜的人。”眸中泛出淡淡寒光,阴狠冷笑说:“放心吧,这群人我不会叫你脏手处理。”早知虚生有两面性子,可忽然面对怀明墨心不禁一颤,手不由自主地抓住虚生衣摆。江湖有所为有所不为,怀明墨心底明白合欢斋许多人必须除之后快,并没有阻止虚生的意思,只是眼下身边的虚生太陌生,好像无牵挂无顾忌,有着股连自己生死都置于身后的疏落傲气。察觉到细微的扯动,虚生垂眸瞧了眼,眉间冰霜顿时化去大半,眸底浮出些许柔情。花星楼看着两人暧昧不明,一阵冷颤,浑身鸡皮疙瘩顿起,忍无可忍地连咳数声。“要除合欢斋,那多情公子还留么?”辛里甚是关心地问了句。“多情公子……”虚生犹疑半天,似是怜悯道:“且留着他吧,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他手指沾了些许茶水,在案面上写出个人名,黑眸微眯冷声道:“这个人定不能饶,合欢斋这几年都由他在打理,做出这些个阴损的事,全是他所指使。”辛里倾身凑上前看了眼,冷哼不屑道:“季室山相遇,我当是什么高风亮节的文弱书生,原来是个不堪之辈。”那日丁子胥挑衅隐世山庄、挑唆武林门派的事历历在目,怀明墨气闷心里很久,终于不厚道地啐口,“黑着心肠读书,实在是有辱圣人教诲。”“斯文败类不正说得是他这种人。”虚生垂眸不知想些什么,又过会儿双眸轻闭,叹息道:“这些年合欢斋拐来的姑娘没几个不经他手的,过手的无辜人命更是数不清。”沉香瞧虚生情绪不佳,劝道:“多情公子不在意那些女子,楼主劝再多次也没用。”花星楼见惯虚生做事乖张,时而阴毒似地狱厉鬼,不时又似良心发现大做善事,阴晴不定难让人琢磨透,“再认识你二十年,我怕还没摸透你性子。”其实别说花星楼,连时时护在虚生身边的沉香也不懂虚生,很多时候她能明白虚生甩来眼神的指示,可并不明白虚生何以会忽然这般心慈。就拿无知楼后乱葬岗来说,她迄今不知道虚生为那些暗卫立碑的原因,再说那些暗卫的家人安置,简直像是善人举动,这与虚生喜爱杀戮的性子完全不符。诸多种种,沉香旁观在眼中多年,始终没敢开口一问,时间久了也就习以为常,没再想起要刨根问底。水无宫地势特殊,冬日里暖如春,到夏季又凉爽宜人。许是与虚生挨着坐得有些久,又或有其他缘故,怀明墨越发感到燥热,连吞两杯放冷的茶水,笑道:“你看他做事狠绝,骨子里却是个慈善心软的,多年佛寺静修岂会无用。”虚生嘴角抽搐,当下想要否认驳回,偏话到嘴边倒没了措辞,半天挤不出驳回的话来,双肩颓然一塌,表示不与他们多有计较。平时舌灿莲花不认输的虚生,今日大有认栽的意思,其苦闷的模样让花星楼看着心口大快,趁机又数落上两句,以报多年之“仇”。戏谑虚生好一阵子,花星楼又把话题转回边城问题上,他来报的消息大致与沉香查到的没差太多,可也提到几处沉香没能查到的细节。比如西蜀有派探子三番两次来监视,显然是收到风声,以防北孟又借机大兴战事,事先知彼已做防备;还有西域有几个部族,似乎有察觉到孟帝意图,也故意派了人混进河溶镇,就不知打算借机抢一笔,还是趁乱起事;再来就是有人来查过落月滟香大量被采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