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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虚惊,“香盗能留在这的能有别的么。”看车马是件轻松的活,同样也是极枯燥的事,特别对季德恩这种没太大耐心的性子来说。郑丰年到谷外没瞧见车马及季德恩身影,又不见有打斗的痕迹,无奈只能跟从路上车轮滚过的印记追寻,追踪半晌发现人正在沧浪江畔赏景。怀明墨走到谷口时,刚是郑丰年驾车回来不久。却听季德恩抱怨道:“你们这往来一圈花的时候够久,快两个时辰了。”“不正好让你去前来回赏个景,早点回来德恩哥岂非看得不尽兴。”季德恩两指直朝怀明墨黑眸插去,惊吓得辛里出扇要阻止,就在触及怀明墨眼睫的火石电光间又收回手,“有时我真的很怀疑你是故意装瞎,扮猪吃老虎。”话才出口,季德恩已然后悔,亦知道歉只是徒增伤悲,索性没言语。睫毛如蝶翅飞扑,恰好盖住怀明墨眼底悲凉哀伤,再抬眼已是灼灼光明,“那德恩哥可得小心别得罪我,否则哪日我齐报复,让你哭天喊地。”“等我多向虚生和尚讨教上几招,到时候也不怕你。”辛里对这表少爷的话顿觉兴趣,替怀明墨问道:“虚生和尚武功很好?”季德恩又是颔首又是摇头,令人搞不懂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沉吟片晌道:“他自己只会些粗浅的少林功夫,但很会分析其他武功及练武个人的弱点,总之经他指点,胜练十年功。所以我每年多会上少林几日,只望他能多瞧出几处我的缺失,免得年末父亲试我和大哥的武艺时,经常挨骂。”怀明墨扶着郑丰年,踩了脚下的矮凳爬进马车,笑道:“难怪大舅舅说你这两年武功进步迅速,原来是有高人指点。”药王谷地处季室山的后山脚,沿山阶而上,就能到季室山的无妄崖,便是虚生枯草庐的所在地。平常少林和尚甚少前来,同辈师兄弟大多只会在大殿或寺中寻虚生攀谈,偶有事在寺里寻不到虚生,才会让自己的弟子来枯草庐请人,所以无妄崖常年清静寂寥,即使偶有人从后山前来,也不会有人发现。沉香自辛里手中脱逃,担心对方有意为之,意在放长线,所以故意在山中绕路躲藏,直到确信无人跟踪,方转道来到无妄崖。此时正值夜半戌时,上弦月挂在漆黑似绸般的天际,灿若星海的漫天星子。沉香慢步前行,多走一步越觉气力流失,眼瞧快走到枯草庐,却愈发迈不出步子。她的喉间因毒性发作已使不上力发不了声,仅凭意志在步步前行。就在即将倒下时,忽被人一把托住,她花极大的力气,用口型说出来者的身份,“楼主……”“你中毒颇深。”虚生从袖中取出解药,给沉香服下。即使有解药要解毒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虚生不二话地背起沉香,直往枯草庐里走,但他没拐进自己卧房,而是往右手边的书房走去。他抬手拨动书架上机关,把沉香小心放在密室的练功榻上。沉香见虚生从角落搬来张禅椅忙要起身让位,硬生生又被虚生按下,“不必起身,我坐这就好。”“是。”沉香心生感激,闭眼静心解毒良久,虚生久不曾离席,默然盘坐在旁,像是守护着她,又像在等候。或许是毒性所致,沉香在运功解毒期间昏沉睡去,浅眠时她忽闻得身边有窸窣声,可她的眼睑宛若有千斤重,使劲全身力气仍不能睁开,再一会儿密室里已无虚生的气息。风满无妄崖,卷动崖边云涌如瀑,风声呼啸不止古松被恼得阵阵簌响,秋风刮过崖岸,飘向季室山下从未平静过的武林,云涌风气似无休止,仿佛世间总那么嘈杂。虚生抱着鸣鹤古琴站在崖边瞭望明月,任由狂风卷过衣摆,纹丝不动如立在崖边的千年石,是那么得静谧,静得让人觉得可怕。良久,虚生坐到古树下的石桌旁,慢慢放下古琴弹奏起来,在他指尖扬起的不像琴音,是世留遗孤的悲哀,是恨天神佛的愤懑,有势如破竹的气势,有尸横遍野的苍凉,独无他表现出的安详平静。“楼主。”沉香不懂音律,听不出虚生琴音中的情绪,她只知道虚生很爱弹琴,但很少抚琴,而且每拨琴弦的时候,定是他情绪不佳时。虚生十指猛压古琴,琴音戛然而止,又闻得“啪当”一声,虚生的指节瞬间沁涌出血来,把断弦地古琴往旁轻推,“你明日带去给辩机先生。”“是。”沉香抱过琴,轻笑道:“辩机先生又得哀嚎了。”“你怎会中毒的?是沈梦君所为?”“属下正要去取星宿剑谱,见她靠近藏假剑谱的鹅掌楸旁,四下打量欲意上树,所以才会打斗起来。”沉香接管无知楼第一层至今,未受过如此屈辱,双颊微微涨红,气恼道:“我没料到她会用毒粉偷袭,而且她身上的气味,让人闻得越发恍惚。”“合欢斋的幽欢盅发作,肤里会散发出淡淡的幽香,那香气不但会让人神思恍惚,亦是引诱男子欢好的催情香。”“对无情公子好像并不受用。”“你的伤是怀明墨造成的?”虚生随口一问,想到怀明墨性子,又觉自己想法荒唐,“还是那叫辛里的男子?”“我自己故意划伤自己。”沉香见虚生面露困惑,挠头解释道:“我中毒后在打斗中精神无法集中,后渐落下风,所以划伤自己提神。”“你怎么脱得身?”说出萦绕在心口的问题,虚生冷冰冰地看向沉香身后密林。“那书生故意放走了我,起初我以为他们是想借机跟踪我,哪知根本不是。”虚生用内力扫起数片脚边落叶,手腕施力飞出,山林中顿时发出几声沉闷深响,目光由是利如剑刃,言辞却非常温和,“怀明墨没出手抓你回去?”“他没出过手,始终在一边站着,听得倒是很入神。”危机已解,沉香难得露出放松的一面,坐在虚生身旁,两掌心撑脸颊,轻松道:“非但没抓我回去的意思,而且还驳回沈梦君,说是以多欺少的行为,不是君子该做的事。”虚生呆愣片刻,眼中寒霜逐渐消散,忽然清隽洒脱一笑,笑声里没半点鄙夷,心底也没觉得怀明墨做事愚蠢。他笑眼里非常的清澈纯净,语气愉悦的调侃道:“像是他的作风。”沉香跟随虚生多年,从未见过他这般纯粹的笑,一时有些看呆,半晌瞧见虚生不解地看着自己,尴尬地笑道:“我倒觉得他太傻,大好机会这么浪费。”“君子不趁虚而入。”虚生赞赏道:“可惜世间多是伪君子,难得瞧到个还像点样子的。”虚生的指尖有节律地敲击石桌面,平淡的眉目笼上半丝忧色,“只是君子是最难在武林立足的,难免要吃亏。”“您几时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