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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 法源寺的门口,一名瘦削的老人,面上染着风霜,杂乱的头发与杂乱的胡须,都显示着他的风尘仆仆。静静地聆听着这洗涤人心的梵唱,他干裂的唇角终于勾了起来。 抬步,向内。 他脚步不慢,不一会儿就已经来到了早已经一片碧色的“香雪海”旁边。 这时节的丁香已经开谢了,周围没有什么人,但是两旁的走廊上,却还挂着一只花灯。 这是一盏莲花花灯,乃是当日灯会谢馥所留。 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 老人站在了花灯前,捻须思索。 度我大师带着一众僧侣,从远处走来,恰巧看见这一幕,不禁停下脚步。 他手持佛珠,眯着眼睛去辨认,半晌之后,瞳孔陡然放大:“徐先生!” ☆、第052章 喜讯?噩耗? “阿秀。” 谢馥入门便唤了一声。 昨日便知道谢馥今日回来访,所以葛秀早作了准备,将一切都布置妥当,一瞧见谢馥进来,她忙从座中起身,上来挽住谢馥的手臂,笑容满面。 “你可算是来了,这一夜真跟等了一辈子一样。” 即便是扑了上好的珍珠粉,这眼圈上微微的红痕也遮掩不住,谢馥只一眼就瞧出,昨夜葛秀过得必定不怎么好。 她依着葛秀,跟着进了屋。 葛秀回身便对外头候着的陈管家道:“有劳陈管家辛苦一趟了,父亲那边还缺人伺候,还请陈管家早些回去吧。” 留了一瞥山羊胡的陈管家忙一躬身,迟疑地看了葛秀一眼,显然还有些放不下心来。 不过仔细想想,最终也还是道:“那小姐有事记得唤老奴。” 葛秀点头,目送陈管家离去。 在葛府里,谁都知道葛秀乃是葛守礼的掌上明珠,可她年纪小的时候,却经常是这一位陈管家陪伴在她身边,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个比父亲还要亲厚的角色。 葛秀见陈管家走了,脸上原本得体的笑意,一下就垮了下来。 她也不知到底是哭还是笑,走回来,坐在谢馥的对面,整个人都怔怔地:“馥儿,你说这是报应吗?” “阿秀,你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吗?” 谢馥拧着眉,瞧葛秀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愿意。 她有些担心她,不然今日也不会来了。 最怕的便是这等的心有郁结,得到的跟想要的不一样,天知道以后会是什么结局? 葛秀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腮红都遮不住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苍白。 她一双眸子里,透着一种仓皇和无措,像是笨拙的小孩子犯了错,怎么做都不对。 声音里带着哭腔,颤抖极了。 “我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回了府里,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哪里想到宫里会来了旨意,竟然要封我为美人。馥儿,这不是我想要的……” 美人…… 妃位之下,有嫔,婕妤,昭仪。 初入宫,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 按理每年都有不少人入宫,一个朝廷大员的女儿,只被封为“美人”,固然有避嫌的原因,可说来也未免太过寒碜。 整个京城,只怕看笑话者有之,唏嘘者有之。 当初宫宴,不少人都是奔着太子去的,可谁想到葛秀竟然倒霉地被皇上给挑中了? 只怕这一次之后,也没人敢轻易向往宫廷了。 细细想来,这到底是不是一次下马威呢? cao作此事的人,乃是皇后。 本朝一直忌讳外戚之事,宫中妃嫔多是普通良家子出身,如今距离开国已过去这许多年,如今朝中人人都慕太子之风仪,想要成为朱翊钧的“贤内助”…… 异地而思,若谢馥是皇后,心里也不大高兴吧? 不过,这些都是猜测。 面对如此惶恐的葛秀,谢馥却是说不出这些话来,于葛秀而言,这些都太残酷了。 安慰的话,也显得无力。 她只能用力地按住葛秀的手,一遍一遍道:“不会有事的。” 葛秀眨了眨眼,眼底一片的空茫。 她慢慢转过头来,乌黑的眼仁里倒映着谢馥的身影,这样定定的注视,反复透过谢馥看到什么。 “馥儿,你听说了吗……” “什么?” “……听说,我入宫,是因为我挑中的这一只宫花。你说,到底是因为我自己挑的那一只,还是你换给我的那一只?” 葛秀望着谢馥,声音近乎缥缈。 那一刻,谢馥无端端觉得身子寒了一下。 像是京城里深冬凛冽的寒气,狂风携裹着雪花,撞在她心口上,闷得慌,也冷得慌。 压在葛秀手背上的手,感觉不到半点的温度,只像是摸着一块冰。 可转眼,谢馥又觉得自己是摸着一块火炭。 她缓缓地,撤回了自己的手掌,没有半点的颤抖。 也许,心颤到极点,外在也就异常平静了吧? 沉默半晌,谢馥深深望了葛秀一眼。 而后,她起身来,一句话不说,径直迈出门去,更不回回望。 葛秀就坐在绣墩上,肩膀忽然垮下来,嘲讽地笑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她笑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谢馥才来坐了没多久,为什么又离去。 京城还正在热闹的时候。 谢馥出来,站在巷子口,回头看了一眼葛府高高的门第,也说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 她眨了眨眼,便不再继续看,转过身,看见一脸担忧的满月。 从头到尾,满月都没有说话,只捏着拳头,咬着牙。 谢馥拉了满月的手,道:“还是去摘星楼吧。” 京城繁华,棋盘街上却还没到热闹的时候。 皇宫之中,也是一片的肃穆。 毓庆宫门口,一身藏青道袍的李敬修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两只眼睛亮亮的,进来的时候正撞上站在外面看天气的冯保。 “哟,李公子您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可是出了什么喜事?” 李敬修连忙停下来,站在台阶下朝冯保拱手,笑嘻嘻道:“不是什么喜事,只是京中热闹了一番,我得立刻告诉太子爷去。” “太子正在里头等您呢。” 冯保眼神一闪,笑眯眯地让开了道。 李敬修连忙道谢,赶紧入内了。 朱翊钧坐在书案后头,面前摊开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