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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的。” “还是头一回听说度我大师出来接人呢……” “……” 议论声未停。 陈望听得清清楚楚,脸色不由得臭了下来,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自来只有自己仗势欺人的份儿,今日竟然被人仗势欺了! 好一个谢二姑娘! 哼,早晚有叫你好看的时候! 前面马夫呆愣愣不知干什么,陈望一看,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朝着他一脚踹过去:“还不赶紧过去!” 马夫挨了一脚,险些摔下车去,心里委屈,连忙赶车去了。 “是,是,小的立刻就去!” 寺内,古木参天,禅音袅袅。 一道台阶从山门外一直延伸向里面,一阶,一阶,又一阶。 台阶的缝隙里,有苍翠的老青苔,一只朴素的僧鞋先踩了上来,接着是一只精致的绣鞋。 谢馥与度我大师拾级而上。 度我大师声音浑厚而和善:“自认识施主以来,老衲还从未见施主心生恶念之时。不过一个小小争端,施主忽然揪着不放,可是生了执念?” “旧日有恨,我意难平。” 谢馥一笑,听见背后有脚步声,回头看去。 霍小南已经停好了马车,一路小跑过来跟上。 她复又回转头去,继续往前走,绣鞋踏在被善男信女们长期行走而打磨平滑的台阶上,半点痕迹也不留,只有些微的青苔被压弯了腰。 满月打着伞,走在她身边。 谢馥声音也很平和:“那一年,国丈爷回会稽祭祖,事后开宴,我娘亲前去赴宴。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三尺白绫一挂,悬梁自尽。” 忽然之间,没有人说话。 满月跟霍小南虽伴了谢馥这么久,可也未知其中隐情,只听说当年谢馥的娘亲高氏,在会稽谢府莫名悬梁自尽,却不知中间竟然还有一段因由。 他们不禁在想:这些事,谢馥可曾与高拱说过? ☆、第011章 放下屠刀 度我大师看了谢馥一眼,惋惜地一叹。 “原来如此,是老衲唐突了。” “原本只是与大师无关的事。您来劝,倒是忽然提醒了我。” 谢馥并不介意,看着前面的台阶忽然朝着右边拐去,便顺着转了过去。 这法源寺她每个月来一次,已经很熟。 “一时的意气之争的确改变不了什么。我没有半分的证据,有的只是查不到的蛛丝马迹,满腹的怀疑和猜想。又能干什么?” “总有一日,所有冤屈都将得雪。您心里,须当放下。” 度我大师认识谢馥也是这几年的事情。 这小小的姑娘,第一次来法源寺的时候,是在她娘的忌日,一个人哭着跑上来,在大殿上,说要为她娘供一盏灯。 那时候,她身上就带了几文钱。 度我大师初到法源寺讲经,虽不知她到底所为何事,却怜惜她一片孝心,为她供了一盏大海灯。 从此以后,谢馥每个月必定来一次,渐渐与度我大师熟识,除了第一次以外,她给寺里供奉的香油钱都是有多无少。 寺里僧人们,也都很喜欢这一位不拿架子的贵小姐。 谢馥在他面前发过愿,愿月行一善,为她在天的母亲积上几分功德。 这几年来,没有一次断过。 度我大师想着,心底叹息之意更重:“这一次,施主的一善,也完成了吧?” “五月的一善,是救了淮安府盐城县成千上万的百姓。”谢馥说完,却顿了一顿,沉默着朝前面走了两步,补上,“不过这一次的心不诚。” “何解?” 度我大师与她皆是脚步缓慢。 上山的香客们见了度我大师,都停下来打个稽首,度我大师一一还礼。 谢馥道:“这一善不是为了行善而行善,是为了算计而行善。” 到底为什么要做盐城县这件事,只有谢馥自己清楚。 她看向度我大师:“佛祖会怪罪吗?” “不管是何目的,善果既成,善因从何而来,佛祖并不计较。”度我大师手里的佛珠一直转动着,一颗颗从他掌心里滑过去,“救了这许多的灾民,这一次,施主乃是行了大善。” “大善也好,小善也罢,月行一善。”谢馥笑着,“您说过,善恶不分大小。” 度我大师微微一怔,转头一看谢馥,只瞧见这小姑娘慧黠的眼神,于是笑起来,打个稽首。 “阿弥陀佛,是老衲着相了。” 他竟一时之间忘记了,实在是罪过。 一行人一路上前,很快便看见了前面大雄宝殿。 不过这不是谢馥的去处,她随手写下了一笔香油钱,而后叫满月投入了功德箱中,却没上香。 度我大师引着她往后面禅房去。 谢馥上香之前,须得在禅房之中焚香静坐两个时辰,用禅香洗去心上的尘垢,而后才出来上香,放灯。 法源寺的禅房,在一排二人合抱粗的老松树后面,一棵菩提树姿态遒劲,静静地扎根在后院的位置。 度我大师亲引谢馥到了地方,安排了小沙弥在门外伺候,这才与谢馥告别离开。 谢馥进了禅房,满月进去帮忙收拾。 霍小南四处看看无聊,知道前面街上就有庙会,晚上还要沿河放花灯,于是道:“姑娘,我先去外面转转,看看有什么好玩儿的,一会儿跟您说。” 满月把脸一拉:“瞎说,你明明就是自己想玩了。” 谢馥无奈摇头:“去吧。” “姑娘!”满月老大不高兴,横了霍小南一眼。 霍小南趁着谢馥没注意,对着满月扮了个鬼脸,刷拉一下就跑开了。 霍小南心想,满月这丫头,长得还是挺可爱,就是凶巴巴了一点。 恩,对着姑娘的时候除外。 霍小南百无聊赖地循着原路走了出去,一路重新出了寺门口,也没再见到刚刚那个陈望。 “来啊,香喷喷的葱油饼嘞!” “糖葫芦,糖葫芦!” “……” 前面一条街上已经摆开了货摊,开始售卖东西,高高的楼上已经是招牌满眼,旌旗飘飘。 霍小南伸了个懒腰,听见身上骨头咔吧作响,舒服地叹了一声:“还是京城热闹啊。” 在盐城那几天,真是人都要淡出鸟来了! “轱辘辘……” 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