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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跳跃的炽芒,暗示着这将是一个难以善了的长夜。 黄夫人的躯体被拖曳在马车上,血痕拖了一地,也不知生死,黄镇抚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却已是肝胆俱裂——但他不能露出一丝端倪,只要给这些教匪看出一丝一毫的软弱,他们就抓住了他的罩门。 马车继续向前,刀枪向前,围在周围的人群rou盾沉默向前。官兵们面面相觑,正待后退,却听暗夜里遥遥传来一声—— “在我们锦衣卫眼皮底下,你们竟敢心慈手软,私纵教匪?!” 只见坊门外的大道上,一群人簇拥着一位将官疾驰而来。来者相貌俊美,宝蓝色织金箭袖长袍外罩雪色明光铠,通身上下一派贵气。 “是指挥同知王大人!” 众将士神色紧张,互相交换了眼色,想起方才在大营中王大人突然拿出锦衣卫密令腰牌的那一幕。都觉得不寒而栗——王舒玄先前都是以纨绔贵公子的模样出现,他官位虽高,大家却从来不怕他。没曾想他居然是锦衣卫派在军中的秘探! 指挥使罗战当时就瘫软下来,颤抖宛如风中落叶,王舒玄却是咄咄逼人,不仅揭穿了白莲教的所谓“神丹”,还要求北丘卫众将士戴罪立功,立刻把教匪一个不漏的拿下。 黄镇抚眉头深皱,凝视着王舒玄腰间那柄长刀:材质极好乃是百锻精钢,光芒吞吐之下显出玄铁的炽黑。狭长略弯显得格外轻巧,刀脊是直的,不似倭刀的弯曲——然而轻轻一击。却可以将整头猛虎都斩成两截! 这是锦衣卫的绣春刀,而且是上位者才有资格佩戴的精品!最值得瞩目的是,刀柄中央那镶嵌成妖异眼眸的南红宝珠——这象征着锦衣卫在黑暗中无孔不入的监视窥探。 他不禁打了个寒战。抬起头却触及王舒玄的目光,那般飞扬跋扈、志在必得,“黄大人,如果让这群教匪脱逃,这可不是你一个人能担待得起的,我们纪纲大人的脾气,想必你也略知一二,若是他知道是你家女眷招来了这些人……” 坊门口的空气在这一刻几乎凝滞! 黄镇抚的心顿时凉了下来——自己的妻女虽然是被人所骗,但这引狼入室的罪名绝对是逃不了,若是再任由白莲教匪逃脱,只怕整个北丘卫都将遭到血的清洗! 但是屠杀作为的女眷老少,他实在下不去这个手! 见他神情仍在挣扎,王舒玄冷笑一声,施施然从马上下来,取出一把模样别致的神机弩,朝着慧清便是一箭! 谁也没想到他会如此鲁莽果断! 这一箭力量无比,穿越风雪发出咻咻之声,穿透围绕在外的人墙胸前,带起一连串血花,却仍然余势不减,朝着慧清直贯而去! “大师姐小心!” 一声清喝,慧清还未反应过来,却只觉得一道人影挡在身前,电光火石的正中胸口,颓然倒地。 “臻臻!” 她死死抱住她的身体,而后者被这箭巨大的力道带倒在地,胸口竟然出现了拳头大的一个血洞。 四周的人墙也倒了一地,胸口连珠一般出现巨大的血洞,有人甚至半颗心都掉了出来,场面一片血腥。 所有人都呆住了,一片寂静中只听见王舒玄的亲兵在响亮的阿谀奉承,而王舒玄气定神闲,笑眯眯说道:“这是锦衣卫锻造司新出的巨力弩,果然不凡啊!” “臻臻!” 慧清不顾一起的想要扶起臻臻,后者双目圆睁,嘴唇蠕动着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头一歪就此气绝。 慧清弯腰不顾一切的摇着她,“臻臻,你醒醒啊,你起来啊!” 她的声音悲恸而疯狂,带着不敢置信的恐慌。 她跟臻臻只是点头之交,这次一起出任务才算是真正深谈——然而转瞬之间,活生生的人就要眼前没了。 是为了替她挡住这一箭而死的! 慧清觉得自己全身血脉都要炸开了!!! “臻臻你醒醒,不要睡着……” 眼角好似模糊了,却又火一样的烧灼疼痛,她茫然的抱起尸身,一时呆住了。 “好机会!!” 王舒玄精神一振,拔出腰间长剑就要杀过去,取下她的首级,突然他的眼睛瞥见一样物件——慧清的怀里居然滚出了几张文书和一个铜金官印来。 远远的看不清楚字样,但那形状,他却是在文书账目上看过无数遍!!! 那是指挥佥事的官印! 整个北丘卫,同样形状的印有是三块,指挥使、指挥同知和指挥佥事。 但罗战由于是一卫之主,印章的成色和尺寸要更胜一筹,而自己的官印好端端保存着。 这必定是沈广成掌管的佥事大印!!! 第七十四章 破局 那小子掌管的官印,怎么会落到白莲教手里? 指挥使的正印与这一枚佥事印使用次数最多,因为许多账目来往通关都需要盖这枚佥事官印——王舒玄的脑子飞快转动,立刻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机会:若是这些白莲教侥幸逃脱,事情就彻底闹大了,而这落在贼手的官印必定会派上用场,足以让姓沈的死得灰飞烟灭! 私通教匪的罪名他是逃不了,要是设计得当,就连纪纲也保不了他!! 王舒玄越想越是得意,禁不住脚下踌躇,站在原地不动,黄镇抚等茫然不知他要做什么。 他的目光直朝那些浑浑噩噩的人身上看着,还特意看了生死不明的黄夫人一眼,叹气道:“快把这些人身上的妖术都解除了,放了他们,可免你一死。” 慧清抬起头,眼中满布血丝,充满仇恨的眼睛死死瞪着王舒玄,后者好似更有顾忌,停住脚步重复道:“赶紧放人!!” 慧清当然知道这是骗是三岁孩子的,但见他目光闪烁游离,不断看向那些迷了心窍的人,顿时自以为明白了他的心思—— 他还是在乎这些人的性命安危,不敢冲上前来! 这次的计划已经功败垂成,但只要手握这些人质,也许还能杀出一条活路来! 她回望着身后一辆辆马车——这么多黄金,是宝贝也是祸物,现在一一取出已是来不及了,但可以用来混淆视线。 心念既动,她使了个眼色,又反复比划,确定其他车子上的尼姑和舞女们能领会自己的意思,顿时手下一紧,死死掐住黄夫人的咽喉,顿时满手染了血污,也分不清是臻臻还是黄夫人。或是自己哪里受了伤—— “站住!再过来一步,我先杀了黄夫人,再让这些人自尽,死在你们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