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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木木地坐着,满手都是血。 医生出来,说:“请节哀。” 周奶奶在送到医院之前就已经咽了气。摔下来没两分钟她就已经死了。 把她送到医院抢救只是徒劳而已。 听到医生说节哀,许盈睫毛动了一下,她张开沾满血的两只手。 这时候,一道黑影猝然飞奔过来,“我奶奶呢!” 许盈看过去。是周衍。周衍衣衫凌乱,攥着医生问。 “她在里面,人已经……请节哀。”医生语气里带着怜悯不忍。 “哐当!”周衍的拐杖摔落。他一瘸一拐,踉跄着步子冲进抢救室。 他目眦欲裂地看着浑身是血,已经没有气息的周奶奶,想碰她,却又不敢碰。 “奶奶……”他颤着声。 “奶奶,你醒醒。”他轻轻推她。 可她一动不动,毫无生息。 “奶奶你醒醒!你醒醒!”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 “奶奶!”他一遍一遍地喊着,泪水哗啦啦地从颊边流下。 怎么也唤不醒周奶奶,最后他抱着周奶奶,痛哭出声,“奶奶……” 整个病房里都是他的哭声,像兽类嘶鸣般撕心裂肺。 许盈看着他痛哭,看着他晕倒在地。她捻了捻指腹,指间是已经干涸的血渍。 …… 周衍睁开双目。 “奶奶!”他一醒来就急忙唤道。 看到守在他床边的许盈,他攥住她的胳膊,“奶奶呢!” 许盈动动下颌,带他去见周奶奶。 太平间里,周奶奶身上盖着白色床单。 周衍颤颤巍巍地走近,他颤抖着掀开床单。 他蹲下来,握着周奶奶的手。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撕心裂肺地哭,只是安静地流泪。 他靠在周奶奶身上,无声地流泪。 许盈说:“她来找我,说你精神出现问题,让我帮帮你,我拒绝了她,她来追我,下楼的时候她不小心摔了下来。” 周衍没有反应。许盈继续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会这样。” 她没想过要周奶奶的命。可是周奶奶的命却间接死在了她手上。 周衍还是没反应。 许盈:“楼道里没监控好,也没证人,但我发誓我说的完全属实,我没有要害她。” “我真的没有要害她。” 良久,周衍鼻音浓重,如同被沙砾碾压过,“我知道,我相信你。” 许盈一顿。他知道她恨他,恨周奶奶,有动机害周奶奶,却又无条件地相信她。她张口想要说话,却又听他说:“你没有任何错,没有任何责任,错的是我,责任也在于我。” 温热的液体从他颊边流下,他说:“是我,如果不是我精神出现问题,如果不是我抗拒治疗,她不会来求你,也不会出现意外。是我,都是我的错。” “是我,害死了她。”他用力地锤着胸膛,喉咙里压抑着悲恸自责的哭声。 是他自己,害死了奶奶。 他害死了世界上唯一爱着他的人。 世界上唯一爱着他的人,再也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 76、第七十六章 许盈去参加了周奶奶的葬礼。 那天天气阴沉,下着淅淅沥沥小雨。雨滴像刀片,一滴一滴地落在皮肤上。 礼堂里白色的花散发出阴冷的香气。 陆陆续续的人鱼贯而入,许盈跟着进去。一进去,就看到站在礼堂中央的周衍。 他抱着相框,相框里是周奶奶的照片。 他瘦得厉害,形销骨立,黑衣服像一个黑色的大套子套在骨架上。 轮到许盈后,她把花放到前面,然后看了一眼近距离周衍。他眼里一片死寂,像死人一般。 许盈走出礼堂,她顿住脚步,回头望了一下人群里的周衍,然后走了出去。 她回到家里,沉静地坐着。 许母见状,不禁道:“盈盈,周衍他奶奶摔死的事情不关你的事,你别想太多。” “我知道。”许盈起身,去了卫生间。 她一遍又一遍地洗手,却总洗不掉双手间沾染的血。 第二天,许盈去找周衍。 打电话打不通,问他秘书,秘书说他一直在小院。许盈径直去往小院。 当她闯进紧闭的大门,推开浴室时,她僵住。 血,漫天满地的血。 她一步一步走近,浴缸里的血水漫了出来,沾湿了她的鞋子。 浴缸里的人苍白得像刷了白漆,仿佛已经没了气息。 极致的苍白与极致的鲜红相映衬,下一秒化成两道藤蔓,一瞬间缠绕住了许盈,使她动弹不得。 “哗啦!” 她的包落在了血水里。 天空粘稠得像浆糊,似乎下一秒就会啪嗒一下掉落下来。 许盈神色涣散地虚望着天空,转而将收回视线,将视线放到病床上。 病床上,周衍无声无息,皮肤惨白得如同抽走了所有的血。 她凝视他,凝视着已经断子绝孙,身体机能毁坏,失去了原本的脸,残了一条腿,失去唯一的亲人,割腕差点死掉的他。 光线凝滞在她脸上。 周衍睫毛颤动,徐徐撑开眼皮。 他与她对视了很久。 他说:“你救了我?” “嗯。” 他气若游丝,唇瓣干裂,“为什么要救我。” “你为什么要自杀?” 周衍半垂长睫,苦笑,“我难道不该死?” 他再也得不到许盈的原谅,唯一的亲人死去,他再也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许盈说:“你奶奶死前有遗言,我忘了告诉你。” 她去见他就是要告诉他,周奶奶的遗言,没料到正好碰到他自杀。 周衍一愣,艰涩地发音,“奶奶她……说了什么?” “她说,让你好好活下去。” 闻言,周衍滞住。随即,他嘴唇蠕动着,“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他笑着笑着,流下眼泪。到如今他又如何能好好活下去。 “这是你奶奶的遗愿。”她扔下这句话,走出病房。 “遗愿……”周衍呓语般重复着。 他倒在枕头上,用掌心盖住脸。 他肩膀抖动着,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漏出指缝,一颗一颗地浸湿了床单。 第二天周衍出了院。 他坐在小院里,小院里一切如常,没有一丝变化。可那个熟悉的慈爱的身影却再也不见了。 刻骨的疼痛席卷了他,他蜷缩着身体,抱紧怀里的照片。 他哽咽着对周奶奶的遗照说:“奶奶,我会好好活下去,我会好好活下去。” 他洗干净全身,穿上干净衣服,刮掉胡子,拼命地往嘴里塞食物。 他不知自己有没有吃饱,只是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