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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杀气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笨拙地感到无所适从。好像回味起些许甜美的片段,他曾专注地为她雕琢人偶,她微凉的长发落在手背上,香且微醺。真的要抛弃那些?明月夜,残雪崖,无人回答他。将军回到营帐里,亲了一下天女大人,茫茫然入睡。崖边相会(二)月亮已经爬上天顶了。陆千乔坐在粗陋的栏杆上,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起这件事,心里一瞬间涌上一股期待夹杂着思慕的情感来。……她说今天来,她会不会来?为什么要期待?为什么又觉得心慌?他记得自己深爱过她,可现在再看曾经的情感,觉得朦朦胧胧,像是一个不可踏入的领域。他的心里没有“喜爱”这种东西,可他知道,自己喜爱她,想杀又舍不得杀掉她。他是一个趋向完美的战鬼,应当回到战鬼一族,接受属于他的荣耀与责任。但他好像就是不想回去,无处可去,他只有提着长鞭在战场上奔驰。天女大人的人偶被他洗得干干净净闪闪发亮,因手指头那边有些磨损,他想也不想便熟练地从乾坤袋里取出小刀,细细修补。他为什么又要在这种时候做这么无聊的事呢?冰冷的夜风卷着残雪飞舞,下一刻,那个甜蜜又柔软的声音便顺风飘来。“陆千乔——!你这混账怎么可以爽约——?!”不!我没有爽约。小刀从手里掉了下去,陆千乔霍然起身,大步流星地朝崖边走去。她就站在崖边,今天换了一身浅红色的小袄,领口还系着两颗小球球,发髻上面簪着同样毛茸茸的球,看上去……看上去——真想把她揉碎。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本能地寻找长鞭,一摸之下却是空。今天他没把长鞭带在身边。比昨日收敛许多的杀意在体内纵横,陆千乔皱了皱眉头,不太习惯这种古怪的感觉,他盼着她,好像不是为了杀掉她。辛湄从怀里掏出一只威风凛凛的人偶,晃了晃:“你看!我今天把将军大人带来了!”将军大人……是他为她做的另一只人偶吧?那么华丽丽的盔甲,还有夸张又不实用的长刀——看上去真蠢。辛湄盘腿往崖边一坐,端着将军大人,指着天上的残缺的小月亮:“将军,月亮代表我的心!”……什么意思?她说:“你只是性情大变,又不是狗血失忆!少在那边给我懂装不懂啦!你敢说你不记得了?”他记得,那时候他是多么迷惘而懦弱,看不见未来,还喜欢自欺欺人。那时候……那时候,她似乎醉了,柔软的身体紧贴上来。第一个压抑而不敢见光的吻。他心里陡然升起一种似熟悉似陌生的怪异感觉,薄冰般的双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犹豫了一下,学她盘腿坐在崖边,手里捧着天女大人。“陆千乔,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然后我们都在做什么吗?”他想了想,答:“皇陵外围的森林,我杀虎妖,你路过。”“错!”辛湄翻个白眼:“第一次见是在皇陵里!我抽晕桃果果,你打我一掌!”所以说,男人啊!一点也不细心,没记性,粗疏不体贴!他就算性情大变,也没变成更好的男人。“陆千乔,你知不知道,一开始我特别讨厌你。”她摸着将军大人的衣服,声音终于软下去,“抢我灵兽,还打我。我好心给你送钱袋,你还抓我,凶得要命。我那时候想,就算嫁给路边叫花子,也绝对不会嫁给你。”是……这样么?他一开始做人真那么失败?“不过这种事真是没道理,最后我们还是成夫妻了。”她抬头,对着他微微一笑:“和皇上赐婚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想嫁给你,还逼着你娶我,你那时候,有没有生气?”没有……看见她穿着残破的嫁衣出现在皇陵里那一瞬间,他是喜悦的,这绝不是说谎。“我知道你喜欢我。”她多么自信满满,毫不忸怩,“所以我才逼你的。你不会怪我,对不对?”沉默。“说话,别装哑巴。”“……对。”辛湄笑得合不拢嘴,不知想起什么,面上百年难见地浮现出一丝羞涩来,垂头斟酌半日,方道:“虽然我们做夫妻也有几个月了,现在说这种话有些怪……但我还没和你说过吧?陆千乔,我也喜欢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别人。”他没有说话,静静坐在对面,任由夜风拂起长发,一只红眼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她吸了一口气,又从怀里取出同心镜,这玩意还是她从赵官人那边偷过来的。怕出什么意外,就算有云雾阵,但将军不在总归不放心,皇陵的妖怪们又一次躲进了地宫。她没进地宫,就是悄悄拿了一些东西,给赵官人和斯兰留了张字条,叫他们别担心。把同心镜举起来,她问:“还记得这个吗?被同心镜照出来的两个人,可是有天定姻缘的。咱俩就照出来过,你要不信,咱们再照一次。”借着天顶亮堂的小月亮,她将同心镜对准他,自己一弯腰也凑在镜前——镜面一片模糊,黑黝黝的,半点反应也没有。“呃……”辛湄有点尴尬,拍了拍镜面,“是坏了吧?还是没对准?”陆千乔忽然起身。“夜已深,我走了。”他转身便走。“那我过两天再来看你!”辛湄使劲拍了不中用的同心镜一巴掌,它流着眼泪被塞回包袱里。“你……”他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我不想再……”“不想再什么?”她跳起来,撑圆眼睛瞪他,“你敢说出来?你敢再说一遍?”【你以为我那么好骗?!你这一套老娘在戏折子里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了!你敢再说一遍不喜欢我?!你敢?!】她激烈的声音回荡在脑海里。那天,她说:【我就是那么想嫁给你!】陆千乔垂下眼睫,觉得身体在微微发抖,非关本能,不是杀意。“你抬头,看着我。陆千乔,我就在你对面,看过来!”一红一黑的双眸对上她的。“好了,现在,你想说什么?”辛湄眨眨眼睛,问他。他沉默了很久,藏在内心,被茧深埋的蝴蝶蠢蠢欲动。他说:“下次……早点来。”辛湄露齿一笑,笑得一点儿也不矜持:“嗯,我知道了。”他忽然长袖一扬,一件物事被轻轻抛过来,却撞在崖边结界上,好在他用的力气不大,东西没弹多远,辛湄上前一步抬手便捞住了。是他们辛邪庄的金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