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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上疼惜着,宠溺着。 司蓁曾经想杀了司远贵。 不止一次的想。 五岁那年,她偷偷的跟在父亲身后,看他提着皮箱站在渡口上等渡船,她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但她本能的走到了他面前,哀求他,带她一起走。 那时候男人只对她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对不起。 一句是他要自己成全自己。 司蓁在杀人犯和新生活之间选择了后者。 她最终在十三岁那年以同样的方式离开了这个畸形而冷漠的家庭。 她成全了自己,一走就走了十一年。 司蓁发现司南比起一年前又长高了些。 她对于自己能发现这个细节感到很惊讶,毕竟她从没对自己这个一夜情得来的便宜儿子花过任何心思。一直以来,他的存在对她来说,就只是一股清淡水流,缓慢寂静,无声无息,轻微到可以随意忽略。 她也的确做到了对他不闻不问,这些年,她甚至连一分钱也没有给他打过。 然而可笑的是,她现在却在赌司南对她还存有最后一丝母子情。 “我找过司远贵,我跟他说,我想把你带走。”司蓁侧头看着他,尾音被风吹散了。 江边风很大。 司南能感觉到自己裸露的手臂皮肤上毛孔开始缩紧战栗。 他不知道怎么接司蓁的话,他好像从来都没得选择。 七年前,司蓁带着他从南方的繁华城市回到临县这个偏远破旧的小县城,走的时候,她也是说,我想把你留在这儿。 然后说完就走了。 他的意见,他的心情和情绪,从来都不重要。 “为什么?” 司蓁皱着眉,难得的有些困难的说:“因为我现在需要你。” 真是个合情合理的好答案。 司南本以为自己听到这个答案会愤怒,但最终他发现自己只是感觉到很无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的身体抽空了,只剩下软塌塌的一副皮rou。 一年前司蓁就回来过,只是那时候她还来不及开口就被老太婆乱棒打了出去。 念及此,司南突然有点想念他状如疯狗的外婆了。 日头西落,风渐渐停了。 司南突然笑了,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眼风都没闪一下:“咱俩谁也别恶心谁了,滚吧。” 果然赌输了啊。 司蓁眉头皱的紧梆梆的。 她下意识的啃起了指甲,又后知后觉的放下来。 耳边似乎传来男人温声的指责——多大人了还老喜欢干些小孩子干的事,还不放下来! 司蓁只晃了两秒的神,之后她把碎发别到耳后,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在最后一声等待音中被接起,男人含糊的声音透过电流断断续续的传到耳朵里。 她和缓了眉眼,望着临江对岸连绵的青山,心里突然涌起无限暖意。 我有罪。 “司远贵。” 我将一生负担我的罪孽直至身入地狱。 “我再给你最后一晚时间考虑。” 但在那之前,至少——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不过了,对不对?” 那个男人,我不能成为他的遗憾。 ☆、第三章 司南没有去台球厅上班。 他买了瓶汽水,沿着街边走遍了临县的每一条犄角胡同,最后,他回到大院,在家门口看见了阴着脸的司远贵。 他似乎已经等了他很久。 司南走上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司远贵一脚踹了过来。 司南没防备他会突然动手,闪躲不及被他一脚踢中了侧腰,闷哼一声躬着身子向旁边踉跄了几步,一口气喘的半边身子都麻了。 司南垂着头,胸口剧烈起伏的咧嘴笑了笑。 他忘了说,司远贵不老实的时候,也挺对得起老混蛋这个称呼的。 这会儿正是晚饭时间,大院里各家的电视机一个赛一个的响,没人听得见外面的动静,但司远贵还是拎着司南的衣领子,恶狠狠的把他拽进了屋,踹倒在地。 男人像一头找不到出路的困兽,暴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你见过她了?”司远贵问。 司南蜷在地上没动,突然轻笑了一声。 司远贵被他这一声笑激怒,拽着衣服将他提起来:“我他妈问你话呢!” 一甩。 司南背撞在床脚,闷哼一声,痉挛似的抽动了下。 手慢慢向旁边伸出去。 司远贵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仍旧沉浸在莫名的慌张和愤怒之中。 “她说什么了?” “她想怎么样?” 司南抓着床沿站起身。 “贱女人!贱人!贱——” 钝重一声。 司远贵趴在了地上。 板凳太不结实,砸了个四分五裂。 司南扶着腰,扔掉手里的凳子腿,退到床边坐下来。 司远贵被这一下砸的愣是半天没爬起来,后背火烧火辣的一片疼,凳子裂开时还砸到了他的头,疼的他脖子充了气似的胀起来。 男人骂了半天娘才撑着地爬了起来。 死死的盯着司南:“明天一早,你就给老子收拾包袱滚蛋。” 司南揉腰的手停了。 七年前司蓁把他送回来的时候,老太婆就一直骂他是野种,要赶他走,最后还是司远贵开了金口,司南才留了下来,勉强混了个一砖半瓦遮身。 至于司远贵为什么要留下他—— 女人轻蔑嘲讽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他呀,他不行的。” “他那里出毛病了,我跟着他,我冤不冤啊!” 司南勾勾嘴角。 “你不是不行吗?嗯?” “……” “不留着我,谁给你送终啊?” “cao|你妈!”司远贵突然暴起,抡着拳头就朝司南冲了过去。 “啊!”一声粗粝痛哼。 司远贵捂着裤|裆连连后退,目眦欲裂:“你他妈!” 司南歪头吐出一口牙血沫子,起身,打开衣柜随便塞了几件衣服装进背包里,然后看着司远贵涨红的脸表情淡漠的说了句:“你他妈就是个傻逼。” 司南在台球厅的烂沙发上挤着过了一夜。 沙发是老式的皮革海绵沙发,外边包裹着的劣质皮料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气味,沙发的中间还破了个洞,里面的海绵全被小孩给掏走了。 司南睡在上面,做了一夜从高空往下掉的梦,什么剧情都没有,只是坠落,无止尽的坠落。 他不知道司蓁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反正他眼睛一睁就看见她坐在自己对面,活像个如影随形的女鬼。 丁浩见他醒了,惺忪着睡眼走过来:“她说是来找你的。” 司南没吭声。 丁浩碰碰他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