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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沉默,赵元棠和赵誉也是四目相对,满脸震惊。唯独赵臻,想着那个失了父母照顾,却仍旧光彩照人的少女,心里明白胥九辞那人对她是真的很好。因为阉伶,对一个因罪充入掖庭的女孩,是最容易被胥九辞保护起来的理由——阉伶不会变声,终其一生,都保持女孩般的音色,容貌也往往偏柔和。“但调查下来发现,天禄十一年的时候,吐浑兵攻破京城,教坊里的人逃的逃,被俘的被俘。那位小娘子似乎曾被人掳走过。”男子说道。韶王蓦地瞪眼。男子又道:“直到一个多月前,小娘子才出现在汴都,同行的就是谢老先生跟老先生当年收的徒弟。”听到这些,屋子里的人都沉默一刻。“他们是如何走到汴都的?”赵臻忽的问道。“这个……一时还没查到。只是大约能猜到,是关外有人帮忙送了他们一程。毕竟大胤通往关外的路,直到和吐浑议和,才重新通畅起来。在那之前,除了商队,无人敢冒死经过吐浑人占据的地方。”屋子里的人点了点头。赵臻拧眉半晌,忽的看向韶王:“父王准备接十一娘回来吗?”天色放亮的时候,东跨院的主屋里有了起身的动静。不过月余,从前清冷的东跨院越发有了人气,小院子里廊下挂着几盏素面灯笼,婆子起早就吹面了里头的蜡烛,这会儿正悬在廊下随风摇晃。廊那头,已经胖了一圈的狗崽撒腿噔噔噔跑过,在房门外两腿直立,两条前腿不住挠门。院子里洒扫的婆子们忍不住笑开,就见门拉开,狗崽踩着门内丫鬟的脚背,一溜烟跑了进去。丫鬟“哎呀”一声,婆子们笑盈盈地打趣两句,就见门后,穿着织锦长罩衫的少女抱着狗缓步走了出来。“小娘子。”一院子的下人齐声问安。赵幼苓微微颔首,伸手的丫鬟已经捧来了白狐裘衣,见她走到廊下,忙展开披上。“义父醒了吗?”赵幼苓问。“一个时辰前主子爷就醒了。”赵幼苓秀眉蹙起:“他又不好好睡。”下人们不敢应答。赵幼苓抱着狗就走,嘴里吩咐道:“将早膳都送到义父房里。我陪义父用早膳。”仆妇得了眼色,忙躬身往厨房去。等赵幼苓走到胥九辞的院子,早膳已经跟着端了过来。胥九辞哭笑不得地看着作势要盯着自己用膳的义女,不得已搁下手里已经看了一个时辰的簿子。早膳是粥配胡饼,父女俩吃得了粗的也吃得了精,倒是相对而坐,就这么几下吃完了桌上的东西。赵幼苓搁下勺子,眼角一抬,扫过胥九辞手边的簿子。“陛下不是命义父在家好好反省么,怎么手头还会有事?”胥九辞接过承恩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指尖:“司礼监是十二监之首,主管天子文书、印玺、宫内礼仪诸事。陛下只要一日不撤了我的官职,我一日就是他身边的掌印太监。”赵幼苓心疼道:“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义父还是先暂时放一放,免得身上不舒服。”她说完,又恼了韶王:“义父应该在他脸上多打几拳,省得他又出来祸祸人。”胥九辞难得展颜笑了笑。他把簿子往赵幼苓手里一递:“看看。”赵幼苓吃了一惊,稍稍迟疑,见他点头,这才接过簿子展开。那其实也不算是簿子,只是因密密麻麻写了许多。从吐浑左贤王与戎迂大可汗结亲,特勤叱利昆迎娶了左贤王之女娜仁托雅,写到叱利昆护送废太子赵昱回大胤后返回戎迂不久,娜仁托雅诞下一子。又写吐浑左贤王意图嫁外甥女给戎迂大可汗的继子呼延骓,结果遭到呼延骓拒绝。写叱利昆几次和呼延骓闹不和,关系岌岌可危……越写到后面,赵幼苓越担心起远在关外的呼延骓。那个鹰一样的男人,不会臣服在吐浑和叱利昆的脚底下。越压迫,他越可能硬扛着反抗。“你曾说过这个叫呼延骓的男人帮过你很多。”胥九辞说道,将簿子拿回,“他如今有些麻烦。但他的麻烦,不及吐浑和戎迂联姻带给大胤的麻烦大。”赵幼苓嗯了声,问:“吐浑还会再来打大胤么?这次戎迂会不会……帮他们?”“如果那个叫叱利昆的戎迂特勤成了大可汗,戎迂就可能会重新融入吐浑。他和左贤王,都是野心勃勃的人,他们不会放过江南这块令人垂涎欲滴的大rou。”赵幼苓有些忐忑。她知道,吐浑还会再来攻打大胤,将来大胤的士兵会逐渐收复过去的失地,但肃城最后有没有收回,她不清楚,大胤能不能把吐浑赶出家园,她更不知道。前世的那时候,呼延骓在哪?在跟着大胤打吐浑跟自己的同胞,还是因出身被汉人怀疑,而不许他骑上战马拼杀?那种对未来的不确定,让赵幼苓一时心绪难定。“主子爷。”秦伯突然走到门口,隔着门喊道:“宫里来了人。”承恩忙开了门,风雪卷了进来,吹得扶胥九辞走到门前的赵幼苓眯了眯眼。门外站着个哭笑不得的传旨太监,是胥九辞在宫里的大徒弟,如今也在天子跟前得了脸。“师父。”太监行礼,方才道,“陛下传召,还请师父这就进宫面圣吧。”他顿了下,无奈道:“韶王殿下一早就进了宫,顶着脸上的伤,就跟陛下告了一状,说是……说是师父你夺人亲女。”第53章来传召的太监是胥九辞的徒弟,自然将宫里的事事先同师父说了一遍,好叫他提防起来,免得进宫被人捉住错处。胥九辞的确想过很多次,韶王如果发觉赵幼苓的身份后,会不会认她,会不会从他身边把这孩子夺走。但是想得再多,都没想过韶王竟然敢把这事捅到了天子面前。如果这只是民间寻常诉讼,自然不必顾忌太多。但天子面前,胥九辞不敢拿赵幼苓的性命开任何玩笑,做任何危险的尝试。这是阿嬗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他已经弄丢了一次,不能再弄丢了。胥九辞换上官袍,准备随人进宫。赵幼苓想跟着走,胥九辞不肯,还是她缠了一会儿,胥九辞这才答应,让承恩找出一套还未穿过的太监服给她换上,方才踩着晨露坐上了进宫的马车。他们进宫时,天子正在早朝。御前侍奉的大太监远远就见着他们一行几人,忙走下台阶,将人迎至一旁偏殿。炭盆,茶水,宫里的点心,一应俱全。赵幼苓眼观鼻鼻观心,就立在胥九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