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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一座刻意布置过的和式庭园。 高耸的树围,游鱼的池塘,跨水的小桥,旁置的衬岩,园里的一步一印,一角一落,虽是特意营造出来的韵境,却丝毫嗅不出一点人工气息,它们彷佛是天生于此,本自浑然而成。 寒冷的冬际,这些致景则全埋没于皑皑白雪间。水冻桥封石冷清,就连多栽的树木也跟着瑟缩起来,只剩下远远一方的常青松木还见点些微绿意。 昨夜的雪下积聚极深,地面上的步道石已埋得看不见了,高挺的针松枝干上也堆雪处处,那满身的净白,猛地一看上去只活似个特大号的堆雪人。 他静静地看着,用那茫神不定的眼。 高烧后的倦怠感还未退去,有些昏沉沉的自己。 身体内部的某个深处在微微地发痛着。那并不是很强烈的感觉,但还是能察觉得到,就像是轻轻戳刺指尖的疼痛,虽然不遽重,却仍会感到些许的不舒服。 日夜持续的微痛感,身体对此的反应则是麻痹的晕然,两者习惯性参杂在一起,自己的感觉也不禁变得混沌起来,于是只要一晕他便觉得痛,或只要一痛他便眩得四方不分。 积深的雪在光线下反射出异样亮芒,晶莹的白灿一地,远远望去甚是美丽。 冬的寂静,凄盈的雪光,清冷的冻气,给人一种此境将永续不断的恒久感,那种生命瞬间竟成亘古的奇妙错觉。 黑瞳默默地看着外庭。凝止的一切,所有的息气彷佛都被冻结,冥冥中似乎只剩下晕然的自己,依旧存在着。 只是瞬间里,一阵风过。 是微微的拂风荡过,但身载过重的树枝业已承受不住,于是大堆的皑雪顺势滑落,一径倒倾于地面上,在无声的空间中,发出沉厚闷苦的轰声。 雷响般震耳的巨声飘荡着,遭不意侵扰的空间中,气闷的回音环绕不歇。他的心也跟着不住震荡,余波动漾不止。 就如同大雨前的引电一般,不多时,白蒙的天空转成深灰,凝滞的空气逐渐降温,大堆暗色的云朵开始聚集。 第一片雪花飘下时,重室外的和门被轻轻拉上。 凝视着紧闭的门扉好一会儿,魁七的眼,也跟着慢慢地阖起。 第17章 极为漫长的沉眠中醒来,他缓缓睁眼。 好久……,他似乎已有好久不曾睡得如此安稳、如此深熟了。 充分的睡养后,神思变得异常清晰,甚至连身体中那困扰许久的昏痛感,也都消逝得不见踪影。 没有任何的不适,那彷佛又回到了从前的自己。 醒苏的视线转动着。他下意识地望向旁侧。 不在。身旁没有人。 总是跪坐在角落里看护的女人也不在。 室内只有自己微弱的呼吸声回荡着。温热的氤氲从暖炉飘出,空气中带着柴木特有的干燥味道。 暖炉的星火发出暗红,周围景象在眼底描出模糊的轮廓,封闭的空间里没有一丝声响。 静谧的时空持续着,直到他看到了那抹亮光。 不注意就会忽略过去的微弱光丝,从纸门缘里隐约透入。那不言不语的光芒,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 亮点诱惑般地不住闪烁着。注视许久,某种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感觉在胸口溢开的瞬间,男人缓缓撑起身体。 偌大的和室里,盏立的夜灯散发出暖橘色晕光。 光线向周围渲开,染得一片昏黄的纸壁上,有个人影正微微动着。面对庭院的和门被特意地敞开,幅度不小的视野间,白盈的落雪正纷飞而下。 披着深色的羽织外挂,伊藤独自酌饮着。灯芒交错着,在那绝美的脸上形成一形状不明的奇特阴影。 中庭里漆黑笼罩,带有深冬气息的风不断吹入。 啜着温过后的酒,感觉那冰冷气味拂过身旁,伊藤享受似闭上眼,这种几近全身冻结的寒冽总能让他的头脑异常清晰。 ……男人已经两日没有醒来了,就这么沉沉地睡着。 没有恶化的迹象,或许是身体的自发治疗,面容苍老的名医说着。 的确,男人沉睡的脸容,不再有以往的痛苦辗转,只剩下那极为平静的安详感。 但对已看惯男人茫睁表情的他来说,那如死亡般的沉静睡容,却有种极为格格不入的错置感,就如同满心期待时突兀出现的瑕疵。 手里摇着玉质的酒杯,那透明液体在杯底不住荡漾。一边斜倚着熏色的扶垫,伊藤凝目扉外。 依旧深沉的院外,门前积满雪花的廊阶,静到连角落处暖炉燃烧声都清晰可闻的室内。只有吞噬的风雪不停。 任凭那冷冽的寒风包围,他假寐似地再次闭上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奇异的念动在他胸口sao乱着。 不自觉地张开眼,落在眸底的,竟是那应该正沉睡着的男人。 一瞬目光相对。在门口蹒跚着脚步的男人显出犹豫的表情,似乎是几番自我挣扎后,凭着一股不认输的倔气,他慢慢地走进室内。 像是刻意避开他一样,男人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紧抿的嘴角含有股nongnong的警戒意味。 伊藤微笑地看着男人远远地坐在暖气所不及的庭门边。冷风中,只着薄薄单衣的身躯似乎在发着抖,但那双瞪着他的眼眸却是无比坚定。习惯了那乖乖躺在床上的呆茫病容,他差点都要忘了男人的个性有多倔强。 两人静静默对着,那只要几步就能跨越的短短距离间,却彷佛存在着无垠巨大的鸿沟藩界。 望着男人闪动敌意的眼瞳许久,伊藤脸上再度泛起微笑。 “要喝吗?” 他对男人扬起手中的酒瓶。 刹那间,男人眼眸惊讶地大睁。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向来不是如此发展的。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发问的人。 伊藤好玩地看着对方小心翼翼的戒备态度。 怀疑的眼在他脸上来回移动着,像要搜找出什么不对劲之处般地彻底,那惊弓之鸟的畏惧显露非常。 几番过后,男人似乎没有找到意想中的陷阱,脸上的不信任稍微减退了些。那双眼睛开始在他手里的酒瓶中打转。 灯光下,白釉的瓶身发出色泽柔和的光晕,看来诱惑无穷。 男人看着酒,又看看他的脸之后,终于轻轻地点头。 斟满一杯,他望向男人,男人也正望着他。 起身靠近的瞬间,男人却不住挪动着身躯后退,已经放松的眼底又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