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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晚会,这绝对是军训中最放松的一天了。 晚会发生了什么事,成夏一点印象也没有,因为他全程都是睡眠状态,迷迷糊糊醒了的时候,发现晚会已经结束了,教官来到了每个班的方块旁边,有不少人都在跟教官道别,还有情感比较丰沛的孩子已经止不住眼泪了。 成夏半梦不醒地凑在人堆里,和道别的人混着,感觉刚睡醒的那股寒意很快就被人群驱散得无踪无迹了。 他百无聊赖地等了大半天,终于等到总教官勒令所有学生会宿舍休息,于是悠哉悠哉地逛回了宿舍。 没想到在宿舍迎接他的还是抽抽搭搭的哭声,成夏诧异地看了看,还发现床边还坐着两个兔子眼睛,他三两下上了床。 三个宿舍最糙的汉子竟然是情感神经和泪腺最发达的人? 他被这种反差逗得有些想笑。 ———————— 在基地的最后一晚,成夏睡得很沉,他这几天仗着医生说的低血糖没少占便宜,过得舒舒服服的,也没有多少柔情伤感,是真正的放松深睡眠,第二天精神饱满地上了车,一路舒服地躺了两辆带着空调的车,回了家。 打开家里吱吱呀呀的门,他随手抹了抹桌子和窗台,果然擦下一层灰来,家里这几天估计都没有人在。 王昊在外面疯惯了,成夏一点都不意外。 他进屋把行李收拾了一通,也准备打扫一下这间开始堆灰的屋子。 正当成夏弯着腰拿着抹布抹桌子时,有人在门外喊到:“小夏!你可回来了!” 成夏抬头看,发现是何婶,她手上还带着抹布忘了放下来,像是听到自己回来就赶过来了。 “婶儿,这么急着找我有事吗?” 何婶踏进屋里,带着喘气的音,急忙忙地说道:“你爸前天在工地掉下来,都进医院了!你快去看看他吧!” 成夏被何婶劈头盖脸的一句话给弄得有些懵,他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成夏眉间微颤,他喃喃着:“医院?” “在哪家……医院?” 何婶说:“我也不清楚啊,你去上次是你爸他工地上的朋友来的,你去找他们问问吧。”她是知道成夏家里情况的,如果家里唯一一个大人再重伤,他一个孩子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 她看了看成夏的脸色,发觉他有些怔怔的,也只能宽慰道:“别太紧张了,可能也没多大事……” 成夏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何婶的话,随手把抹布扔下就准备跑出去,半路却又回来了。他翻箱倒柜找出他妈留给他的那张银行卡,再次跑出了门。 王昊工作的地点不固定,成夏也只能知道他最近是在市区的工地,最后他只能选择去麻将馆找他的那些一起打牌的工友。 成夏一路跑到站牌下,夏天的日头晒得他脑袋像快要爆炸的蒸笼,他能感觉自己才等了没多久的车,却耐心告罄,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于是又原路跑回院子里,拍响了何婶家的门,向她借了自行车。 成夏撑着车把手翻身坐上了车,在炎热的夏日暴晒又来回奔跑了那么久,就像一串来回翻烤的rou串,感觉自己从体内就被火焰炙烤着。可能真的太热,把脑子里的水都给蒸干了,他的思路开始清晰起来。 何婶所说的没多大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王昊平时混,但又不是傻,很清楚他们家就是一穷二白,钱除了把他们自己养活以外,连发个烧去吊瓶也会捉襟见肘一段时间,如果没事他不会现在还赖在医院。 他这几天军训,完全无法联系的时候,王昊的工友还要来这个王昊自己都不回的家里通知他一趟,恐怕关系到亲属必须在场的一些情况,或者关系到王昊自己出不起的钱。和这两样扯上关系的,多半不是什么轻松的小伤。 小巷离市中心很远,但是到麻将馆那边的街区也只要从泥土路骑到水泥路就能到了,成夏没过多长时间就到了麻将馆。 麻将馆和棋牌室都是连在一起一大片的,无所事事的人们正在里头消遣着,也有些人只是来过一把瘾。老板不允许人喝酒,可却不禁烟,所以整个馆里头全都烟雾缭绕,中间坐着在牌桌上过关斩将的赌仙赌神,旁边还有路过的凡人兴致勃勃地呼吸着仙气。 成夏急匆匆地锁了车,刚踏进馆内就措不及防地被呛了一口,一时调整不过来,咳得眼泪糊了满眶。 他呛咳着在人群里推挤着,终于在麻将馆后门的小凳子上找到了老板。 这个麻将馆是王昊一个工友家里人开的,找到那个工友应该就能问到王昊的消息。 成夏缓了缓,问道:“老板,我爸经常来你们这儿……” 没说完,老板就打断了他,低着头点燃了烟,然后冲他摆手,指了指馆里汇聚的人群,用一种拖长的、暮气沉沉的调子说:“你自个去找,别弄坏我店里的东西。” “不是。”成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组织着语言,“我爸前几天在工地受伤了,他的一个同事是您的亲戚,我想知道他清不清楚我爸在哪儿,情况怎样。” 老板深抽了一口烟,皱眉问:“同事?你爸在哪儿工作。” “工地。他这段时间应该在市中心。”成夏用手抹了抹汗,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满头满脸的汗,湿淋淋黏糊糊的让人烦躁。 老板打量了成夏一会,看他行色匆匆,懒洋洋地吐出个烟圈,掏出手机说:“我帮你问问吧。” 老板打通了电话,用一嘴成夏听不懂的方言说了几句,又开了免提让成夏跟他对话。 成夏总算从他那知道了医院的名字。 医院也在市中心,成夏决定把自行车先锁在这,坐公交去市里。 ——————— 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苍白的墙壁完全将外头蒸腾的空气和里面沁凉的空调房给隔开了。成夏满身的汗被室内冰冷的空气吹得生凉,汗湿的衣服贴着皮肤甚至让人感觉有寒气从背后往上窜。 王昊的那个工友只知道医院名,也是完全不清楚他的房间号,所以成夏只能到窗口咨询完再上楼。 有护士看他年纪小,热心地领他去了病房。成夏跟着护士小姐“哒哒哒”的脚步声后,眼神完全黏在自己的脚尖,偶尔回答几句护士的问题。 护士小姐把他送到,跟病房里的看护护士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看护护士那些一个本子记着什么,问成夏:“你家里其他大人呢?” 成夏答:“没有其他人。” 护士微微蹙眉,缓下语气,停笔嘱咐他:“你在这等等,我很快回来。” 成夏静静的站在门边,眼睛透过一个拳头大小的门缝往里面看着,很轻易就找到了窗户旁边躺着的王昊。 王昊像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