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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须担心。”江栖鹤轻挑眉梢,“连山赫自有我们来应付,没必要将事情闹得太大。” 三庄主抿了抿唇:“可……” 江栖鹤抬手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没什么好‘可’的,被连山赫暂管的门派,终究不是他自己的门派,他没得到人心,因此需要对付的,唯他一人而已。” 这勉强将三庄主说服,他转身继续带路,折过九曲桥十二廊,再绕明光殿,回去却邪楼。 他们恰好遇上从悬剑阁回来的陆云深,江栖鹤冲陆云深弯眼笑了一下,后者立时加快脚步走来他身边,牵起他的手一同跨过门槛。 “巧雀和琴魔还在路上。”江栖鹤道。 陆云深自然得知了方才狩魂穿杨来时发生的事情,旋即往后吩咐,让守门弟子见到这两人勿加以阻拦。 进了却邪楼,雕琢精美的大门缓缓合上,江栖鹤随口一问:“我以为你取石板会花上不少时间。” “已经花了不少时间了。”陆云深挑眉,帮江栖鹤将散下来的一绺发别到耳后,但碍于狩魂穿杨在场,没有做更亲密的动作。 江栖鹤意味深长地一笑。 正厅的格局中高低尊贵之分太明显,他对狩魂穿杨比了个“请”的手势,让人一同前往偏厅。 落座后,狩魂穿杨将他带来那块石板抛到江栖鹤手中。 此石板约莫半尺来宽,厚一指,漆黑幽然,不见半分杂色。极为强大的力量蕴藏其中,又隐约外泄几分,在石板周遭凝成丝缕般的光弧,很能震慑人。 入手刹那,江栖鹤发现这石板极沉,亦极冰冷。他在手上附着了几分元力,才堪堪接住。 “不愧是起源石板,单就此一块的力量,恐怕能毁掉整个青州。”江栖鹤感叹,同时左手摊开在陆云深面前。 后者默契地将方才从悬剑阁取出的那块放上去。 普通的桌子放不住这石板,须得在桌面上铺开一层元力,才不至于在接触的瞬间化作齑粉。 江栖鹤尝试拼凑它们,但发现两块石板并不相邻,只得作罢。不过将它们共同摆放在同一平面时,一股极其玄妙的力量从两面相向的截面涌出,把石板连接起来。 “这里面的力量,是要等石板拼凑完全了才能使用吗?”江栖鹤伸手往截面上探了探,低声询问。 白皙瘦长的手在两块石板之间轻晃,但忽然之间竟消失了一瞬,陆云深赶紧将这只爪子捞出,并道:“应当如此,否则连山赫早就天下无敌了。” “其实,只要有一块石板不被连山赫找到,他的美梦就成不了真。”江栖鹤捻了捻手指,方才他手消失那刻,其实感觉到了隐隐麻痛。 狩魂穿杨拧眉摇头:“我方才已说过,连山赫手持天镜,没有找不到的东西。” 江栖鹤耸肩,口吻轻松:“那边放去一个他拿不到的地方。” 陆云深黑眸凝视他:“你是指虚渊?” “我能打开虚渊,天道能开启虚渊,但执掌天镜的连山赫却做不到。”江栖鹤弯起眉眼,“再者,就算他找到进去了,也无法轻易出来。” 陆云深眯了一下眼睛。 没时间让他们犹豫,江栖鹤当即从偏门走去院子里,要去尝试把石板丢进虚渊。 院子宽敞幽静,暮叹花静立在角落,风送清香。阴森的放逐之地骤然从海平面下升起,露出其中一角。 江栖鹤举起其中一块石板往虚渊抛去,哪知石板的力量竟与虚渊相斥,在触及虚渊之门那刻,被重重弹出! “为什么?”江栖鹤微微一怔,眉梢轻拧。 陆云深抬手抚平江栖鹤眉心的皱痕,轻声安慰他:“约莫……是天道规则束缚吧。” 狩魂穿杨站在两人身后冷笑:“所以说,事情怎么可能如此简单。” “行吧行吧。”江栖鹤敛着眸光,甩了甩衣袖,转身往却邪楼内走去。 “连山赫以天镜为倚仗,手持部分天道之力,是以如此有恃无恐。”陆云深跟在江栖鹤身侧,手指搭上他的手指,再嵌进指缝,十指相扣。 江栖鹤“唔”了一声:“所以我们应当从天镜入手,再以灵脉相要挟,以此创造机会。” “我却认为我们可以用灵脉的力量,毁了天镜。”陆云深严肃道,“比如以我充当诱饵,引出天罚雷劫,你们趁此毁掉它。” 江栖鹤不是没想过直接毁了天镜 天镜在使用过程中会悬浮在半空,这是个可以利用的点,但连山赫能用那镜子招来天罚雷劫,天下少有人能承受住。 除非让陆云深冒险…… 江栖鹤没经犹豫便抛弃了这个想法,现在陆云深亲口提出,他顿时瞪了这人一眼。 “我恰巧知晓一个启用灵脉力量的阵法,但要想毁掉天镜,须得用上七州上所有的灵脉,而我们人数不够。” 陆云深与江栖鹤无声僵持间,一道声音由远及近。江栖鹤认出说话人是琴魔,但没回头,只是反手握住陆云深手腕。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虽然比喻不恰当,但道理相同。”陆云深抬手碰了碰江栖鹤脸颊,温声道。 “那我们换一下,我来挡天罚雷劫,你去毁天镜?”江栖鹤磨着牙。 陆云深眸光微闪,江栖鹤别开脸,用鼻腔发出一声冷哼:“舍不得是吧?” “七州十二山中,共有十根灵脉,我们需要起码五人。”琴魔不理会两人间的争论,语速飞快。他脚步停在院中纷繁绽放的暮叹花下,身后跟着巧雀,一袭鹅黄衣衫的女子声音清冷无波:“但现在我们总共只有五人。” 琴魔又道:“在来的路上,我已将你们悬剑山庄其余两位庄主仔细瞧过一遍,修为差了点。” “你直言只有十圣才能完成那阵法便好。”巧雀挑眉,掀眸望着身前的人,“可天子胥在半月前失踪,而东陵宴山百年前就没人再见过他……” “也不能说只有十圣。”琴魔摇头,但他话还未说完,院中忽又出现一人。 那人从骤亮的传送阵法中走来,一身灰衣,眼蒙黑布,手持长杖,正是陈一。 “此阵我亦可出一份力。”少年启唇轻笑,声音清澈。话音落后他抬手扯下黑布,掀开眼皮,露出眼睛。 他原本的双眼黑白分明,而此时此刻,眸眼中光芒不间断地流淌,就如同倒转着星河的夜幕。 第61章 春风一剑(三) 第六章春风一剑(三) 除去那双眼睛, 陈一变了许多,这并非指容貌上的变化,而是气度与气势。若说在黄泉是流露出的,还带有几分曾经的稚嫩,现下那些稚嫩天真已经全然消失,化为一种久历风霜的睿智。 他分明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但站在那处, 却犹如一个老人。 江栖鹤看向陈一的目光渐趋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