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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孤独与绝望……心如日日烈焰煎熬,魂魄夜夜寒意鞭挞,硬撑着不堕落为与恶鬼为伍的信念,终于……崩塌于焉。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权神授天人感应。。 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妇德妇容妇工妇言。 凭什么?为什么? 面对不到千人的贼寇,他们温驯如羊,任人宰割,予取予求,心甘情愿。 面对家破人亡的孤儿,他们穷凶极恶,阴谋百出,生杀予夺,心安理得。 诸天神佛不曾庇佑,皇天后土不曾赐福,国法家规不曾援助,君王青天不曾过问。 生如蝼蚁,死似尘埃。 凭什么?为什么? 终究是无法向这些吃着她死去的父母兄弟血rou、同气连枝的族人们挥出屠刀。他们有人出手掠夺,有人杀她幼弟,有人贿赂官府,有人主持分赃,每一家都兴高采烈地参与其间,每个人都是既得利益者,上到耄耋老人,下到黄口小儿,竟无一人无辜。 宗族……呵……宗族。这些手里染着她家鲜血,口中嚼着她家尸骨的各式各样的人,是她的族人。走遍天下,问遍四海,她和他们都是不能分割的……一家人。 所以她也是这些罪人其中一个。 崔叔昭流不出泪,她沉声问道:“杀了德信的,是谁?” 立刻有无数目光投向坐收十二家店铺三百两黄金的嗣子一家。嗣子的生母噗通跪下,磕头磕到头破血流,恳求崔叔昭不要降罪,实在是德信太过顽劣把自己作死了,他们才废物利用,家里穷,换的钱也好让那可怜孩子风光大葬。 无数人附和这妇人的诚挚恳求,无数人劝导崔德礼得饶人处且饶人,无数人指天咒地表达自己对德信的容忍照顾对崔父的深切缅怀和痛惜,其情简直堪比与。 宛如一场百丑闹剧。 崔叔昭想,也许想要除尽他们并不是因为我也是恶鬼,而是因为我是人,他们是食人血rou的禽兽。终究是耻与禽兽为伍,更不愿因他们恶行沦为恶鬼。 “儿晓得了,诸位无需推脱。今我自绝于崔氏,尔等如何,再与我无关!宁肯永世为孤鬼,耻于再做君家人——”长剑横颈,碧血丹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世。 ☆、第 18 章 如是我闻【5】 这是第二次了。 “德礼,弃剑。这位首领发誓,若你……我儿,若你肯委身,他便饶了德信……德礼……德仁德义德智都……都……德信是为父仅存的……” 音犹在耳。 父亲泪流满面的人头落在她一片血红的视野中,幼弟哭绝在地。 周身痛楚不可名状的自己倒在血泊中,不可言说之处的强烈不适明明白白告诉她,她第二次回到了那一年的七月十五。 疏星点点,乌鸟环伺。皎皎云间月依然故我,高悬九天,亘古不变地向沧海桑田无数次变迁的人间大地撒落清辉,无喜无怒,不徐不疾。明亮的月光下,现世仿佛西天极乐之地,一切罪愆似乎无从遁形。 呸。 杀。 杀杀杀。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恶鬼人不多,总共才不足千人。 崔家族人,计入仆从仆妇等等,三千不止。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重来一次,可不是要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么?杀我全家的恶鬼,杀回去。食我全家血rou的族人,一死自绝于宗族,于是那些再次出现意图再次食我全家血rou一次的混账们,全给我去阎王爷面前忏悔罢。 带着幼弟出走,在灾劫过后兵荒马乱的街头,不知何以为继。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趁火打劫的盗贼,强逼妇人的恶棍,恃强凌弱的兵丁,仗势欺人的乡贤,狺狺狂吠的恶吏,一个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一次一次相遇,口舌之争虽占上风,这些败犬总要再过问她手中宝剑一回,方肯收起獠牙,勉强露出个端庄人样。 是人就好办,可以通过沟通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不是人更好办,崔德礼剑下超度的恶鬼与畜生,恐怕数以千计。 ********************************************************************** 人皆视死为畏途,如今崔德礼视死如归。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驿外断桥边,风雨破庙中,展眼之间,距离那日惊#变,已是七七四十九日。 眼睁睁瞧着与自己一同栖身荒野古庙的幼弟高热不退终而咽气,重活一世的崔德礼茫然失措。饶是这样一位刚烈果决的人间奇女子,在自幼所受教育的摧残下,也没有过“我为我做主”的念头。 生而为女,便是原罪。 养儿防老,积谷防饥。女儿便如锦上花,笼中鸟,怀中袖犬,足边狸奴。愿意善待即为心善宽慈,平平相待亦无可非议,只要不明摆着虐待并将这种丑事闹得人尽皆知,怎样都好。 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 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衣之裼,载弄之瓦。无非无仪,唯酒食是议,无父母诒罹。 曾经以为,这是天经地义亘古不变的真理。 父亲在时,一切悉凭父亲做主便是。父亲亡故,族人不恤孤弱已被亲手铲除,自己养育幼弟便是。如今……幼弟也不在了。天地广大,人海茫茫,何以为家? 仗剑而立,仰望天空之皓月,她掘地挖坑掩埋死去的最后一名家人,削木为碑,撮土为香,拜祭过后,迈步离去,不肯回顾。 走罢,走罢,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