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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水。 “算你请的好救兵,这声师兄没白叫。”他说沐蓁:“改天再收拾你。” 他一直没问这画是从哪来的,大概默认是纪予舟弄来的,沐老头常帮人看画,估计也听说过纪家的名头。 我知道沐老头心情好不止因为这幅画,还因为我。 在他看来,我是浪子回头,不仅重新开始画画,而且还担起了作为师兄的责任,这才是他的亲传弟子应该做的事。 一切都弄好之后,我去找邢云弼玩, 这幅画帮了我大忙,我暂时还想不到怎么答谢他,关键是他看起来什么都不缺,这就有点难了。 好在最近予舟也忙,瑞瑞要进幼儿园,我在渐渐减少相处时间,所以闲暇时间大把, 练字练得眼花,出去找邢云弼喝茶。 他每次找的地方都挺特别,这次也是在几十层高楼上,坐在落地窗前喝英国茶。 我一见面就扔给他个盒子。 “这是什么?”他拆开来看,笑了:“印章?你刻的?” “边角料做的。”我怕他以为是礼物:“给你玩玩。” 沐老头做印章喜欢用封门青,其实是为了省钱,我偏爱田黄,也用鸡血石,但是品相好的太贵,买不起。 邢云弼大概不懂我给他刻的字是什么含义,但还是很收得很开心。 我懒洋洋在位置里坐了下来,这椅子宽大,我最近练字练得人都快散架了。 “你哪来这么多时间,天天到处玩?” 邢云弼看出我的不爽。 “别着急,我马上就要忙起来了。”他对我笑:“明天飞美国,要在湾区待半个月。” “好的,来干一杯,给你送别。” 他真的端起茶杯,和我碰一碰杯,我也被逗笑了。 “林湛,你知道楼上是什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高级会所?”我看着他眼睛:“你们一人得养多少个会所啊。” 邢云弼笑着不说话。 他看了看表,在桌上放了小费。 “时间不早了,我们下去吧。” 这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在负二层,我车停在外面,邢云弼换了新车,很漂亮的跑车,但是我并没有看他的车。 我在看停在他旁边那辆。 那是一辆更漂亮的跑车,据说S城仅此一辆,予舟买回来之后,我就没见他开过。 昨晚他回来时我在画画,凌晨三点睡觉,起来时他已经走了,我不知道他开的是这辆车。 跑车不适合带人。 我猜他连卫平都没带。 地下停车场的灯有点亮得过分了。 我看着邢云弼。 他仍然是谦谦君子的样子,看起来优雅而无辜。 其实早在那次探病时我就该猜到,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我几百年去一次高级会所,刚好就撞见纪予舟跟人幽会? “你想要说什么?邢云弼。”我看着他眼睛。 “这座城市太小了。” “什么?” 邢云弼的眼睛隔着镜片,是漂亮的丹凤眼,让人无法怀疑他动机。 “S城太小了。”邢云弼告诉我:“我在这种地方遇见纪予舟跟人约会,已经超过七次了,从统计学角度讲,这已经不可能是误会。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该用什么方法告诉你。” 我见过那种在真相面前还苦苦否认的人,我知道那看起来有多狼狈,狼狈且可悲。 我不想做这种人。尤其是当着邢云弼的面。 “你想要什么?邢云弼。” 我不太相信我有这样好的运气,倒霉了二十六年,忽然天降一个肝胆相照的朋友给我。 邢云弼笑了。 “最近商界有个传言,我猜你还没有听过。如果你非得让我想要点什么话,那么我想要你告诉我这个传言的真假。”他看着我眼睛问道:“林湛,纪予舟真的会跟叶家联姻吗?” 第二十七章 冰山 回去的路上,我打了个电话给纪予舟。 电话没有经过卫平,是他直接接起来的。 “予舟,你现在在哪?” “在外面。”他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慌乱。 “应酬吗?”我问他。 “是,应酬。”他说。 我挂了电话,把车停在路边,安静地坐了一会儿。这地方靠近学校,路边种了很多树,看不出品种,落了很多杨树一样的花穗。 其实人伤心的时候,真的是什么都没法想的,我坐了一下午,连前窗上落了多少花穗都没数清楚。 到家时瑞瑞正在闹脾气。 都说成年人坚强,其实只是要担负的责任太多,没有时间去伤心,看起来就显得坚强了。 瑞瑞的脾气倒是像我,在不熟的人面前像个刺猬,到了信任的人面前就软得一塌糊涂。我去的时候他正气鼓鼓地抱着手坐在一个小墩子上,不理家庭教师。一看到我,眼泪先下来了,哭着叫爸爸。 我只能把他抱起来哄,等他情绪平复了,问他:“爸爸不过是出去见个朋友,瑞瑞为什么就生气了?” 瑞瑞脸上还挂着眼泪,已经知道心虚了,跟我告状:“老师坏。” “哦,老师怎么坏了?” “老师说瑞瑞要去上学,以后就一整天不能见到爸爸了。” 瑞瑞的家庭教师是个年轻女孩子,是卫平特地从个私立学校请来给瑞瑞做学前教育的,其实她很喜欢瑞瑞,只是瑞瑞一直对她有点排斥。 因为缺乏安全感的缘故,瑞瑞远比同龄的小孩要敏锐得多。 “老师喜欢卫叔叔。”上次我问他为什么不喜欢那个老师的时候,他这样告诉我。后来我仔细观察,发现这个老师似乎真的对卫平有好感。 其实谁不想像沐蓁一样,顶着一张没被欺负过的脸,没心没肺地招摇过市。 不过是这世界逼着我们聪明起来罢了。 - 予舟深夜才回家。 我今天没画画,哄睡了瑞瑞,坐在起居室喝酒。 我光用听的就知道他到家了。 停车,进门,扔外套,一边解领带一边往卧室走,我甚至可以想象他脸上表情,一定是冷漠中带着不耐烦的,我以前不知道他为什么越来越不爱笑了,现在想想,他大概只是不爱对我笑了吧。 他在起居室看见了我。 “怎么不开灯?”他不像我有点夜盲,黑暗中也看得清清楚楚,开了灯,顿时皱起眉头:“你喝酒了?” 他穿着衬衫,已经解了领带,我知道我现在不能靠近他,因为我一定会猜他身上的气味是不是在外面洗过澡。 他把我的酒瓶拿起来看:“你喝了多少?” “我今天看见你的车了。”我告诉他:“我在云端喝茶,在地下停车场看见你的车了。” “你在云端和谁喝茶?”他目光坦荡。 真是好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