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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而警醒过来:他想回去!他想回去! 上一世,他就是在杨盼的及笄之年与她成婚,成婚之后不久便要求回家拜见父母,然后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犹豫了三四年后,终于痛下杀手。 这一世,她还没有嫁给他,他的目标应该还没有达成,但是也想回去,他若回去,会发生什么?前世的情形会扭转过来吗? 杨盼的心“怦怦”地跳,既怕他回去,又期待揭秘——毕竟这一世,她对他有了十足的警惕,当时的惨剧,应该不会再轻易发生了。 杨盼装作闲闲地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若是我有机会,我也为罗四郎说说话。” 罗逾又把目光瞥回来,脸上的笑容真实不虚,抱拳称谢。 杨盼摆弄着桌上的东西,连装笑都装不出:罗逾,你大概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吧? 三个人这场会面,几乎是各得其所,所以都是心满意足。罗逾唯独还有些担心杨盼的手,杨盼见他不停地看、看、看,突然不耐烦起来:“别瞧了!” 罗逾惊愕了一下,但很理解地低头低声说:“是。你好好照顾自己。”心里萦绕的还有他的短剑,不过这情景似乎也不适合说了,来日方长,有太子杨烽在身边,寻着个合适的机会再说吧。 第二天,皇帝来看望女儿,先就是抓过手仔细地瞧,端详了半天才笑着说:“还是我技术高超,今日已经消肿了,估计明日就能如常地写字做事了。” 大概知道宝贝女儿不爱听,他笑着哄她:“今天带你弟弟去打猎,想吃点什么你说,阿父尽力给你打来吃!” 杨盼见他这样伏低做小的,便知道自己可以撒娇撒痴了,她咕嘟着嘴,正眼都不看这前来讨好的亲爹,好半日才说:“山珍海味摆过来,也吃不上嘴。” “怎么会吃不上嘴?”皇帝奇怪道,“莫非还有谁敢克扣你这里不成?!” 杨盼翻着眼睛说:“我的手‘估计’明天能如常地写字做事,但是昨日和今日是肯定不能的。所以,阿父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拿筷子吃饭的?”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不过皇帝好脾气地笑着问:“那你怎么吃饭的?” 杨盼大声说:“我只能喝稀粥和汤啊!” 皇帝被她炸得耳朵痒痒,无奈道:“那怎么办呢?我喂你?” 也不是没喂过。只不过那还是杨盼小时候的事了。现在,既然要重新肯定她在阿父心里的地位,自然要作一作。 皇帝丢下一大堆军政和公务,耐心地在女儿的营帐里喂饭,挖一勺饭塞她嘴里,然后勺子在一大桌子菜肴上转一圈:“阿盼,吃什么?”杨盼负责用手指一点,皇帝就好脾气地夹给她,也须喂到嘴边。他大概还挺享受和女儿间这样的互动,喂得擦了擦汗,笑道:“上一回给你喂饭,还是从被困的孤城里把你和你阿母救出来时,那时候你话还不怎么会说,如今倒这么大了!就快……” 就快嫁人啦! 疼爱女儿的父亲,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瞧着杨盼那可爱的模样,实在不知道世间那个小伙子才能配得上她;但是又总归要出嫁的呀,真是想想就郁闷哪! 杨盼低头说:“我在宫里陪阿父阿母一辈子!” “又胡说。”皇帝训她一句,然后赶紧夹好杨盼最爱吃的鱼rou,细细地给她摘掉刺,喂到嘴里,还笑得和蔼可亲。 “你看,李耶若比你大四岁,算是嫁得晚了,但是也要嫁人的。没有父母做主,也得找个男人,终身有个依靠。”他譬解着,“北燕的使者已经快到了,前锋的聘礼都送在军帐门口了。我叫人先检视,没有问题的话,你帮着入账好不好?” 杨盼拖着一双受伤的手,又开始忙碌起来。 李耶若大婚在即,每日打扮保养成了她最重要的事,因嫌北地干燥,日日都要好几斤牛乳和一大碗奶油敷脸润肤,拒绝晒一点太阳,杨盼好几次到她那里,都看见她在用热牛乳慢慢地泡她的一双玉手,手从牛奶里伸出来再擦干,再抹上奶油细细地揉到一点油光都看不见了才算保养完手。而那双手果然白得发亮,像闪着光泽的上等珍珠一样。 李耶若的公主架子也搭得极好,此刻定然是不会起身见礼的,甚至连脖子都懒得点一点,说一声:“广陵公主来了?坐。”最多再加一句:“我到底大了几岁,再不保养可就老了。” 杨盼看看侍女倒掉的一大盆牛乳,她不由rou疼:“这么多牛乳就不要了?” 李耶若“咯咯”地笑着:“公主好节俭!这牛乳又是多值钱的东西?难道比得上女人的相貌值钱?我劝公主要改一改想法,等人老珠黄了,再后悔就迟了。”她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手,时不时还发出不满意的叹息。 杨盼开始被她这老气横秋的话说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后来也就习惯了她这脑子有病的模样,连她那个小气吧啦的武夫皇帝父亲都不嫌李耶若浪费,她嫌什么呢?横竖没几天她就要出嫁,远远地滚蛋了! 而北燕送来的聘礼也算是很丰厚的:九十九头牛,九十九只羊,三十六头骆驼,三十六匹马,都取的吉祥数,摆开来几乎沾满了壁垒之外饲养牲畜的圈。此外还有衣裳首饰,多是贵重的貂皮、灰鼠皮、狐狸皮,饰品也打造得拙朴,赤金上镶着琥珀、碧玉,或者是北燕地区特产的巴林玉。 杨盼听手下的宦官唱数,自己只能袖着手看,看到几件巴林玉首饰的时候格外多关注了两眼,这玉不是黄就是红,细腻润泽,但是中原地区不太多见——确实和罗逾那把短剑上的饰玉一样。 杨盼想着罗逾那把剑,又想起他说愿意送李耶若入北燕和亲的事,一时思绪有点乱,最后想想,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自己既然无法决定是否让罗逾回去,也不知道他回去后自己会面临什么,还不如听听阿父的意见。 皇帝恰好也不忙,正在亲自教儿子读兵书。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念了一句,然后譬解着,“不光是战场,朝堂也是,人与人相处也是,如果不能知晓对方是实力,从何判断如何用兵、如何布阵、如何设疑?人与人之间,如果不能了解对方,如何知道这个人的优势该怎么使用?劣势该怎么利用?……” 他抬头看看候在一旁的女儿,拍拍儿子的脑袋说:“道理讲给你,其他还得自己去领悟。出去再练练剑法,手眼敏捷,可以救自个儿的命。” 杨烽在父亲面前规规矩矩的,到门口对jiejie偷偷做了个鬼脸。 皇帝喝道:“一会儿我去看你练剑,带戒尺去呢!” 杨烽一吐舌头,一溜烟跑了。 皇帝拍拍身边的坐席,对杨盼说:“过来坐。”然后自然而然地抓过她的手看看,满意地笑道:“果然已经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