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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见连慎皱了皱鼻子,和眉心。 喝完药汤,尹棋的精神恢复了些,悠闲地再看一眼窗外那些活泼嬉闹的小学生后,对连慎笑着说:“我后来就是转学到了这里,那时爸爸再婚了,又工作忙老不在家,家里经常只有我和后妈。我跟她不熟,放学后很不愿意早回去,所以总是要先来这里一个人坐很久。” 垂下眼,看着手里捧着的空空的蓝花瓷碗,尹棋低声说:“几乎就是在这里做完了所有中小学时期的作业。有时候感冒生病了,也懒得跟爸爸说,就在这里喝药汤,也好得挺快。时间久了,我都喜欢上了这种味道。” “不过,你闻起来的话,会有些讨厌吧?”尹棋重新看向连慎,轻轻问。 连慎凝视着他,静静地听他说话,被问到后勾了勾唇角,很温柔地笑了下,说:“你讨厌烟味吗?” 尹棋一愣,说:“还好,一般接触不到。” “那我也一样,”连慎望着他笑,“刚才只是很惊讶,没想到你这么不怕苦。”明明人看起来那样清甜,感觉像只爱吃蛋糕点心似的。 尹棋的目光从茫然转为欣喜,双手捧住脸笑,“没办法嘛,身体不好。” 连慎看一眼桌面,好像在回想什么一样,然后又留意一下四周,见店里只有店员在遥远的前台玩手机后,才眼含笑意地低声对他说:“身体不好的话,以后少穿裙子吧。” 尹棋又愣,“啊?你不喜欢吗?” 连慎无奈地笑着摇头,喜欢或不喜欢,都没法答。而且这不是重点吧? 尹棋却非觉得这是个大重点。跟他一路走去爸爸家的路上,还是纠结地追问个不停……然而终究没有得到回答。 午饭在尹爸爸家里吃的,只有他们三人。 尹爸爸对尹棋很好,一边想握他的手又缩回去,一边把家里储藏的一大堆好吃的拿给他。 尹棋望着那一大箱一大箱的番薯香蕉柚子芭乐,很懵,“这怎么带得回去?” “地址给我!给你寄顺丰!”尹爸爸二话不说地拿起手机,忽而又抬起头来,目光踌躇道:“那个……你现在跟你妈一起住的吧?” “嗯。”尹棋微笑,报出了地址后说:“谢谢爸。” 晚饭没在尹家吃。尽管尹爸爸表情多么不舍,也没有开口留一留没呆多久就说要走的尹棋。尹棋想避开继母和继母的一双儿女,他心知肚明。只是尹棋还有别的安排,他就不知道了。 尹棋走出爸爸家门外后,长舒一口气。三分感慨怅惘,三分如释重负,还有四分隐隐的喜悦,往电梯走去时,忽然一脸开心地拉住连慎的手腕令他停住脚步,神秘兮兮地眨眼说:“下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还差一两章,争取今晚完结......(·_·) 第6章 暗涌 尹棋带着连慎上了一辆很少人的公交车。 公交车背离市区行驶,渐渐地开到了港珠澳大桥上,左边是海,右边也是海。而前方向着的,是个花木扶疏的小岛,小岛越来越近,不多时,到了。 尹棋拉着连慎下车,特别高兴地、像回到自己的秘密基地似的,立即想带着他往一条山间小路走。可他脚还没跨下台阶,就看见蔚蓝天空一下子暗了。下一秒,大雨瓢泼而下。 忽然间昏天黑地的景象有些魔幻,稀里哗啦的雨声砸得尹棋目瞪口呆。 连慎看他仰着脸张着嘴、怔怔地望着天的样子看得笑了,伸手将他拉回站牌下长椅上坐下,确认两人淋不到雨后,淡定微笑,“等雨停吧。” 尹棋任他拉着,麻木地坐下,瞥他一眼后,哀怨地望天,“会停吗?” 事实证明会。两人一个一脸郁闷,一个气定神闲,默默无语地望着山路对面——暴雨起劲地砸了十几分钟鸡蛋花后,终于意犹未尽地、滴滴答答地停下了。 雨后空气清新,微风清凉。尹棋欢快地起身,拉着连慎环岛散步。 一路上落花狼藉。墨水黑的沥青路面水洼处处,嫩黄色的鸡蛋花、粉红色的夹竹桃和不知名绿叶星星点点。山间不知年月,连紫藤花都还在开着,一路上成片蔓延,如梦似幻。 气温估计有二十多度,恍惚间像是初夏。 走到岛上一间庙宇旁,有个小竹林。 尹棋在竹林边停下,笑盈盈问连慎:“知道这是哪里吗?” 连慎微微一笑,“淇澳岛。” 尹棋惊讶:“啊,你知道!” 连慎无语:“公交站牌上写的汉字我认识。” “哦哦,”尹棋恍然,想一想,又问:“那你知道这个岛为什么叫淇澳么?” 这下,连慎愣住,摇头,“不知道。” “哈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以前看诗经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首就叫淇奥,”尹棋仰头望着被雨水淋过在风中轻晃的青竹叶,神色认真地回想着,“呃,音同字不同啦,我就是忽然想到。” 连慎更愣了,诗经是什么话题,“……哦。” “我还记得一段!”尹棋却很有兴致,冥思苦想几秒后,拍一下手对他念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看见连慎石化般愣住的表情,尹棋哈哈大笑,“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连慎无声叹息,浅笑一下,说:“意思是什么呢?” “意思?你以为能考到我?”尹棋挑眉,眼神不屑,略一思考就接着道:“看那淇水岸边,碧绿的竹林连成一片,文采出众的君子学问真好,仪容也好,地位还高,一见到他呀,就……” 尹棋目光闪动一下,停住,沉默两秒,无辜地对连慎说:“后面忘了。” “已经很厉害了,”连慎低头一笑,“这么文艺。” 不知怎么,看见目光闪烁着欲言又止的尹棋,他忽然想起之前他们一起在连家附近散步的那晚,那晚的他也是这种表情,声音轻而弱地说,他也忘记他了,是很努力很努力才记起来的。 这样的表情,直觉告诉连慎,是他在撒谎。可是为什么撒谎,有什么话不能说,他到底在纠结什么?连慎不愿深想,只是心中有那么点空落落的。 “不是文艺,”望着连慎,尹棋笑容淡了些,“是曾经有个朋友天天画竹子,发图给我看时见到的,别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是文艺,是喜欢你。觉得最美好的诗句,都是在形容你。但这样的心里话,他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连慎微笑着看他,没有再说什么。两人之间有短暂的静默,站在人来人往的庙宇门口对望不语,有些奇怪,引人注目了。 “哎呀,我们先去订客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