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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浮起几样想吃的菜色。然而瞧着韩蛰那阴郁得能滴出水的脸,到底没敢说出来,只低声道:“什么都好。” 韩蛰觑她一眼,见她眉目微垂,神情低落,不像平常那样提起吃食就两眼亮晶晶的,知道她委屈愤懑,竟连食物都勾不起兴致。 他没哄过姑娘,这当口也柔不下态度,便将她纤秀柔软的手握得更牢,径直往厨房走。 厨房里整洁如旧,木架上厨具碗盏俱全,令容扫了一圈,见韩蛰似是要亲自下厨的架势,稍觉意外。想了想,还是点了两样菜,“想吃糖醋里脊和糯米排骨、清炒笋尖,还想吃酸汤小馄饨。” 韩蛰瞥了她一眼,“吃得完吗?” “那要不……”令容考虑该去掉哪样,都想吃,都舍不得。 韩蛰瞧了片刻,神色稍缓,“算了,都做吧。”遂叫个仆妇过来,让她去大厨房取食材,将厨房扫了一圈,指挥令容,“那儿有糯米,先泡着。” 除了馄饨是现成的,三样菜做起来确实费事,令容自须分担些,忙去取了糯米泡起来。 韩蛰也不闲着,将待会要用的酱料先预备好,待仆妇取来排骨,先剁成不及寸长的小段,加酱料葱姜腌着。他身手出众,剁排骨也不似旁人粗鲁,手起刀落,又稳又快,砧板上几下闷响,姿势甚是从容。 令容佩服得五体投地,有美食在前,暂时不去想那些烦心事,待红菱被叫过来,便去切洗好的笋尖。 仆妇已在灶中生火,厨房外腾起青烟袅袅。 夕阳斜挑在山头,透过敞开的窗扇,将一缕金色余晖照在韩蛰侧脸,给他冷峻的侧脸添了些许柔和。再怎么冷厉凶悍的人,当手里杀人的剑换成切菜的刀时,红尘烟火气浸染,总能给人稍许亲近之感,更何况韩蛰双手修长,身姿劲拔,其实很好看。 令容切完笋尖,靠在案边,将韩蛰瞄了两眼,有些出神。 韩蛰仿若未觉,干净利落地将食材装在盘中,看向令容时,脸上怒气尽收。 目光相触,令容愣了一瞬,不自觉地脸上一热,没话找话,“笋尖切好了。” “我炒糖醋里脊和笋尖,排骨和馄饨归你。” “好。”令容爽快应了。 不多时,锅中油烧热,韩蛰煸炒葱姜,香气溢出,诱人食欲。令容也不耽搁,知道糯米排骨费时,便权当夜宵来做,只让红菱准备做酸汤馄饨的材料,怕韩蛰独自忙不过来,又跑到他身边,端盘递菜。 里脊下锅,香气愈发浓郁,让腹中饥饿感愈发强烈。 好容易等糖醋里脊出锅,令容将盛好菜的盘子捧过去,那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钻,微红的色泽也格外诱人。她垂涎欲滴地瞧了片刻,强忍着没动,才想转身,却见一双筷箸伸过来,夹了块里脊,递到她跟前。 “尝尝味道如何。”旁边响起韩蛰的声音。 热腾腾的美食近在跟前,她来者不拒,稍吹了吹,吃到嘴里尝了尝,酸甜爽口,果然美味!唇边不自觉地勾起笑容,她抬头看向韩蛰,眉眼弯弯,“夫君做得菜都很好吃!” 韩蛰唇角微动,随手抄了装笋尖的盘子,踱向灶台。 令容也不耽搁,待锅中水沸腾,将馄饨入锅煮熟,装进垫了紫菜的碗里,撒上剁碎的小葱香菜,浇上酸汤,再淋几滴麻油,啧! 这头馄饨才好,那边韩蛰的清炒笋尖也清香出锅。 令容遂将两盘菜和两碗馄饨装进食盒,又分出同样的一份送到丰和堂给杨氏和韩瑶,因才跟太夫人生气,半个字也没提那边,只叫红菱守着才蒸上的糯米排骨——当然,也留了一份给这馋嘴丫鬟。 韩蛰任凭她安排,因厨房离银光院颇远,怕耽搁太久损了味道,遂拎着食盒去附近的水榭,夫妻一道用晚饭。 ……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仆妇们正在矮个点亮灯笼,水榭里虽点了灯烛,仍显得昏暗。 令容坐在韩蛰对面,方才的郁气散尽,对着满桌美食,吃得心满意足。 盘中最后几粒笋尖都被她抢走,清香翠爽,齿颊留香。 她意犹未尽,见韩蛰神色也不似最初阴郁冷厉,才牵出笑意,“夫君的厨艺真是出神入化,红菱炒笋尖也算是拿手的了,却还是不及夫君做的。除了用料火候,还有旁的秘诀么?” “没有。”韩蛰拒绝外传。 令容“哦”了声,垂头喝馄饨酸汤。 ——若是当真被休弃,往后就没机会尝到他的厨艺了,韩蛰又不给偷师,让人遗憾。 遂默默将酸汤喝尽,肠胃饱暖,轻轻拿手摩挲小腹。 想着休妻的事,原本亮晶晶的眼眸里终究黯然,便侧头瞧着水榭窗外的水池出神。 片刻后,听韩蛰说吃好了,才漱口起身,一道散步回银光院。 夜已很深了,甬道两侧灯火微明,风扫过肌肤,微觉寒凉。 两个人都没说话,隔着尺许的距离,慢慢往银光院走。 将近院门,令容才鼓足勇气,“后晌在庆远堂,为葫芦岛上的事,我跟太夫人有几句争执,就在夫君进门之前。不知夫君听到了没有?” 夫妻同行,远近无人,唯有游廊下灯笼随风,花枝斜逸。 韩蛰脚步微顿,侧头看她,声音微沉,“听见了。” 听见就好,无须她再说一次,徒生尴尬了。 令容有些歉疚,深吸口气,缓缓道:“自从进了府里,婆母疼爱,小姑和气,夫妻待我也很好。但令容确实才德有限,没能讨长辈欢心,也不会做人处事,前前后后,为了表妹的事,给府里添了不少麻烦。夫君文韬武略,才能卓然,我跟在身边,只会成为累赘,也白气坏老太爷和太夫人的身子。不如送我一纸休书,令容绝无怨言。” 半晌沉默,令容疑惑抬头,就见韩蛰正瞧着她。 暗夜里,背着灯笼光芒,他的眼神格外深邃复杂,像是隐藏了许多情绪。 他没生气,她暗自松了口气,“这不是我赌气的话,是深思熟虑。” “我想听真话。”韩蛰盯着她,“你想和离的真实原因。” “夫君当真想听?” 韩蛰没作声。 令容顿了片刻,“好,我说真话。夫君娶我是碍于圣旨,老太爷和太夫人肯点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