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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多久,天色渐渐亮堂起来,门前的路上也有了行人。吴开乐洗漱一番出了房门,刚转出去就见厨房里胸前挂着一只手的时越正把做好的煎蛋装盘,他吓了一跳急忙走过去接过时越手里的锅铲。 “师哥,你为什么不喊我?!” 时越不甚在意的耸肩,单手拿了一只杯子倒水,“谈完事情正好到点。” 吴开乐愣了,“你一晚没睡?” “嗯,局里已经调人过来了,我不必亲自动手,反正工伤可以请假休息。” 吴开乐点点头,依旧不解:“谈什么事请非要半夜谈……” “和威尔商量,给你换个医生。”时越边说边把倒好的温水递过去。 威尔是时越在美国的老师,心理学界的权威,在吴开乐的治疗中给了他们莫大的帮助。吴开乐听着时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脑子里俨然已经如同沸水般炸开了,他原本就通红的眼睛变得更加严重。吴开乐嘴唇有些抖,低着头哑着声音问道:“为什么?” “你的情况变得不稳定,威尔也说是我太纵容你了让你有点急,还是换个人比较稳妥。”时越把水杯扬起,“喝点水。” 吴开乐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彰显着他的不安,“师哥,我……” 时越把水杯塞到吴开乐手里,凑过去看他,问道:“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失眠了?” “新地方,还不太习惯。”吴开乐一肚子的慌乱顿时卡在喉咙处,好半天发不出去。 一顿早饭吴开乐吃的是味如嚼蜡,餐桌上安安静静的,他抬头看旁边的时越,即使只有一只手能用也不见慌乱,动作慢条斯理的,优雅的让人牙痒痒。 吴开乐满肚子心思的把餐盘收拾好后踟蹰的上了二楼,他刚才看到时越抱着笔记本到小露台去了,如无意外,师哥肯定在联系人。吴开乐从身到心莫名的焦躁起来,他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强压下那股突如其来被背叛的不适感,三步并两步的小跑过去。 时越正在通话,与平时公式化的问候不同,语气很熟稔的在打招呼。 “嗯,回国刚过一周,太忙了我没顾上他有点担心。好,资料我迟点--” 吴开乐几乎是抢一般的夺过时越的手机挂掉,再“啪”的合上小茶几上的笔记本。他心跳的特别快,满眼通红像个被遗弃的孩子,孤零零的站在那,紧紧抿着嘴。 “乐乐?” 时越皱眉,没计较吴开乐无理的行为。他现在很担心,吴开乐这幅浑身带刺的模样早就被磨掉,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又被刺激的发作了?脑子里突然闪过之前在厨房说的话,从自己说换个医生开始,乐乐就不太对劲。 “师哥,不要换人。”吴开乐把手里的手机握的死紧,修剪整齐的指甲嵌进rou里都感觉不到疼,他的表情有些脆弱,小心翼翼近乎哀求,“师哥,我不想查了,把那封信烧了,我们回美国好不好?” 如果说昨晚上的时越只是吃惊,那么现在的他就是震惊,以及懊悔。一直以来时越的治疗方法都是温和的,以吴开乐的意愿为先。他突然态度强势再加上换人,刺激的太过了适得其反,让吴开乐更不想破出阴霾,甚至想要缩回壳里。时越和威尔教授分析的治疗方向以及对吴开乐的反应模拟完全被推翻,一下子快进到了最坏的程度。 吴开乐见时越满脸震惊却不言语,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对时越一向都是猜不透的,有时候甚至会感到害怕,虽然自己都不知道在怕什么。不过他清楚的记得,自己能遇上时越是因为运气好,病情正好撞上时越的研究方向,还被挖掘出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症状。这些症状在同一个人身上出现蛮稀罕的,加上国籍相同还是同校师兄弟。 想到这里,吴开乐的脸色变得惨白。自己对于师哥来说也许就是个活体研究对象,开始的一两年就像细胞裂变一样很有趣,长时间没有任何变化还强装痊愈让他不耐烦了吧? “乐乐。” “乐乐?乐乐……”时越看着吴开乐那变幻莫测的脸色猜都猜得到这臭小子在想什么,当务之急是要把人安抚好了,六年间做的努力他可不想前功尽弃。喊了好几声都没反应,时越只能上前用完好的那只手拥住吴开乐僵硬的身体,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吴开乐如梦初醒,孩子气的揪着时越的衣角,大气不敢出的嗫嚅道:“师哥,真的,我们回美国,我不想查了,我……”怕疼。 后两个字吴开乐没说出口,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吴开乐从小就不怕疼,胆子大人还聪明,日子过的顺风顺水事业有成。在天上飘久了一朝被击落,那么狠那么要命他都没怕过,认识了时越以后,不怕死的他突然就怕疼了。而现在,他唯一在乎的人好像要把他丢开,疼的他骨血都沸腾成一根根细针,每一个细胞都充满愤怒。 “师哥,我们走……” 时越每一根发困的神经都被吓的十分清醒,他哄孩子一样抱住吴开乐,顾不上给莫名被挂电话的所谓新医生道歉。虽然着急但也没随便许诺,只是用低低的声音给吴开乐回应,把手掌摊开到他面前,微笑着说:“走。” 吴开乐傻愣了三秒,毫不犹豫的把手放了上去,“去哪儿?” “困了回去睡觉,乐乐,你帮我把本子也拿着。”时越下巴朝自己吊着的手点了点,有些无奈的说。 吴开乐听话的手机本子单手拿,被牵着回了主卧,也是时越的卧房。 时越给吴开乐盖上被子,微凉的手掌覆盖在他的眼睛上,声音清晰有力让人不能拒绝,“乐乐,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记清楚了。既然你排斥换医生,那么我们就不换。但是,接下来的治疗你必须全力配合,无论我是否变更治疗方案。做得到吗?” 做得到吗?吴开乐耳朵嗡嗡响,身体僵硬好半晌没反应。时越耐心十足,没有逼迫的再问而是静默的等待。终于,吴开乐缓缓地点了点头。 “先好好睡一觉,有话醒来再说。” “师哥。” 时越掀开被子,有点冷淡地说:“睡吧,我困了。” 吴开乐不敢睁开眼睛,内心冰火两重天的煎熬着,一面欣喜于时越的妥协一面排斥打开过去那扇门。他总感觉,一旦越过了那个点,他们就会分别站在线的两端,逐渐远离。他闹不明白也控制不住,只是觉得疼。 对,他只是怕疼,所以宁愿逃避。 吴开乐在浑浑噩噩中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整整二十二个小时,怎么叫都叫不醒。幸好时越确定了他只是熟睡,否则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无知无觉的吴开乐只是做了个梦,尔后被惊醒。 梦里他面无表情地掐着一个人的脖子,随着“哒、哒、哒”的脚步声,手里跳动的脉搏从鼓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