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

    些大臣在莎琦眼前换了一批又一批，她看过他们意气风发的少年相貌，也见到他们渐渐地被磨平，被磨圆，最后不过一抔黄土，只字平生。

    而这次的朝拜本该是和以往千百年没有区别，一样的平凡，却被罗萨里昂——王国第三魔导师打破了。大臣纷纷准备散场时，他忽然向前走了一步，单膝跪地，黑色的铸灵剑扣在白石玉砖上，发出了清泠的声响。

    “臣向陛下引荐一人。”

    浮莉娅的眼神无波无澜，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说下去。

    “卡西诺。臣下幼弟。望荐为臣下副手。”

    话音未落，朝堂一片哗然。

    莎琦也忘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大抵是在成为魔导师很久很久以后，浮莉娅才带回了罗萨里昂。莎琦见到罗萨里昂的时候他8岁，像狼群的遗孤，眼神警戒凶狠。他一开始一言不发，偶尔开口也只是在问，他的弟弟卡西诺呢。浮莉娅说这次的神谕指向了王国里堕落的街区，那里的人穷凶极恶，对偷窃抢劫习以为常。这个孩子被发现的时候，蹲在下水道口的垃圾堆里找食物。他一点都不信任浮莉娅，甚至像野狗一样扑上去咬着浮莉娅的手背，最后她迫不得已用了下了昏迷术才带回了他。

    在罗萨里昂非常不友好，充满市井秽语的讲述里，莎琦才慢慢听明白，他无父，母亲难产而死，家中只有一个襁褓中的弟弟，名为卡西诺。那天他在努力的找些能果腹的东西给卡西诺带回去，结果——“你们这些坏蛋就出现了。”

    浮莉娅罕见的露出了略略抱歉的表情，她差使了大臣去找寻罗萨里昂的弟弟，但是一无所获。尽管如此，浮莉娅也向罗萨里昂保证一定会让卡西诺回到他的身边。

    神谕永远不会犯错，罗萨里昂天赋惊人。浮莉娅让王国里最优秀的剑术师向他传授剑术。他性子沉默冷淡坚忍。每一天都会以身上无数的大小新伤为结束。而这些也不曾亏待他，在后来一次清晨例行的切磋里，他一个剑花便挑开了莎琦射来的箭。

    那时候他已经17岁了，昔日那个眼神凌厉凶狠的小男孩的影子已经完全消失。彼时的他，生得高高瘦瘦，面容瘦削坚毅。明明本该是风里来雨里去的战神，偏偏白皙得像最幽深山谷的羊脂花。他出剑的手很快，但表情却淡淡的，只有薄唇在微微发颤，会暴露些许的情绪。

    莎琦微笑着收起了弓，唤来了浮莉娅女王。

    当天的朝拜礼上，罗萨里昂被任命为了第三魔导师。浮莉娅赐予了她铸灵剑——不为打碎灵魄，而为守卫千万无辜灵魄的完整。

    而这些年，罗萨里昂也始终不曾放弃的在寻找自己的弟弟。他和莎琦说，他弟弟右眼角下有一颗雨滴形状的痣，他离开的时候弟弟才两岁，却也会咿呀说着喜欢哥哥之类的。总之，在罗萨里昂的讲述里，他的弟弟天真善良，是世界上最干净最不染尘埃的天使卡西诺。

    所以当莎琦真的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卡西诺时，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那天一向低调冷清的冰山魔导师在群臣面前讲出了这个石破天惊的提议，浮莉娅也没有表态，只是祝贺罗萨里昂终于找到了他的弟弟，并且让他将卡西诺带进宫住下。

    莎琦便是在之后的一个午后见到了卡西诺。

    约莫是罗萨里昂临时有事，所以把他带来了魔导师的寝殿就自己出去办事了。那时候刚刚在小憩中醒来，拿着弓箭想在花树下日常练习，便看到一个穿黑衣服的少年倚靠在树下闭眼休息，可能是一两片花瓣洒在他的脸上有了痒意，他便举着匕首反手劈下了那片枝叶，刀法凌厉迅猛。

    看到莎琦出来，他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扬了扬手，走了过来，“喂，要不要切磋一下。”

    等他走近了，莎琦才看清了这位年纪轻轻却名震朝堂的卡西诺。

    少年是十四五岁的样子，皮肤和他的哥哥如出一辙的白皙，可右眼角下水滴形的泪痣衬得他阴郁苍白。他的嘴角带着笑意，但是黑色的碎刘海下，微微上挑的眼角里却毫无感情，全是阴冷。

    更让莎琦在意的，是他身上强烈的死灵师的气息。

    这些年他一个人摸爬滚打，竟然成了一个死灵师。

    也许感受到了莎琦的嫌恶，卡西诺也在一瞬间就抹去了脸上的笑意，匕首不由分说的向她劈来。而且招式狠毒刁钻，是下三流的刀法。莎琦不擅长近战，接招委实有些辛苦。眼看着渐渐体力不支，匕首已经离她的双眼近在咫尺，一柄西洋剑飞来弹开了卡西诺的匕首。

    罗萨里昂站在面前，面容有些不快。

    卡西诺立刻换回了一张笑脸，“哥哥，我和这位小meimei打个招呼嘛。”他将匕首捡了起来，擦了擦尘土，“我看她长得这么可爱，就想和她交个朋友，可是她表情冷冰冰的，好像不喜欢我。”

    说罢还委屈的看向了莎琦。

    莎琦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对罗萨里昂问道，“他是死灵师？”

    罗萨里昂的表情有些尴尬，而后沉默不语。卡西诺一听到这个词，嘴角的笑意反而更加夸张——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夸奖。但是当他转过头，看见罗萨里昂铁青的脸，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哥哥是嫌我丢人了？”他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很怪异，是弟弟对哥哥熟稔的撒娇，但竟有细微的恨意。“哥哥当初把我丢在那里，不管我的死活的时候，也没有见您嫌自己丢人呀。”

    这下罗萨里昂的脸已经青到发紫了。

    卡西诺大抵是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心情大好。抛玩着匕首蹦蹦跳跳走开了。

    莎琦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觉得可能还是离开才比较合适。但是罗萨里昂却又开口了。于是莎琦便听到了一个并不怎么美好的兄弟重逢。

    罗萨里昂替去女王执行任务，在一个地方清剿死灵的时候，听当地的人说这里来了一个恶魔。眼睛下面有水滴形的痣。于是他以自己为诱饵，被那些低阶的死灵师抓去了见了那个所谓的恶魔。

    被带去的地方是一片废弃的荒厂，周围都是残肢断臂——还有隐约能看出人形的东西在嚎哭蠕动，旁边或者蹲着或者坐着许多许多死灵师，他们沾染着一身的难闻的血腥味却在开心的谈笑。然后那群人的中央——有一个15岁左右的男孩蹲在地上抚摸着什么东西。

    罗萨里昂仔细看才能发现那是个被剥了皮的人彘，男孩一边在说着些什么，同时，匕首一点一点，极慢的剜出了人彘的眼睛，又粗鲁的把眼球塞了回去。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莎琦已经能想象出卡西诺的语气，他一定带着孩童的无知的语气，亲热而甜蜜的问，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呀？然后一刀刀的，赐予那人凌迟般的痛苦。

    可是卡西诺看着那人的眼神居然就像在看可爱的宠物。他似乎心情极好，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苹果。开心的咬下了一口苹果，才笑嘻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