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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脑袋搁在冰凉的瓷砖表面，五味杂成的感情波涛般汹涌着朝自己扑过来，而他，就是漂移不定的扁舟浮浮沉沉，一个巨浪就能吞没。如果不是作为格兰芬多的自豪在，他甚至会给自己一打遗忘咒。

    从没有哪份感情让他如此动容。纵使知道从开始就是错的，他还是飞蛾扑火般投入进去。哈利不知道怎么纠正一段本就错误的恋情，逃离只会让汤姆逼得更紧，靠近却又难免被灼伤。更糟糕的，他确定自己没有能力阻止汤姆慢慢变成现在的伏地魔。他不是真的屡创奇迹，无论外界怎么谣传，他都只是个普通的十六岁巫师而已。

    错的太离谱了。不仅是对立的立场，还有那个愚蠢的预言。两个人不可能同时活着，其中一个必须死在另一个人手上。

    哈利不想死，他有需要保护的笑脸。他不介意魔法世界放在身上的责任，如果是为了深爱的人，他愿意接受命运。但是，汤姆——他真的能狠下心杀死喜欢的人吗？真的能在望进对方湖蓝色的瞳孔同时念出阿瓦达索命？真的能眼睁睁看着汤姆毫无生机的身体躺在脚下？

    不，他不能，如果要手刃汤姆，他更希望邓布利多能更快研制出把对方送回过去的方法。

    他需要和汤姆保持距离，无论如何。

    选择是必然的。如果汤姆回到过去，带着和他相恋的记忆，他会不会从成为伏地魔的道路上偏移，成为一个优秀的魔法部官员，或者，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如果是邓布利多的话，他一定能发现斯莱特林的变化，他会愿意给汤姆第二次机会，然后老里德尔家族和莫芬·冈特就不会死，波特一家也不会死，凤凰社的成员和其他迎击伏地魔的人都不会死——

    这预想分外诱人。

    但预言还是会降临，那是命中注定的结果。汤姆肯定会毫不犹豫找到年幼的哈利，他是否还能记起对自己的感情，还记得那个叫做哈利·波特的十六岁男孩？如果汤姆要求哈利把自己和伏地魔分开，他也能把现在的哈利和婴儿形态分开。他举起的魔杖，舌尖是否能轻易滚落杀戮咒？

    答案是肯定的，即便是现在的哈利也没法阻止汤姆对死亡的恐惧。

    玩弄时间的后果还可能引向另一个更加可怕的未来。哈利知道的，如果真到了做选择的那天，他会毫不犹豫‘一忘皆空’汤姆。邓布利多也会理解。

    但这个决定像是把所有的生命力都从他身上抽走了一样。

    Chapter 87

    哈利在盥洗室呆了很久，找到他的不是罗恩也不是赫敏。是汤姆。对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愤怒，他下了狠劲抓住哈利的手臂，连淤青都慢慢浮现出来。刚好在沮丧得无处发泄的当口，面对始作俑者，哈利的怒意一下子就上来了。他屈起手肘用让人疼痛的力道撞击汤姆柔软的腹部，在男孩痛呼的时候把对方挤到一边，打开隔间门快步走了出去。

    汤姆抹掉撞击中手臂划伤的血迹把哈利扑倒在地，两人都放弃了魔杖，像麻瓜似的你来我往揍得不可开交，汤姆借着身长优势，伸手抓过小个男孩的头发用力往地板上撞去。鼻梁断裂的声音让哈利瑟缩了一下，滴滴答答的血液落在干净的地砖上，疼痛顺着神经末梢传递到大脑皮层。哈利眨巴眼睛清除掉晕眩感，手掌接触到的水洼突然长出尖利的冰棱刺穿了汤姆压住哈利的手掌，随着本能的退缩，他翻身屈膝顶开汤姆，跨坐在不断挣扎的斯莱特林身上。

    他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自己的不满，只能一拳一拳狠揍底下的人，直到血液滴满汤姆英俊的脸庞。难以忍受的挫败感席卷哈利全身，他俯低身体把脑袋埋在汤姆的胸口，散落的刘海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汤姆只能感受到哈利沉重的呼吸和不断抽动的肩膀。

    没有眼泪。

    厌恶、疼痛、愧疚和解脱缠绕在一起，让他觉得分外恶心。握紧的拳头都是猩红色的血液，哈利的和他自己的，他从来不知道有一天会那么讨厌这种粘腻的触感。汤姆闭上眼睛，平张开四肢，任由哈利无声的哭泣，他不知道该怎么做，而且也不觉得自己还有力气安慰对方。他也同样沮丧和精疲力尽。

    通往盥洗室的门突然从外推开，来人对着面前血腥的场景惊呼，随即而来的咔嗒声告诉在场的两人现在又是单独相处的时间了。哈利轻轻叹息，从汤姆身上起来，他的鼻梁还是歪的，脸上都是咸腥的液体，连视野都摇摇晃晃模糊不清。汤姆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两人开始发出疯狂又歇斯底里的大笑。

    汤姆随手施展了‘修复如初’和‘清理一新’，他走到洗漱池边上掬起清水当头浇下，摇晃脑袋甩出的水珠让哈利忍不住嗤气。

    “不整理一下你的仪表？”汤姆说。

    哈利对镜子里的自己露出扭曲的笑容。他低下眼睑，由着汤姆帮他整理凌乱的衣物。

    或许是最后一次再那么靠近汤姆。哈利笑得苦涩，他迅速伸手拉过对方的衣领，踮起脚尖把嘴唇印上汤姆的，这不是一个甜蜜的吻，铁锈味恶心得他要吐出来，但哈利还是坚持贴近汤姆。

    这是最后一次。

    半分钟后，汤姆先分开两人，他仔细打量起哈利的脸，眉心皱成一团。

    “你到底怎么了？”

    “试验。”哈利微笑，即使现在心如刀绞的疼痛，“我想做个实验。结果，发现根本没有火花。汤姆，我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你。”

    汤姆的眼里翻滚着激荡的情绪，他把哈利推到洗漱台边沿：“你试验的方式不对。”接着抬坐男孩到冰凉的瓷砖上面，拉下男孩的脑袋和自己视线相平，“真正的试验应该是这样。”

    两双嘴唇贴在一起温柔地摩挲，汤姆的舌头灵活勾勒着哈利的轮廓，示意对方张开嘴巴。哈利没有屈服，他抿住嘴唇别开脑袋。男孩的拒绝让汤姆停下动作，不安从胸口蔓延开来，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情代表了什么，或许是从未被拒绝过带来的自尊受伤？

    “你很不对劲。”汤姆斟酌着开口，他拨开哈利盖住闪电形伤疤的额发仔细检查：“他最近有叨扰你？你的伤疤又作痛了？”

    哈利摇头。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你今天很不在状态——不像是我认识的你。”

    “你从没有真正认识过我，汤姆，”哈利闷闷地说，“你认识的只不过是想要看到的假象，我不是完美的斯莱特林，或许有蛇的狡诈，芯子依然是狮子。”

    汤姆撑住台面翻身坐在哈利旁边，他后仰着脑袋贴住镜子，手紧紧握住哈利的。

    “你是那条火红色的蛇，”汤姆发出叹息般的呼气，“那条最特别的小蛇。”

    特里劳妮的预言溜进哈利的脑海，他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