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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出金屋记 作者:御井烹香 文案 陈娇是个很简单的人,金屋与长门,是她一生最关键两个词 而她的喜怒哀乐,两字亦可道尽 刘彻 至少,刘彻以为如此 内容标签:宫斗 青梅竹马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娇,阿娇,刘彻 ┃ 配角:刘嫖,韩嫣,卫子夫等 ┃ 其它:金屋藏娇 1、金屋 她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距离入睡还没有多久,或者连一个时辰都没过,帐外的灯火依然亮着,依稀可以听到家人们的低语。 “过了冬至,家里就能凑得起赎身的铜钱……” “你不是家人子,买出去就是良人,长公主若是高兴,松一松手,就是一份家事。” 絮絮的低语声,让她更有些烦躁,她翻了个身,试着将锦被掩到耳边,想要阻断来自帐外的絮语声。 或许是她的举动惊扰了这一对小小的姐妹花,帐子掀开了一角,家人子跪着进来,为她掖好了被子,又轻轻地捋过了她的额发。 她闭上眼,无由地反抗着,不想被人惊扰了自己的昏沉。婢子小心地探看了她的脸色,便慢慢地爬出了睡榻。 “真是个古怪的小女儿……” 或许是肯定了她已经陷入沉眠,婢子们便窃窃地议论起了主人的私事。 “一点都不像是陈家的少主人……性子竟是那样静,虽然生得像长公主,但和长公主的性子,可是一点都不一样。” “陈家又有哪一个人和她一样?”轻轻的笑声,隔着幔帐传到陈娇耳朵里,就像是梦中传来的耳畔私语。让她皱起眉头,又缓缓地迷失在了似梦非梦的迷蒙中。 “别嫁。”急迫的女声,又回荡在她耳边,带着丝丝缕缕的,她尚且无法分辨的情绪。“别嫁,千万别嫁。” “别……别嫁?”她迟疑地问,“到底,到底是要嫁给谁?你念了这么久,我到底要嫁给谁呢?” 从她记事开始,这声音便若有若无地缠绕在她梦境之中,给她无忧无虑,予取予求的童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她曾试探地对母亲谈起过梦中的言语,而母亲的回应,是一场盛大的法事。从此她便知道,原来她梦中的阴霾,换来的竟会是穷奢极侈,花费胜过陌间百姓一生,却又一点也没有用的浪费。 她问过梦中的声音,“究竟我们同陌上百姓,又有什么不同?外曾祖父在未曾自立之前,难道不也是一名百姓?” 这声音未曾回答她,但陈娇却从此绝口不提这梦中的烦扰。 自那以后,她便明白,有些事她母亲毕竟是没有办法的。 这声音多半只是在告诉陈娇,“别嫁,千万别嫁。” 可一旦问她究竟是要嫁给谁,她却从不肯回答。 今晚她的语调特别急切,使得陈娇在迷糊中,有了一些朦胧的好奇。她又问,“你说了这么久……有一年吗?有两年吗?你——到底是谁呀?” 那声音无所回答,只是深深地叹息起来,又重复着自己的要求,“阿娇,不要嫁。嫁别人,勿嫁他。” “他是谁?”她问,甚至想要揉一揉眼睛,“我很倦,我还小,我不用嫁人。我……我要睡了。” 那声音于是便不说话,放任陈娇陷入了不安的睡眠里。 # 因为这声音的存在,她自小就是个不爱笑的孩子。很少能够打从心底大笑出来,即使面对她的外祖母,天底下最有权势的女人,她也只能淡淡地笑着,问候外祖母,“外祖母安好。” 外祖母脸上露出了慈和的笑,她摸索着将陈娇纳入了怀抱之中,“好阿娇,又认了多少字?” 陈娇就靠在外祖母怀里,轻声细语地说,“一天认十个字,又认了一百来个,现在读书,已经大概懂得里头的意思了。” 外祖母和气地问,“都是什么字?说给外祖母听听?” 陈娇扳着指头,念叨着似乎深奥,又似乎简单的字词。“礼、仪、良、善……” 身边有人轻声说,“娘娘,太子来问安了。” 外祖母轻轻动弹了一下,缓声说,“阿娇,你表兄来了。” 她对表兄的态度,要比对陈娇更客气,甚至还坐直了身子,让陈娇走到一边,不让她跟着自己沾光,受太子的礼。 陈娇跑到母亲身边,等到表兄给外祖母行过礼,又和母亲互相问安,便上前要参拜下来。 身上一轻,表兄已经将自己抱在怀里,笑着说,“阿娇,你又长高一些了。” 虽然位属兄妹,但表兄大她足足十多岁,今年已经快要加冠。陈娇从来也没有将他当作过自己的兄长:她虽然小,却也分得出自己的两个哥哥和表兄的不同。兄长们会和她吵架,表兄却一直都很宠爱她。 “表兄。”她揽住了表兄的脖子,撒娇地问,“你身边那个小中人呢?怎么没有看见?” “阿娇找他有什么事呀?”外祖母笑吟吟地问。 陈娇不免有几分不好意思,“他的陀螺抽得很好!” 表兄和外祖母、母亲都笑了起来,表兄笑吟吟地说,“他去办事了,过两天,我让他到阿娇家里,专门给你抽陀螺。” 他就抱着陈娇坐下来,和外祖母、母亲闲谈着起居间的琐事。外祖母又把陈娇叫到身边,让阿娇背诵着近日里学到的字词。又过了一会,表兄才起身告辞,回到他自己的宫殿里去。 陈娇也感到困倦,她伏在外祖母怀里,意识漂浮起来,耳边隐约听见母亲说,“去把阿娇抱到后头去。” 外祖母一下就揽紧了阿娇,“就让孩子睡在这里。” “压得您腿疼……” “怕什么,自己的亲生外孙女,怕她压不疼!”外祖母的手梳理起了陈娇的额发,手劲轻重恰到好处,让她很快昏昏欲睡。 母亲和外祖母的对话零零散散,一片又一片地飘进了梦里。 “……说不上多聪明,却也老实孝顺。” “唉。”外祖母的叹息声很长,“不比又怎么会知道?他再好,生母那个样子,终究也没有用。” “总还是要看阿启自己的意思……”母亲的话里多了一些什么淡淡的情绪,很轻,却让陈娇的心弦一下绷紧了起来。 她还听不懂,她毕竟太小了。 “听说上回对你也很不客气。”外祖母的话里也多了些什么。“嘿嘿……不奇怪,不奇怪,就是对我老婆子,她都是阳奉阴违,连面上的恭敬都未必做得好。对你这个大姑子,又怎么会发自内心地恭顺呢?” “总是阿启处置国事辛苦,很多事,过去就过去了。”母亲似乎有为自己分辨,又有为谁分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