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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清醒些,洗掉中午的不安与惊惶。 可水太冰了。 等到她意识到这个问题,已经四肢僵硬,哆哆嗦嗦站不起来,还滑倒在地上成了半蹲半坐的姿势。 薛定就这么一步一步淌着水走进来,关掉了花洒。 他的衣袖湿了一半,面上沾染了少许水珠。 “一点都走不动吗?” 她又试了一次,结果吧唧一声又坐了回去,屁股都摔疼了,只得狼狈摇头。 浑身都僵了。 动弹不得。 薛定就站在那看着这一幕。 他本该笑话她的,笑她往常那么强硬,结果洗个澡都能洗得自己生活不能自理。可到头来却没能笑出来,反倒心头一紧。 她就这么缩在那,浑身都是水,头发湿漉漉撒乱开来。 小小的一团。 眼珠里仿佛都有了**的雾气。 他没说话,嘴唇紧紧抿起,转眼间弯腰蹲下来。 双臂顺从意识伸了出去,从后方圈住了她,肩头连着膝头,共同牵制。而后微一使力,她便无处可逃落入他怀中。 “你的背——”她堪堪开口惊呼出声,已然被他托住臀部,以诡异的姿态抱在怀里。 并且,不着一缕。 宛若初生婴童。 10.共眠 第十章 薛定托着她的臀,而她双腿微微分开,轻飘飘挂在他腰的两侧。 那双粗粝的手仿佛磨砂纸一般,guntang,硌人。 他抱着她,目不斜视往卧室走,仿佛压根没有意识到抱在怀里的是个未着寸缕的异性,而更像是抱着个小孩子。 祝清晨浑身都僵硬了,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该说些什么。 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前胸,挡住了最要命的地方,可那并不意味着她就会松口气。偏她还不住发抖,寒气从四肢百骸钻进心扉,嘴唇都发紫了。 她不爱逞能的。 可她失去了苏政钦,一个人跑来这陌生的地方,以为自己在追逐精神上的自由,却亲手将一个流浪儿推入死亡的深渊。 这不该怪她的,都是战争的错,她这样对自己说。 可是真的不怪她吗? 她就真的半点错也没有了吗? 祝清晨浑身颤抖,也许是因为体温太低,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 薛定将她安置在床上,从衣柜里抱来厚厚的被子,覆盖住她光-裸的身躯。 她缩在那里,一侧脸被黄昏照亮,一侧脸陷入昏暗不明。 仍在瑟瑟发抖。 他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太冰了。 在冷水下淋了半个多钟头,她简直是不要命了! 薛定一言不发,面色紧绷,干脆利落脱掉身上的t恤。 “你,你干什么?”祝清晨哆嗦着想往里躲,却在看清那件白t恤时又是一顿。 纤尘不染的白t上,一大滩氤红的血。 她这才意识到,因为她的逞能,他不得已弯腰抱她而用力过度,伤口都震裂了。 歉意与愧疚交替而来。 她这一整天都在做错事,一整天都在祸害人。 厚重的被子压得人喘不过气。 可薛定没有抱怨,只是拉开被子,忽然钻了进来,恰好侧卧在她旁边。 她看见了,他全程都只注视着她的脸,并未朝其他地方多看一眼。 待他躺下来,又将被子盖过两人,将她推至背对自己的姿势,然后—— 将她毫无保留扣进怀中! 祝清晨一震,只觉得冷冰冰的躯壳猛然间闯入一片火热之中,她看不见他,听不见他,却能感知到他那样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像团火,几乎灼伤了她。 他的手臂环过她的腰,轻轻搭在她的小腹上。 不够柔软的胸口紧紧贴住她的背,仿若冰与火的交融。 她不安地哆嗦着,微微往前挣扎了半分。可仅仅是有了一点挣扎的预兆,就被他遏止住了。 “别动。”他低声命令,双臂蓦地收紧,像是铁一样将她箍住。 祝清晨这才真正意识到,不论她多么强硬,他如何不与她计较,男女之间在身体优势上的差距就是这样大。 她没有再动。 薛定也许不是谦谦君子,但一定是个有良知的人,这点她从未怀疑过。不然他为何会奋不顾身去救那个跌倒在坠机地点的小姑娘? 是她自己不要命了,他才用体温来帮她捂热。可他不知道的是,她觉得冷的不止身体,还有心。 祝清晨闭眼窝在他怀里,有那么一刻很想放声大哭。 祝山海家暴她妈二十多年,每一次她回家面对满屋狼藉和鼻青脸肿的母亲时,都渴望能有这样一个怀抱供她宣泄所有的愤怒与悲痛。 后来苏政钦出现了,试图给她这样的拥抱,可她是那样要强。 不,也许不是要强。 她是不敢脆弱,不敢依赖。 和苏政钦在一起的头一个春节,她拎着行李回家过寒假,结果才刚走近院子门口,就看见姜瑜被祝山海推搡出门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邻居们有的在院子里洗衣服,有的买菜归来拎着篮子站在一旁,面面相觑。 姜瑜却自顾自爬起来,笑容满面说:“没事儿,没事儿,绊了点嘴,我自己没站稳,滑了一跤。” 彼时,她一边说这话,一边流鼻血,侧脸上肿起一片,男人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邻居们的眼神透着古怪,大抵觉得又同情,又可笑。 祝清晨一把扔了行李,随手cao起大门外的半块砖,冲上前就要往院子里杀去。 姜瑜一把拖住她,“你干什么?” 她死命挣扎,一字一句说:“我要打死那傻逼王八蛋。” 姜瑜松了手,下一秒,一个巴掌落在她脸上。 “他是你爸!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祝清晨站在那,院里院外零零星星的人,所有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包括站在他们屋门口的祝山海,竟然看笑话一般看着她。 那些目光足以令她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