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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是紫焰军部众,到底是听从方锦安的话。道一声:“殿下得罪了。”驭马走起来。李忆兀自不肯放手,追随着马车而走,喃喃呼唤:“安安,安安!” 突然他听到车厢内传出悲伤难耐的哭泣声。 那是方锦安在哭。 他从没见过方锦安哭,更勿论是这样的痛哭出声。 是为李悯痛哭,还是因被欺骗而哭,还是两者兼有? 无论如何,都与他有关。 他发过誓,再不让她受一丁点儿伤害。 可是现在,她在他咫尺之隔,失声痛哭,哭的痛彻心扉。 李悯都没让她这样哭过。 李忆无力地松开了手,停下了追逐的脚步。 楚峦在他身后,看到他伸手捂住了脸,久久未曾放下。 “那啥其实我们家小姐很会欺负人的......”他想安慰安慰他,却觉着说的好像不太对。 车上谢岫也把方锦安抱在怀里拍着后背安慰着:“好啦好啦不哭了,又没人欺负你,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这不是万事随你心意吗?为什么还要哭?嘶~你最近哭的也太多了些......” 谢岫敏锐的察觉不太对劲儿啊,这哪儿是正常的方锦安啊,就是突逢大变,也不是这么个样子啊。 方锦安却浑然未觉自己的不对劲,只觉着心中好难受好委屈,必得哭出来才能好一点,直哭了小半个时辰才慢慢停了,依靠在谢岫身上闭上了眼睛。 睡着了?要不要趁机赶紧回去?谢岫琢磨着,但又怕方锦安再发作,只小声吩咐车夫:“慢慢走。” 他们出来的时候是下午,此时已是黄昏。外面仍是雪大风急。方锦安也没睡很久,约么过了一刻钟,她就悠悠醒转。 “醒啦,好一点了吗?”谢岫问她。 方锦安如之前一般,毫无反应,不言不语,麻木地垂眸盯着自己手上的护甲。 谢岫叹口气,取来车上的茶水,喂她:“哭了那么久,肯定口渴了吧,喝点水。” 是真渴了,方锦安慢慢喝下了一茶杯的水。 喝完水,她终于开口说话了:“小谢,我刚才,是不是很过分?” 谢岫张大嘴巴,一副惊讶的模样:“你还知道你过分?” 第57章 方锦安现在脑子里有点乱。 她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那样冲动愚蠢的事儿, 怎么会是自己做出来的,见了鬼了...... 尤其当她想起李忆看自己的目光,他乞求般的声音, 方锦安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往旁边的车壁上撞一撞。 谢岫看出她的悔意,细声慢语地劝她:“先回去, 和殿下好好说说好不好?这样不管不顾一走, 算怎么回事儿呢?再说又去哪儿呢?” 方锦安摇了摇头:“走到哪儿算哪儿吧。我现在, 没法见他。” 想到李忆对她的欺瞒, 她又实在没办法原谅他。纵然她在心里一遍遍和自己说, 不能把她和李悯的决裂归咎于李忆,可是仍抑制不住一个念头:如果一开始李悯就认出自己, 那么他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后来那个样子。他没认出自己, 是不是也有李忆的手脚...... 方锦安猛地打了个寒颤:不, 不会的, 小忆不是那种人。再说了, 这件事上溯起来,必然是当年自己写给李悯、告知身份的那封信,从那时候开始就出了岔子。那个时候, 小忆可还默默无闻啊, 哪里就能够渗透到李悯身边使绊子了。 所以到底是谁做的, 那封信被修改了吗......对啊, 怪不得李悯的回信只是答复愿意迎娶她,却丝毫没提及她是阿绣这回事儿。当时自己欢喜过了头,竟丝毫没察觉有异。方锦安恼怒地闭眼:造化弄人。现在想想, 李悯和自己成婚后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分明是把自己当做一个陌生人对待,自己怎么就察觉不出来呢......任两个人愈行愈远,乃至,乃至现在人都不在了啊...... 当年大漠瀚海深处,她亲手把他从死人堆里找出来,一夜夜守着他,终于把人从鬼门关抢了回来......那时他伤的那么重,大夫都已经放弃希望了,他却一次次顽强地挺了过来。那么坚强的一个人,是经历了什么到了怎样绝望的境地,才会选择自尽啊......是,他做下了许多错事,可,可他也曾立下不世奇功,他不该死啊.......方锦安紧咬牙关,以阻止泪水再次涌出来。 如此,她怎么能够心安理得地嫁给李忆啊...... 已经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了一个多时辰了,夜色也落下了。须得找个地方落脚,至少得给马添些食水。车夫这样想着,便在经过一个镇子时停了下来,寻客栈照料马匹。他不敢惊扰方锦安,只叫店小二准备上好饭食送进车内。他这半日片刻未曾远离车子,不免有些水火之急,一溜儿小跑寻了茅厕而去。然而这一去,就再没回来。 车子里面,谢岫已点起了灯烛,看看送进来的饭食,皱皱眉,问方锦安:“多少用一点吧?” 方锦安摇头:“你吃吧。” “养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又不爱惜自己身子,皇甫先生会哭的。”谢岫劝道。 方锦安又摇摇头,刚想说是什么,突然眉头一皱,坐直了身体,示意谢岫噤声。 有人上车来,但不是原来的车夫——他们紫焰军的人,离开和回来都有暗号的。 方锦安按住那把她从楚峦那儿夺来的匕首,镇定地看着车门。 她本来以为是是李忆来着。 可是车门打开,来人面容在烛光下显现,一瞬间方锦安抓起了匕首,可下一瞬间那闪着寒光的利刃停滞在半空—— “废太子?”谢岫惊呼。 方锦安手中匕首哐当坠落。来人虽然白绫覆面,形容憔悴,可是分明就是李悯! “鬼啊!”谢岫尖叫着往方锦安身后躲。 “我不是鬼,我没死。”李悯摸索着:“阿绣,你在这里吗?阿绣?” “小悯?你没死?”方锦安惊愕道。 “是,我没死。”李悯难得的真心实意声泪俱下:“阿绣,当真是你?当真是你?上天垂怜,我此生还能再见到你!” 被这巨变惊的方锦安的泪也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