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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颗黑曜石的手已经全都是汗水,可他却握的更紧了一些。 “阿赦,你知不知道冥府地底下那一道封印?”谢必安突然开口说道,范无救反而是楞了一下。 那条封印他是知道的,但是无论是谁都从来不会告诉他很多的东西,只是再三叮嘱他说那个地方不能去。 “隐约知道一点。”范无救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那里镇压着无上天的三千恶煞妖魔,门上的那一道封印,是帝烨在第一次接管三十三重天后以自己的龙身加上一位不知名的古神联合设下的封印。”谢必安轻轻的解释道,“现在那条封印就要开了。” 要开了? 范无救楞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手指不自觉的抠住奈何桥上用黑曜石雕成的纹饰上,“万年前……溪城不是已经化为了业火补上了那条封印了吗?” “你也知道,已经过了万年了。”谢必安正过身体,将双手按在范无救的肩上,“那些真火早就已经随着时间的消磨渐渐的消失。溪城在化火之前已经接了凰印,可依然没能撑得住很久。” “所以。”范无救瞳孔紧缩,嘴唇上的血色迅速的褪去,双眼直视着谢必安,“你将我封在这里,又想做什么?” “万年前祭封印的人,本该是我。”谢必安脸上笑着,眼泪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他有些狼狈的低头用手拂去,头一次将头埋在范无救的脖颈处,“你不懂佛陀海存在的意义。我自佛陀海而生,却生了一身的佛骨,若是可以,我倒宁愿自己是乱和。” 生为寻常人,虽然普通,可却不用承受那些自一出生便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却无能为力的记忆。 他这一生存活了那么多年,从来都不敢对任何人动情,可临到了头,却还是失算了。 “溪城受我一骨之恩让我多活了万年,我该知足了,阿赦。”谢必安一手将范无救眼角的水光抹去,随后将食指放在嘴唇上面轻轻摩擦了一下,“即便封印还能再拖,我和乱和之间的双生契也已经到了头。他会在这段日子一点点的蚕食我的生命,最后取我代之。” 范无救只是一下就被点通了,“你想借着封印的力量冲破双生契?” “我直接去杀了他……”范无救喃喃开口,表情阴狠的有些扭曲,“只要将他挫骨扬灰,什么都可以解决了。” “可是这个赌注太大了。”谢必安摇了摇头,“很多次我都想将他杀了一了百了,可我若是和他同归于尽,冥府的那道封印也还是存在的。” “我等了这么多年,才只能想出这么一个下下策。”谢必安眯了眯眼睛,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有些刺眼的日光,“若是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谢必安。”范无救全身上下都被谢必安禁锢住不能动弹分毫,他惶然开口,却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的升高。 谢必安没有说话,只仰着头看他。 他身穿着白衣一人站在奈何桥上,周围一片片的色彩之中像是只有他一人,孤寂的可怕。 “谢必安——!”范无救眼睁睁的看着谢必安一身白衣渐渐被鲜血沾满,再也看不到往日的一丝洁净,他愤怒的嘶声高喊,可除了这样之外,他什么都做不到了。 眼前的景色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范无救在这一片虚无的空间之中发出了一阵无力的怒吼,声音回响几次渐渐归于平静,更显得悲凉。 “谢必安……”他将头埋在手心里面,guntang的眼泪顺着手掌渐渐滑下,腹部胸口一阵阵传出就像是撕裂了一样的疼痛。 闭上眼的时候,他满眼都是最后一眼再看到谢必安的样子。 ——“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遇到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范无救突然响起,那一次在奈何桥上的时候,谢必安突兀的问的这么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从一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一天,可却只能这么无能为力的想要让他在自己的心中是最初的样子。 “长安……”范无救哽咽出声,鼻尖已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 身边浓郁的佛气升腾而起,他睁开了眼睛,无悲无喜的看着莲台之上面容悲悯的佛像。 这里像是一个佛殿。 范无救无力的坐倒在了佛像跟下,双眼空茫的望着殿顶繁杂的花纹佛经,一身的黑衣盖身就像是一个古老的雕像。 高大的金身佛像之下,一身漆黑的无常神君终于松开了一直紧紧握着的手,百骨哀和黑色的日曜石同时掉落,就如同主人一样散发沉沉的死气。 虚空之中,好像是不知到从哪里传来了一阵近乎低不可闻的喃喃自语,可即便如此,在如此空荡无一人存在的室内也发出了一阵阵的回响。 “我今日……是打算向你求亲的……” “谢必安……谢必安……”黑衣的无常神君极其可怜的缩到了莲台下方的一个角落里面,怕冷一样的环住了双臂,口中一直不停的念着谁的名字,“长安……长安……” ☆、第36章 还家 “无赦神君。”范无救身形一动,就发现在他身边有一个淡色的影子,看上去年纪很小的小沙弥静静赤脚站在他的面前,面容无悲无喜,眼睛半垂了下去。 范无救木然的抬头,看着四谛天不远处永远柔和不刺目的佛光,嘶哑的开口问道:“正音古佛何在?” “古佛说,神君现在静不下心来。”小沙弥双手合十微微行礼,手中的佛珠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着,“神君需要一个倾诉者,弥帝是佛物,不带人间七情六欲悲欢喜乐,神君可随意倾吐。” “倾吐什么。”范无救盘起腿,方才的脆弱像是都消失不见了一样,他将那颗日曜石紧紧的握在手中,感受着从手心传来的一阵阵刺痛,“长安在这四谛天呆了成千上万年,古佛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能做。” 谁都无能为力,就和他自己一样。 正音古佛大抵是早就知道谢必安的命数,可他即便是知道也没有任何办法。 都说佛家无情却又最有情,正音古佛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必安一步步死去…… 范无救起身,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头而笑,散落下来的发丝顺着肩头脸颊滑落下来,双目空洞,脚步踉跄,在这空旷的四谛天发出了沉沉的回响,“他从前问过我,生离死别更害怕哪一个。” 名叫弥帝的小沙弥脚下像是一步步的生长着洁净的莲花,他只静静的跟在范无救的后面听着他像是问又像是自言自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