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凳子上面苦着脸吃着碗里的萝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有谁逼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在看到孟卿的时候,李婉儿明显眼睛亮了一下,随后欢呼一声,还没有等她蹦下来,一边闭目养神的殷修就用手中的竹棍敲了敲桌子。 李婉儿嘴巴委屈的嘟起,哼哼嗤嗤的又坐回了原位。 “……公子。”孟卿迟疑了两下,站在门边说了一声。 殷修侧了侧头,冲着他说话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没有落点,一手指了指身边的座位,道:“白先生请坐吧。” 孟卿连忙走了过去,手中的箱子被一边的婢女抱着放到了一边,此刻桌上有不少的饭菜,还没有吃饭的孟卿闻着饭香气息顿时有些饿了。 “先生先用饭吧。”殷修的声音温和,一手虚虚抬起指向饭桌。 孟卿没有推辞,正拿起碗筷的时候,那边的李婉儿偷偷摸摸的从自己的荷包里面拿出来了两颗糖,随后笑嘻嘻的举高递给孟卿,道:“白大哥,婉儿请你吃糖呀。” “阿丑。”殷修的木棍精准的敲在李婉儿的手背上,倒也是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只是李婉儿还是撇了撇嘴,将手收回,“不给就不给。” “先生勿怪,阿丑任性惯了。” 孟卿茫然看了一眼眼神乱飘根本就不往他这里看的李婉儿顿时楞了一下。 那颗糖…… 隐在一边的谢必安兀自好笑,“这小姑娘倒是活泼的紧,那颗糖里可是放了不少的泻药。” 范无救斜眼抽了李婉儿一下,“所以她叫阿丑。” 谢必安笑出了声音,摆了摆手,“寻常人家大有夫妻觉得贱命好养活,女儿不少叫小花小草的,男孩儿也有吉祥、阿宝一类的词。” “当年把你捡回来的时候……”谢必安瞅了一眼范无救一身漆黑的装扮,一手掩住唇角,状似转头看孟卿,实则是笑了一下,“我还想叫你小黑,最后倒是被帝女婆婆给阻止了。” ……小黑? 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审美有问题的范无救闻言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象征着执法者的黑衣,想了一会儿,决定等他回去之后就换一身颜色的衣裳。 殷修将竹棍放在一边,双手交握于小腹前,淡淡的笑了一下,“阿丑,给先生赔不是。” “婉儿错了。”李婉儿忿忿不平的往嘴里塞了一块萝卜,嘎吱嘎吱的咬的很是清脆。 一顿饭吃的孟卿糊里糊涂的,吃完之后李婉儿就被带了下去,临走之前还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好几眼。 孟卿回头看过去的时候,李婉儿正挣脱了婢女的手快速的跑了过来,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孟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随后扯了扯孟卿的衣摆,道:“先生,你真的能治好哥哥吗?” 孟卿一愣,看着李婉儿眼神之中闪烁着的渴望和谨慎,心里一软道:“我定会尽力而为,你不要担心。” 李婉儿抿抿唇,示意孟卿蹲下去,之后才一下抱住孟卿的脖子,嘟着嘴巴亲了他一下,道:“你要是真的能治好哥哥,我以后就不会再欺负你了。” 童言稚语脱口而出让一屋子的人都笑了出来,孟卿笑起来的唇边的酒窝浮现,他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道:“好。” 李婉儿这才呲牙一笑,快步的跑回了婢女身边,让她牵着自己回去。 内室的殷修正穿着一件薄薄的里衣躺在床上,手里拿了一个木块正在雕琢着什么,一手时不时的摸索两下,像是下不准位置。 孟卿鼻子一酸,上前两步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丫鬟给他备下的器具。 殷修仰躺在那里让孟卿给他施针,室内一片静谧,丫鬟躬身站在一边伺候,只留下了窗外一阵阵的蝉鸣虫语。 “先生身上可是有用香粉?”殷修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声音有些慵懒,孟卿听的一愣,迟疑了一下,抬起袖子闻了闻道:“未曾用过……” 他知道有不少大夫在出诊前会根据所诊治的病患的病情在身上用上一些可提神的香料,但孟卿从来都没有用过。 一是万物相生相克,哪怕是路边再不起眼的一棵野草,搭配上不同的东西就可能成为致命的□□,二则是他也着实是不喜欢那些香料,先不提价格,大多的香料研磨费力,也实在是没有那个时间磨制。 殷修想想也就不再多说,将头枕在孟卿的腿上笑了一下,“大概是医者慈心,在先生身边,仿佛是真的就平静下来了一样。” 孟卿闻言一愣,手中的动作停了一瞬又继续了起来,道:“家父临走前曾留下了一副养身的方子,大概是练习的时间久了……公子若是觉得好,不妨可以试一试。” 殷修颔首,动作幅度很小。孟卿松了一口气,落下了最后一针。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孟卿每天都会给殷修施针布药,只是殷修的眼睛却一直都不见大好,一直到练了孟卿给他的那个方子之后才算是有了些成效。 窗外已经一片萧索,树上的绿叶已经尽数泛了黄,风一吹就扑簌簌的往下掉。 玉兰花早已经败落了,换上了秋季盛开的正好的菊花,颜色大多不相同,一眼看去倒也好看。 这天下午孟卿坐在屋内正在想着他先前所背下的方子,之后一张张的默写在纸上,写了将近十张之后,他才揉了揉额头,将东西整理好放在了一边。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一开始得知孟家只剩下自己时的那份惶恐无助已经像是和他再也没有了关系,现在再想想,心里虽然依旧会有些闷闷的疼痛,却没有了一开始那么刻骨铭心的感受了。 孟卿揉了揉鼻子,抬头看向了窗外蓝白色的天空,想了一会儿,在桌子上铺开了一张纸。 他犹豫了很久,才终于拿起笔墨在纸上轻轻描画了起来。 从前他也给家人画过,可那时他满心都是玩乐,根本没有心思学这些东西,两年的时间足够他的技法成熟,可再也没有人能够站在树下任由他一遍遍的描摹了。 “你画的这是谁呀?”李婉儿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因为还没有桌案高,她只能两只小手扒着桌子,努力的踮起脚尖看着孟卿在纸上画的东西。 孟卿声音喑哑,有些闷塞,“是家里的人。” “你哭了呀?”李婉儿歪了歪脑袋,发髻上漂亮的流苏簪子垂到一边,衬得她红扑扑的脸更加的圆润可爱,“你的家人都在哪里?你可以让他们来看你呀。” “他们……?”孟卿出神的看着纸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