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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全身上下收拾完毕,再找不出任何拖延的借口,他最后朝镜子看了一眼。镜中的人脸色苍白,单薄的骨架撑起一套华丽的燕尾服,像久病不愈的癌症患者。 他拿出房卡,按照指示走上八楼。墙壁上贴满金色蕾丝的墙纸,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无形的网。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编织毛毯,走上去如同行走在水面,轻柔无声。整整一层楼面上没有一个人,走廊尽头立着一道孤零零的房门,以及烫金的房间号:1808。 暗红色的房门正中是一朵圆形的菊花LOGO,四周的门框上则雕满蔷薇,像蔷薇藤爬满的柱子。房门上方的门楣做成了一个天使的雕像,六对羽翼向上展开,上半身凸起,目光向下,俯瞰着来人。 梁玺仰头与它对视片刻,低下头掏出房卡,刷开房门。 屋内很黑,梁玺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开灯。等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他看到正前方的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那人窝在沙发里,右手端着一杯红酒,双腿前伸抵着面前的茶几。茶几正中放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花瓶,一大束缤纷的翠菊正在悄然盛开。 他的心猛然缩了一下,双手在墙上摸索着,用力地按下了开关。 灯光突然亮起,蒋宗瑞反射性地闭上眼睛。 梁玺皱眉,用目光在房间内搜寻着:“怎么是你?” 蒋宗瑞闭了好一会儿才睁眼,他晃了晃酒杯,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液体:“别找了,这里只有我。” “宗仁庆呢?” 蒋宗瑞放下杯子站起来,抬眼看他:“你找他做什么?” “你叫我来,不是为了……”梁玺哑然,“你往他酒杯里放的是什么?” “安眠药啊,你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是壮阳药……” “我给他吃壮阳药做什么?”蒋宗瑞疑惑地问,几乎是立刻,他就反应过来,眼神戏谑地看着梁玺,“你以为我……” “闭嘴!”梁玺转过身,不让他看到自己因恼怒而羞红的脸色,“我要回去了。” “别急着走嘛,反正你来都来了。不如我们坐下来谈谈如何?”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你没有我有。”蒋宗瑞顿了顿,换上一种低沉又真诚的语气,“这么多年,我一直想亲口对你说一声抱歉。” 梁玺微微失神,隔了好久,他才低声问:“为什么?” “很多……那个时候我几个堂兄弟斗得越来越凶,各种小动作不断,我被他们搞得很心烦,不知道能相信谁,也不知道该不该下狠手。我爷爷已经私下里属意于我,但因为我和你的关系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我父母整日在我耳边念叨,让我早点跟你分手。我每天都承受着很大的压力,都快被逼疯了,最后我看到他们递到我面前的手表,一下子就崩溃了。” 梁玺默默地听着,他心里惊讶,面上却强装镇定:“你……从没跟我说过这些。” “对,就像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jiejie的事情。分手那天,我本来是想跟你好好谈一谈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像往常一样手下我送你的礼物,说着声乐课上发生的趣事,我突然就很生气。我承受这什么你根本不知道,你却还要这样继续欺骗我。”蒋宗瑞苦笑了一下,“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我的?” 梁玺默然不语。那个时候,他的确也是这么独自承受着一切,还要对着蒋宗瑞强颜欢笑。而现在蒋宗瑞说的这一切,他为什么毫不知情? “对不起,我本来想跟你好聚好散,那些以前送你的东西就当是分手费,我没想过追回,更没想过让你还钱。我本不想再打扰你的生活,我们各自好好生活就行。直到我无意间听说了你jiejie的事……” 梁玺打断他:“我jiejie是癌症晚期,她那种病症很难治愈,你不必为此抱歉。” “如果我能早一点知道……” 梁玺不禁想到,如果蒋宗瑞能早一点知道,会怎么样呢?又或者,如果他能早一点知道蒋宗瑞承受的痛苦,这一切又会有什么不同? 蒋宗瑞朝他走了两步:“梁玺,请相信我。我是真心想挽回,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弥补过去对你的伤害。请相信我,现在整个苍娱都是我的,你大可以放心,没有任何人再会阻拦我们。” 梁玺过了一会儿,才问:“现在这个,也是请求吗?” 蒋宗瑞停下,愣了愣:“是的。” “那么,你凭什么请求我?”梁玺慢慢地转过身,“就算那个时候,我们承受着对等的痛苦,现在,你得到了苍娱,我失去了jiejie。我们不再公平了。蒋宗瑞,你明白吗?结果是,你得到了你想要的,而我失去了一切。”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偌大的套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梁玺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从海面一直沉到深深不见的海底。阳光照不见的深海漆黑一片,只有一条孤单的鲸鱼在游。 半晌,蒋宗瑞看着他,轻声问:“那你为什么还是来了?” 梁玺怔住。 “我说过,你已经不是苍娱的练习生了,我无权要求你做任何事情,全凭你自己的意愿。”蒋宗瑞盯着他,眼中如利箭般,直直地把他射穿,“你以为我让你去陪宗仁庆,你也明知道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可你还是来了。” “梁玺,你不是不相信我,你是不相信你自己。你不肯相信你还爱我。” 蒋宗瑞弯起嘴角,是志在必得的笑容:“你明明就可以为了我做任何事。” ☆、Vol.15 Lilium Vol.15 夜色悠长,苏雁容的鼻息也更加绵长。 乐凝抚摸她的头发,也许是外面的夜风吹得更猛烈,邮轮开始微微晃动。这晃动并不剧烈,宛如载着婴儿的摇篮椅,规律地摇动着。 乐凝抱紧苏雁容,她已经打定主意,不管苏雁容是利用她偷遗嘱也好,或者以后只想让她当免费保镖也罢,她都不会再离开苏雁容一步。她会一直保护着那个天真又可爱的少女,不让她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这个誓言,早在五年前就应该实现了。 乐凝一宿没睡,紧张地盯着衣橱的门缝。无论如何,她也要带苏雁容安全地逃出去,万一被发现了,她就自己担下所有的罪责。假装是她强迫苏雁容帮她来偷钱,应该能说得过去。 等夜色逐渐转淡,第一缕阳光照进卧室,乐凝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她时刻注意着外面宗仁庆的动静。一大早起床,宗仁庆肯定会打开衣橱找衣服穿,如果不想被发现,必须在这之前逃出去。 就在她苦苦思考逃跑的万全之策时,苏雁容的手包亮了起来。 是